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已然取消了宵禁。
走在街上,开放了夜市后,哪怕入了夜,街上也热闹非凡。
坊边不时有喝多了的酒蒙子,时不时便要语出惊人,紧挨着酒肆的是一间赌坊,坊内喧闹,伴着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不时也会有满脸通红的人被扔出来。
从赌坊出去,走过一座桥,便是云中的美食一条街,沿着路走,烤肉摊、鸡肉干之类的层出不穷。虽已至深秋,但夏令的一些美食仍然还有商贩售卖,诸如“沙糖冰雪冷元子”、“素签”、甚至还有“荔枝膏”,这些美食盛在砖红小盒中,香味扑鼻,让人流连忘返。
姚温买了份“鸡头穰”,边走边津津有味品尝这美味。
范饮溪也要了份“素签”,买时大言不惭要多加辣,吃第一口便眼泪直流。
邱逸重扶额,“吃不了辣还吃那么重口味。”
姚温无奈,买了份水木瓜递给范饮溪,“拿着,解解辣。”
范饮溪哭唧唧接过这冷饮,仰头喝了一口,冰镇过的汤汁缓解了火辣,他一边吃一边道:“呜呜呜素签与水木瓜就是最好的搭配!”
邱逸重吐槽道:“吃那么多还堵不上你嘴了?”
姚温则一边吃着鸡头穰,一边兴致勃勃看这两人斗嘴。
一条护城河蜿蜒盘绕在城中,河上放了许多荷花灯,灯上载满了思念,悠悠飘向远方。
“这位公子,荷花灯买不买?”河边的小贩面前摆了样式不同的花灯。
姚温走了过去,那花灯样式各异,各色花瓣中闪烁着微光,在黑夜中便是光彩夺目的一抹华光。
“我要三个。”姚温道,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这里放河灯有什么讲究吗?”
范饮溪说:“也没什么讲究,这河灯起到桥梁连接的作用,我们一般会把想写的名字放到河灯里,这样的话河灯会将生者的思念带到另一个世界。”
姚温若有所思,他付了钱,接过那花灯,将剩下两个递给范饮溪与邱逸重。
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将纸条放到河灯中,瞧着自己亲手放出的河灯同河面的其他花灯一般,水波婉转,带着河灯飘向远方。
范饮溪和邱逸重还不忘打打闹闹,这头的范饮溪头凑过来,“小邱你写的啥?”
邱逸重没好气推开这毛茸茸的脑袋,“干嘛干嘛,自己写去。”
范饮溪瘪着嘴,“小气,这都不给看。”
他扒拉完邱逸重,又凑到姚温这头来,“大人,你就放好了?好快啊。”
姚温莞尔一笑,“嗯,我在旁边等你们。”
他绕到一旁,这有个卖面具的小摊,姚温看着千奇百怪的面具,不由来了兴致,于是停步在这小摊上挑选起来。
许是挑选得过于入神,他连范饮溪他们何时来到身后都不知。
范饮溪在后面冷不防拍肩,“大人?”
姚温吓得手一抖,面具一时没拿稳,差一点就要摔在地上,幸得姚温反应快,及时接住。
“你们何时来的?”姚温回头看是他们,堪堪松了口气,结过账后问道。
邱逸重一本正经回答:“就刚刚,范饮溪这没大没小的,您还好吧。”
姚温叹了口气,“我还好,只是刚才确实被吓了一跳。”
范饮溪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大人,下次我一定注意!”
他这么说着,转脸又是新奇,指着姚温手上的面具,“大人,这面具好奇怪,我还没见过这样的。”
姚温晃了晃手中的面具,这面具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最为突出的便是嘴上那一排的牙齿,个个长到嘴外。面具栩栩如生,仿佛趁人不注意便真的能给人生吞活剥了去。
“面具?我刚刚在这买的。”他转过身刚想指给范饮溪,可打眼扫过,哪还有刚刚那个卖面具的小摊。
仿佛是一场幻觉。
可手上真真切切拿着面具,方才不是梦。
姚温没有多想,随口道:“可能收摊了吧,下次来再指给你看。”
范饮溪颇为惋惜,“好吧。”
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给老李送醋去!”
姚温道:“那走吧,话说陆师住哪?”
邱逸重接话,“陆推官住在七星里,就在前面,也顺路呢。”
范饮溪兴致勃勃,“走走走,说不定还能尝到嫂子做得羊杂碎!”
一想到羊杂碎,范饮溪便双眼放光,姚温有些无奈,这就是年轻人的活力么?
想是这么想,姚温也迈步跟了上去。
陆休住的七星里,是这一带的居民区,邻里街坊也都认识,路上还遇着一个妇人,妇人摇头叹气,范饮溪倒是颇为熟捻,先打招呼道:“王婆!又从柳公子那回来啊?”
王婆见到小范,似是见到救星一般,“哎哟小范,有些日子没见你,出差去了?”
范饮溪笑嘻嘻道:“嗯嗯,王婆这些日子没见,还在帮柳公子挑姻亲啊?”
王婆摆摆手,神情复又低落,“别提了,还是老样子,小范你嘴甜,你也替我去和那柳公子说道说道。”
小范笑脸如花,满口应下,邱逸重一脸司空见惯的模样,只有姚温摸不着头脑。
“他这是?”姚温问道。
邱逸重回他:“嗯,小范人缘好,这附近的人都和他熟。”
姚温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有些不确定道:“那,那个柳公子?”
这回轮到邱逸重叹了口气,“是个痴情人。”
姚温没再深究,他们去到陆推官家中时,陆休身着马褂,好不容易把孩子哄了睡下。
他又不敢再发出大声响把那小祖宗吵醒,连走路道谢都静悄悄的。
于是姚温他们也不便再打扰,范饮溪送了果醋后,连碗茶水也没讨,轻手轻脚进去,又轻手轻脚出来。
临走时,陆嫂子拉住他们,给每人塞了包蜜饯,带了些歉意,“抱歉啊,这孙孙爱蜜饯,家里也暂时只有蜜饯了,下次来,嫂嫂给你们做羊杂碎吃。”她说这话时也压低了声音。
范饮溪大手一挥,“没事嫂嫂,您做得蜜饯可是云中的一绝啊!没有羊杂碎我也心满意足了!”
陆嫂刮了他一鼻子,“就你小子嘴甜,跟小邱学学稳重些,别跟老陆似的一天偷懒耍滑。”
范饮溪笑道:“遵命嫂子!”
陆嫂也看向姚温,神情便不似刚刚那般随意,多了几分敬重,“姚大人,这蜜饯是自己家做得,大人可别嫌弃。”
后面的范饮溪张大嘴巴目睹陆嫂这变脸速度。
姚温道:“哪有的话,今日上门叨扰,还能得了嫂子的蜜饯,感谢都来不及,何谈嫌弃。”
从陆休家出来时,只见一弯弦月挂在夜空,有个人踏着月光,手中提了桶水,似要回家去。
范饮溪眼尖,冲上去替那人提了水,笑呵呵道:“柳公子!”
柳白抬眼,见是范饮溪,神色放缓,“嗯?饮溪?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是啊,对了,刚刚我看见王婆过去了……”范饮溪瞧着柳白的眼色,小心翼翼试探。
柳白挑眉,视线越过他看向后面的两人,略一思量,莞尔道:“来都来了,进来坐坐?”
柳白这屋子不算大,但只住他一人也足够了。
“鄙舍简陋,只能将就一下了。”柳白接过那桶水,轻车熟路把水倒在缸中,又招呼他们进去坐着。
姚温四下环视一圈,这宅子不大,外面有个小院子,种满了花卉,晚上看不大分明,但也足见主人的悉心呵护。
柳白给他们倒了茶,方才坐下,慢条斯理道:“家中没有茶点,招待不周了。”、
邱逸重摆手,“柳兄客气了,柳兄这屋宅往来者无白丁,我们能进来实属沾了您的光。”
柳白失笑,看向姚温,斟酌道:“若我没记错,这位便是知府大人吧?”
姚温颔首,“不必那么见外,唤我姚温便行。”
范饮溪喝了口茶,兴致冲冲给姚温介绍道:“大人,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柳白柳公子可是云中城中出了名的君子,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
姚温也来了兴趣,“柳公子多才多艺,如今是在哪里高就?”
柳白垂下眼,战术性地抿了口茶,这才不急不缓道:“如今在校场里帮着打下手,闲时会去学堂里做个教书先生。”
嗯?校场?
姚温觉得有些不对劲,柳白温文尔雅的模样,怎么想都和校场……都和都指挥司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他觉得有些屈才了。
想到这,姚温挖人的毛病便又犯了,“校场舞刀弄剑,容易见血,我见柳公子言谈举止是个学富五车的,或许来布政司会另有一番作为呢?”
柳白垂眸笑了笑,摇摇头,“姚大人好意,柳白心领了,只是柳白有约在身,云中城人才济济,姚大人想必会找到比柳白更适合的人。”
姚温回想起邱逸重方才说得那句“痴情人”,看向柳白的目光便多了些探究。
范饮溪刻意想缓和气氛,便又重新挑起刚才的话题,“柳兄,刚才王婆又给你介绍了哪家的小娘子啊?”
柳白有些好笑,横他一眼,“小范,要不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范饮溪摩拳擦掌,“真的啊?”
柳白摆手,“你自个儿问王婆去,她给我介绍的我都记不住的。”
姚温看着这房中布局,却对柳白产生了好奇。
周檐手下有这么一个奇人,也不知他知不知晓。
开支线!篇中美食引自《东京梦华录》,“素签”可以理解为串串;水木瓜类似木瓜凉水;还有“鸡头穰”,是一种由鸡头米制成的果冻状美食。
个人觉得支线cp和近代爱情很配,不只是爱情,还有为之共同奋斗的信仰(搭配上诀别书真的不错)
脑洞ing:失去了战友兼妻子的丈夫,在看到那面旗帜光荣升起时,想起妻子牺牲前的托付,替她去看崭新的华夏……(改天写个这个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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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柳玉情缘起夜昙香,良玉陨徒余残柳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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