“操，果然是空坟。”
方青举着从村长家后院猪圈旁顺来的锄头，对着小土包一顿狂掘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许老汉连尸体带麻袋地消失了。
罗云道蹲下来，用手机最后一点电，照在了被抛开的土堆里，泥土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没有麻袋的纤维，没有渗出的血水。难道这化肥编织袋质量这么好了？
“你鼻子灵吗？”罗云道站起来对警戒四周的方青道。
“怎么了？”
“你过来闻闻，有没有尸臭味。”
方青笑起来，道：“你当我狗呢。”
“少废话，快过来。”罗云道招了招手，方青放下锄头在罗云道身边蹲下，他用手指抹了一点白天许老汉下葬位置的泥土，放在鼻子前仔细地闻了闻。
“有吗？”
“没有。”方青想随手用衣角擦一下手指，罗云道递给他一张纸巾。方青道：“你怎么随身带着？”
罗云道意味深长道：“一看你就没经历过没有手纸的痛苦。”
方青说你不要开车。
罗云道说他在说上厕所。
“尸体味道那么大，没道理闻不到。”方青正色道，“看来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大螯村的夜晚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白天的东西在晚上被抹除了。”
“所以，为什么是许老汉的尸体被抹除了？”罗云道皱着眉道，“我本来还想着，或许我们把他的尸体刨出来，仪式就能进行下去。”
方青把手纸揉成一团，丢进土坑里，又把土往回填，说道：“新队友的作用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嘛。”
“姜州？”罗云道问。
“对，梁丕没那么好整。”方青道，“姜州似乎对我和梁丕的戒心都很大。到时候，我们分成两路走。你带着姜州。对了，你能弄晕他吗？”
“应该没问题。”罗云道活动了下手指道，“往颈动脉敲是吧。”
“嗯哼，手别太黑。要死人的。”方青叮嘱道，“虽然是随机匹配到的队友，但不能当一次性消耗品使。”
罗云道本以为方青终于说了一句良心话，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是：“好歹要多用几次再扔嘛。”
“......知道，我没那么莽。”
“棺材摆放的位置，你没忘吧。”方青道，“大晚上的，你视力不好，再背着个人，别迷路了。”
“没忘。那几棵树的方位还挺有特色的。”罗云道帮忙踢了几脚土，“走了，早点回去。一会儿还要再进山。”
梁丕跟在送葬的大部队里，没想到拐了几个弯后，地形突然有了变化。他们穿过一大片榕树林后，地形开阔起来，杂草很明显有被清理过的痕迹。空地的中央有一个打磨很粗糙的石台，一路上被抬着的棺材被放在了上面，发出很响的一声。
村民们在原地站着，手脚都不动，梁丕看着自己斜前方的老大爷，连头发丝都不带动一下的，更牛逼的是连呼吸都没有。感情跟着走了半天，原来是死人送死人。
先前行进时，脚步声和枯枝落叶的声音干扰太大，他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眼下，在一片万籁俱寂中，只有方青和梁丕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但村民对他们的存在照旧熟视无睹。好像有我知道你在，但无所谓的那种腔调了。
梁丕在人群中搜寻着姜州和罗云道，然而并没有。也许还没赶到，因为梁丕和方青的脚程在普通人中确实是很快的那一类。
他又明白了，为什么罗云道和方青白天把整个村的村民都叫来开会。因为送葬的人远远没有达到村民的总数，少了一些人。但梁丕的记忆力没有方青那么变态，能把每个人的人脸都记住。他只能察觉到人少了，但少了谁，他说不上来。无疑方青和罗云道已经知道少了谁。
但他目前还不知道这一条线索有什么用。
大螯村发生的事情有点没头没尾，他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这具尸体是要用来干什么？
空地上又没坑。梁丕心里觉得奇怪，但他很快被现实打了脸。石台正前方，堆放着碎石块和杂草的地方，先前抬棺的四个壮汉把这些杂物挪了开来。露出了一块被好几块木板盖着的地方，四四方方。在白天他不一定发现不了，但夜晚光线太暗了，他没开手电筒，自然没有察觉到。
石板下面是泥塘，和周围的水系没有流通，完全就是一潭死水和泥浆的混合物。
隔着老远，梁丕都闻到了一股腐臭味。起码十具许老汉的尸体才能营造出这样的味道，他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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