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墙

从观景台到城主府的路并不远,但林书瑶硬是带着林秋月绕了三条街。她一会儿指着路边的小摊说这家的糖人做得最好,一会儿又拉着林秋月去尝新出的冰镇梅子汤,活像只欢快的小雀儿。

"秋月姐姐,你尝尝这个!"林书瑶将一碗冰镇梅子汤递到林秋月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可好喝了!"

林秋月垂眸看着碗中漂浮的梅子,轻轻摇头:"不必。"

"就尝一口嘛~"林书瑶不依不饶,甚至大胆地将碗凑到林秋月唇边,"我特意让老板少放糖的,不会太甜。"

碗沿碰到林秋月冰冷的下唇,一丝凉意沁入。她本可以轻易避开,却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口,抿了一小口。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带着微微的冰凉。确实......不错。

"怎么样?"林书瑶期待地问。

"尚可。"林秋月淡淡道,却见少女因为这两个字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夸奖。

林书瑶就着林秋月喝过的碗沿,毫不介意地也喝了一口。这个无意识的亲密举动让林秋月微微一怔——在雪月谷,即便是同门师姐妹也极少共用器皿。

"走吧,再不回去我爹该着急了。"林书瑶自然地牵起林秋月的手,拉着她向前走去。

林秋月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少女的手温暖柔软,与她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温度。

城主府大门前,守卫见到林书瑶立刻行礼:"大小姐!城主大人正找您呢!"

"知道啦~"林书瑶摆摆手,转头对林秋月眨眨眼,"看,我说我是城主的女儿吧?"

林秋月轻轻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落雨城城主柳震青是入神期大圆满的强者,其夫人林焉同样修为高深。可他们的女儿林书瑶却毫无修为,体内只有那股被封印的神秘力量波动......这实在不合常理。

"秋月姐姐,你是来见我爹的吗?"林书瑶的问题打断了她的思绪。

"奉师命,送玉简。"林秋月简短回答。

"那跟我来!"林书瑶兴冲冲地拉着她穿过庭院,"我爹在书房呢!"

城主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地位。林秋月目不斜视地跟着林书瑶,对这些奢华景象无动于衷——雪月谷虽简朴,却自有其超凡脱俗的仙家气象。

书房门前,林书瑶刚要敲门,门却自动打开了。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面容威严中带着慈爱。

"瑶儿,又跑哪儿玩去了?"柳震青责备道,眼中却满是宠溺。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林秋月身上,微微一凝,"这位是......"

"爹,这是雪月谷的林秋月仙子!"林书瑶欢快地介绍,"秋月姐姐,这是我爹,落雨城城主柳震青。"

林秋月行了一礼:"雪月谷六弟子林秋月,奉谷主之命,特来送玉简。"她从袖中取出那枚冰蓝色的玉简,双手奉上。

柳震青神色一肃,郑重接过玉简:"原来是零雪谷主的高徒,有失远迎。"他侧身让路,"请进。"

林书瑶也想跟进去,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瑶儿,你先回房休息。"

"爹~"林书瑶撅起嘴,不情不愿地松开林秋月的手,"那秋月姐姐,等会儿我来找你!"说完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书房内,柳震青请林秋月落座,自己则仔细查看玉简内容。片刻后,他抬头道:"谷主的意思我已明白。三日后秘境开启,还请林仙子在府中暂住,届时与瑶儿一同前往。"

林秋月微微蹙眉:"谷主只命我送玉简,并未提及其他。"

柳震青笑了笑:"玉简中已说明一切。谷主想必是担心路上泄露消息,才未提前告知。"他顿了顿,"况且,瑶儿很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让林秋月有些不解。她与林书瑶不过初识,何谈喜欢?但想起少女那双明亮的眼睛和温暖的手,又似乎能理解几分。

"如此,叨扰了。"林秋月最终点头。

柳震青唤来侍女带林秋月去客房。刚出书房,就见林书瑶躲在廊柱后探头探脑,见他们出来立刻蹦了出来。

"爹!秋月姐姐要住下吗?"她迫不及待地问。

柳震青无奈地摇头:"是,林仙子会暂住几日。你别打扰人家休息。"

"我才不会打扰呢!"林书瑶抗议道,随即拉住林秋月的手,"秋月姐姐住我旁边的清荷院好不好?那里离我的院子近,又安静,最适合你了!"

柳震青刚要说什么,林秋月却已点头:"可。"

城主惊讶地看了林秋月一眼——这位雪月谷弟子从进门起就冷若冰霜,没想到对瑶儿倒是格外宽容。

林书瑶欢天喜地地亲自带路,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清荷院有整个府里最美的荷花池,晚上月光照下来可漂亮了!我小时候经常偷偷溜过去玩......"

林秋月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不知为何,少女欢快的声音并不让她感到厌烦,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

清荷院果然如林书瑶所说,雅致清幽。一池荷花在晚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

"喜欢吗?"林书瑶期待地问。

林秋月走到池边,伸手轻触一朵半开的荷花。花瓣在她指尖微微颤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因她的寒气而凋零。

"很美。"她轻声道。

林书瑶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常来找你吗?"

林秋月转头看她。月光下,少女粉白的衣裙与荷花相映,眼中盛满期待,整个人仿佛会发光一般。她突然想起雪月谷的传说——当命中注定之人出现时,冰雪也会为之融化。

"随你。"林秋月移开目光,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初见时柔和了几分。

林书瑶欢呼一声,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林秋月:"太好了!我好喜欢你啊秋月姐姐!"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林秋月浑身僵硬。少女的身体温暖柔软,发间有淡淡的桃花香,与她周身萦绕的梅香交织在一起。更奇怪的是,当两人身体相贴时,那股神秘的力量波动再次传来,与她体内的冰系灵力产生奇妙的共鸣。

"你......"林秋月罕见地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亲密。

林书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红着脸松开手:"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她低头绞着手指,"就是......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特别亲近,好像早就认识一样。"

林秋月注视着少女绯红的脸颊,心中微动。这种感觉......她也有。

"无妨。"最终,她只是轻轻说道。

林书瑶抬头,眼中闪烁着惊喜:"那......明天我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没看到呢!"

"明日我要修炼。"林秋月婉拒。

"那后天?"

"......"

"大后天?"

看着林书瑶锲而不舍的样子,林秋月轻叹一声:"若有空闲。"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林书瑶心满意足:"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欢快地后退几步,"秋月姐姐早点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目送少女离去的背影,林秋月站在荷花池边久久未动。月光洒在她身上,白衣胜雪,眉间的雪花印记泛着微光。

她抬手轻触刚才被拥抱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与此同时,林书瑶回到自己的闺房,扑到床上抱着枕头翻滚。脑海中全是林秋月清冷绝美的面容和那声"随你"。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跳快得不可思议。

"秋月姐姐......"她轻声呢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窗外,一片雪花悄然飘落,在盛夏的夜晚显得格外奇异。它轻轻落在窗棂上,却没有融化,仿佛在守护着少女甜蜜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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