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声斜眼瞅着他,“瞧你这又在打什么歪心思?”
姚温不疾不徐道:“人吧,心是歪的,看什么都是歪的。”
雁回声不甘示弱回怼:“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倒是好奇,官儿爷说得买卖能值的多少象牙?”
啧……
姚温无语,这家伙就那么喜欢和自己唱反调!
“你要说狗嘴里才能吐出象牙,那我这买卖值不了象牙……”
“倒是……”姚温刻意顿了一顿。
他眼中闪过狡黠,“你不是好奇我找了什么吗?”
雁回声懒懒回他:“我好奇,也没见你说啊,你若不说也无妨。我眼睛不是白长得,我自个儿会去看。”
姚温笑了笑,手上的力道轻了些,“若我说,我看到些关于你的呢?”
这话一出,雁回声敛了方才略显轻率的神情,他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人,但可惜环境昏暗,他并不能看得清。
不过也够了,姚温和这黑夜一样黑心。
“我知道我拿这匕首吓不住你,但若是一些关于禁令的事呢?”
“如此,足够让你与我做买卖了么?”
雁回声试探他道:“你说你知道关于我的事,便想哄我同你做个捞什子的买卖?”
“哪知你是不是在空手套白狼呢?”
姚温挑眉,语气颇为惋惜,“我以为我们算是共患难过的伙伴了。”
“你可抬举我了,雁某区区平民,哪敢同您成伙伴。”
姚温回道:“我瞧你连兵器都敢打主意,还有什么不敢打的呢?”
雁回声噤了声,姚温的话彻底撕开了仅剩的遮帘。
雁回声两手一摊,“说吧姚大人,你不抓我却要和我做买卖,你葫芦里装得什么药?”
姚温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总把我想得那么坏,我是那么黑心的人么?”
雁回声心说那可真是找不到一点白的地方。
姚温继而道:“我不抓你,我反而会帮你,落霞县的耿琨有偷税与命案之嫌,落霞县又是兵器装备的主要产出地,而我得知有一批兵器正好运了出去,至于运到了哪里……”
他刻意停顿,直到这时,他亦在试探周檐对于这批兵器的去向了解。
可雁回声的声音明显急切,“去了哪里?”似是苦苦寻找失物的失主一般。
若如姚温方才的推测,那雁回声应当不会如此打听兵器的下落。
那批兵器,或许是原由周家经手的,却不知什么原因未能送到。
姚温听了后,心下了然,那兵器应当不是运往周家。
那对于眼下而言,就更好办了。
“你若答应我,护我周全,帮我抓了耿琨,我便告知你那批兵器的下落。”姚温道。
他说完时,实则却暗暗心虚。
姚温只是暂且排除了周家的嫌疑。
那兵器仍处在下落不明的状态。
雁回声眯着眼,方才一时冲动,他回过味来,“姚大人怎么会知道兵器的下落?”
其实姚温也不知道。
但眼下他需要雁回声的协助,于是他硬着头皮,不得已转移话题道:“这有什么可奇怪,我还知道你不止是江湖人士那么简单。”
“否则,你以为我会敢和你做买卖?”
雁回声先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他眼神复杂,“你……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是什么?”
姚温讲了那么多话,觉得口渴,他语气不大耐烦,“有些话不必言明,周总兵。”
他都明示到这份上了,周檐也不再装傻子,只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仍忍不住追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姚温觉得头疼,没见过话那么多的人,“这事儿后面再说,这买卖对你划算,你意下如何?”
那周檐自然是应下的,毕竟对方有兵器下落的线索,这事儿可不能儿戏。
但这人就是矫情,心里自然是这么想的,只是面上还要再犹豫几番。
“嘶……姚大人啊,你这算盘打得精明,你把我揭得底都不剩,你要我如何自处?”他好笑道,语气中多是揶揄。
姚温抬眼,暗道无一丝光明,他开口,字字珠玑,“周大人如何自处?你以为我便是操控棋局的主使么?”
“周大人啊,若是这桩买卖做了,姚温的命就在您的手上了。”
言下之意则是,若是周檐反悔,那姚温很有可能会没命。
“我把命都压在你身上了。”姚温轻叹,声音如一泓清泉,似是叹息又似是蛊惑,“周大人还觉得不能自处吗?”
……
两人的距离极近,姚温说话时的呼吸萦在周檐耳边,弄得周檐耳朵红了半边。
他未免有庆幸,庆幸这暗道昏暗,借着暗色遮去了耳根的绯色。
“姚温,你可真是……”周檐无可奈何笑了一声,自嘲般扶额,“我碰到你,也算是栽了。”
“能让周大人这么觉得,姚温甚是荣幸。”
听着周檐的语气近乎妥协,姚温松了口气,语调也变得轻快了些。
他先表诚意,放下抵在周檐腰间的匕首,两人的距离终于拉开。
姚温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了火折子,递给周檐,“瞧你在夜里能视物更清晰些,帮我点个蜡烛,多谢了。”
周檐抱着手,忍着笑意道:“你倒是身体力行证明了自己的夜视能力一塌糊涂啊。”
他扶着姚温的胳膊硬生生转朝他这边,而后接过姚温手里的火折子。
姚温坦然面对周檐的奚落,他耸了耸肩,大丈夫者不拘小节,忍一时风平浪静。
眼下正事要紧。
等过后再好好收拾面前这个嘴欠的劳什子玩意儿。
暗室中重新恢复光明。
姚温还没来得及视物,先被一双大手挡住了。
姚温愣了愣,便听见个声音极不自在,“乍一看见光会刺激眼睛。”
听着周檐极其别扭的解释,姚温收回想恶作剧的心思,老老实实应道:“嗯,多谢。”
“举手之劳……”
又过了好一会儿,姚温逐渐适应了光线,周檐才把手放下来。
“感觉如何?”
“能适应……”姚温忍不住补了一句,“周大人挺贴心。”
这下没了黑夜的掩护,姚温真真切切瞧见了周大人红得跟个大灯笼似的脸……
还……还挺喜庆。
姚温没敢这样说,周檐可听不得。
周檐瞧向姚温,他收敛了戏谑的神情,正色道:“说吧,我能做什么?”
姚温跟了过去站到他的旁边,咳嗽了几声,“不要现出身形,护着我。”
“就,就这么简单?”
姚温扫了他一眼,“你若觉得简单,那便是简单。”
“行,你给个信,好让我心里也有底……”
姚温从袖里掏出那只短哨,短哨是当初一位道人给他的。
“若是危急时,吹响它。”姚温道:“至于何时的话,我也说不出最具体的,说不准也能是明天。”
“?”
看着周檐疑惑的神色,姚温掩面笑道:“所以你最好随时跟在我周围。”
“你那么危险,跟着你的弟兄不得遭殃?”眼下气氛活跃,周檐把玩着手里的短哨揶揄他。
姚温眨了眨眼,神情坚定,“其他的我另有安排,周大人尽可放心。”
……
范饮溪等得实在煎熬,他过一会儿便要朝窗外望望,一边嘀咕着,“怎么姚大人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终于按捺不住,小范提了灯笼便要出门去。
正要推开门时,门却从外面开了,迎面撞上范饮溪。
“哎哟……”范饮溪摸着自己的鼻子惨叫。
姚温关心道:“你没事吧饮溪?”
“没事没事。”范饮溪满脸痛苦,缓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大人,怎,怎么样?”范饮溪挂了彩,还不忘问正事儿。
姚温点头,“我还只拿了一份卷宗,暗道中有个暗室,暗室里还要其他份卷宗。”
他把卷宗拿出,郑重其事交给范饮溪。
“饮溪,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要听仔细了。”
对上自家大人严肃的神情,范饮溪也郑重点头。
“你明日先去联系孟五湖,让他备好车马,动静大一些,等明日景山如约过去时,让孟五湖带上他。”
“带上景山干什么,要去哪?”范饮溪摸不着头脑。
姚温道:“回云中府找按察司调集人手抓捕耿琨。”
他补充道:“你也跟着回去,不过先不用急,等把刘老狗接过来后再走也不迟。”
范饮溪急道:“那大人你呢?就你一个留这?那些镖人在你身边吗?”
姚温摇头,意味深长道:“那些镖人要护着你们安全到云中。”
“如今落霞县对我是个密不透风的铁网,我是个活靶子,只有你们还有希望能出去,只要出去了到云中,我们就有希望抓捕耿琨。”
姚温道:“你若关心你家大人,那就早些回去搬旧兵。”
“至于景山,一来我许诺过带他走,二来,也需要他为刘老狗打掩护。”
范饮溪无言,前路凶险万分,姚大人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来赌注。
或许,早在大人亲身来落霞县查案时,便已想好了如今的局面。
……
夜里风大,吹得满院梨花凋落。
山道崎岖,林木繁盛。
奇也怪也,这一处的山林繁茂,在夜色中并无诡魅之气。
松间明月,潺潺流水,听得几声蛙鸣。
在那泉边岩石,却又一人闭目打坐。
那人是个和尚。
和尚眉间一点朱砂痣,身着素纱蝉衣,耳边是溪流水声,衣摆处已被溅起的水珠打湿。
他却突然睁眼,眸中不见波澜,叫人凭空生出了几分冰寒。
“子涯。”
姚温和周檐的互怼小剧场。
雁回声的马甲被曝!
时间紧急?没事,还可以秋后算账!
和尚(内心os):你这货怎么老喜欢挑阴间时间过来。
下一章换章名,进入新阶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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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落霞官乱语落霞事,探虚实身险真相迟(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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