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萌和裴哲坐在楼梯上，从黄昏一直聊到天彻底暗下来。
刚开始是她在劝，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裴哲讲，她听。
裴哲很好，秦静竹更好。
但就像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两岁年龄差，裴哲现在不管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秦静竹的脚步，自然也无法给她提供情绪价值。
姜怀萌看透了这一点，但裴哲还怎么都想不明白。
聊了半天，姜怀萌有点累，这还不如她一个人躺在家里呢。
她乖巧地站起身：“哲哥，你能送我回家吗？我爸妈不让我回家太晚。”
裴哲点点头，完全忘记了姜怀萌昨天刚刚晚回家的事。
他拿出手机：“那我跟祁畅说……”
他没说完。
姜怀萌瞥了一眼，看到他手机上有一个来自秦静竹的未接来电。
裴哲足足一分钟没动，然后给祁畅发了条信息，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姜怀萌有点懵：“你不给秦静竹回电话吗？”
裴哲摇摇头：“我感觉你刚才说的对，我对竹姐太主动了。所以我决定缓一缓，让她产生一点紧张感。”
姜怀萌：……
她默默在心里给裴哲比了个“6”。
姜怀萌又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直接到奶茶店去兼职了。
她已经是踩点去的了，没想到周菱到得更晚，
上午没什么顾客，姜怀萌趴到更衣室的门边，跟周菱聊天。
“小菱角，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我给你发那么多信息，你都没回我。”
“而且，你今天穿这件衣服我没见过哎，好像不是你的尺码。”
周菱没回答，姜怀萌直接把头伸进了帘子：“哎？你锁骨下面那个红印是怎么回事？”
周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她吓了一跳，“嗖”的一下裹上了衣服。
宿舍没有独立淋浴间，所以姜怀萌她们洗澡的时候，经常是相约一起去公共大浴池。早就坦诚相见过了。
周菱反应这么大，姜怀萌也很不好意思，赶紧把头缩了回来，自言自语：“是蚊子包吗？宿舍还有蚊子吗？”
“那个……”周菱走出来，眼神飘忽，说话也不太利索，“我、我昨天回了趟家。”
“你回家啦？”姜怀萌一把抱住了周菱，“他们又为难你了吗？”
周菱家里条件不好，上面有姐姐，下面有弟弟，当初爸妈甚至藏起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让她出去工作供弟弟上学。
还好周菱不肯认输，冷静跑完了所有补办手续，成功进入了大学学习。
但是也因为这样，她跟家里半断了关系，只偶尔跟姐姐联系几句。
她从大一开始，只要没课，就出去兼职，都是为了给自己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没事，”周菱笑起来，拍了拍姜怀萌的背，“我就去看了看我姐。”
姜怀萌放开她，还想说些什么，被周菱岔开了：“对了，孙乐悦前天晚上收到渣男的道歉小作文了，这回她彻底释怀了。”
姜怀萌点点头。
前天刚好是她跟秦静竹和裴哲吃饭那天，看来秦静竹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店外的广场。
秦静竹家就在奶茶店附近，她中午下班回趟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回家的话，就要经过这片广场，那很有可能会路过这里。
路过的话，去跟她打声招呼，说声谢谢好像也很正常。
姜怀萌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看向外面，在广场上反反复复搜寻着。
“你看什么呢？”
“啊？”这回轮到姜怀萌被吓了一跳，她圆圆的杏眼忽闪忽闪，显得灵动又软萌，但嘴硬，“我什么都没看呀……”
今天的兼职时间比较长，姜怀萌和周菱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们刚拐出食堂，就看到赵语薇和一个中性打扮的人站在远处的路灯下，两人有说有笑。
姜怀萌挽着周菱，神秘兮兮：“你说，薇姐不会谈恋爱了吧？”
“你这个眼神呀，”周菱想起之前姜怀萌认错秦静竹的事，笑起来，“旁边那个是女孩子。”
“我知道啊，三班的小雅嘛。”姜怀萌转过头，“但是女孩子跟女孩子也可以谈恋爱啊！”
周菱愣住了，迟疑了片刻，缓慢开口：“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姜怀萌摇摇头：“这奇怪什么，我觉得人跟路灯谈恋爱都正常。”
周菱“噗”的一声笑出来，她还真没想过跟路灯，不亏是她亲亲闺蜜的神奇脑回路。
校园里华灯处上，校园广播放着舒缓的音乐，电台主持人轻和的声音传出来，让人感觉风都是温柔的。
姜怀萌和周菱挽着手，缓步走在夜晚的校园里，随便聊着天。
她更喜欢这样的夜晚，胜过晦暗不明的黄昏。
过了一会儿，周菱还是没忍住，话题又拐了回来：“你什么时候知道女生之间可以恋爱的？”
“初中吧。”姜怀萌抿了抿唇，被勾起不太好的回忆，“我初一的时候，听说高中部有一个学姐很厉害，长得漂亮，成绩也好，但为人比较高冷，没人能接近她。”
“后来，有人传，那个学姐看百合小涩漫，所有人都对她议论纷纷，好像终于找到个缺点，要把她狠狠拽下神坛一样。”
周菱的情绪也低落下来：“那她当时一定很苦恼。”
“应该吧，”姜怀萌点点头，“我当时觉得这些传闲话的人，无聊又幼稚，恨不得……”
她突然收了声。
她意识到，秦静竹当时也在学校，不知道有没有跟风说过这位学姐什么话。
看她的性格，大概不是会参与这些事情的人吧？
“那……”周菱吞吞吐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会在意你朋友喜欢女孩子吗？”
“不在意啊，”姜怀萌猛地停下脚步，“小菱角，你不会……”
周菱没说话，目光密切注视着姜怀萌的表情。
姜怀萌的眉头皱起来，唇角下压，说出来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我不管你是喜欢男生、女生还是路灯，你都不许谈恋爱啊！”
“你要是谈了，那你是不是就不能每天跟我在一起了？”
“那岂不是就剩我一个单身的了？我也太可怜了吧！”
“小菱角，你再等我一阵，等我搞定裴哲，你再谈好不好？”
周菱干笑了两声，拉着她走进宿舍楼：“行吧行吧！那你加油！”
姜怀萌她们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回去的时候赵语薇已经回宿舍了。
小雅刚好从她们宿舍往外走，手中还抱着赵语薇借给她的专业书。
看来，两人刚才只是在讨论学习。
姜怀萌和周菱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姜怀萌坐在椅子上，随口跟舍友们聊天。
她盯着桌面上的电脑半天，还是按下了开机键，想搜搜艺术类研究生的大致情况。
然而，网页刚刚打开，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裴哲。
姜怀萌跟舍友们摇了摇屏幕，露出奸计得逞的骄傲笑容。
“喂，哲哥？”她清了清嗓子，熟练地夹起来，“不忙不忙，你说你说。”
姜怀萌没想到，裴哲竟然真的把她昨天说跟他是好朋友、做他倾听者的场面话，听进去了。
裴哲给他打这通电话，是为了跟她分享自己跟秦静竹的最新动态。
裴哲说，昨天晚一些，秦静竹又给他打了电话，但他当时在洗澡。
后来看到未接来电的提示时，他又忍住没回。
直到今天早晨起床，他才给秦静竹回了电话，说昨晚自己喝多了，什么都没听到。
“怀萌，你知道吗？”裴哲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明显压抑着情绪，但音调仍旧上扬，“今天早晨竹姐来我家接我上班了！”
“什么？！”姜怀萌的声音陡然升高，震得围在她身后的舍友们都后退了半步。
她实在想不出，短短两天时间，秦静竹对裴哲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难道真是自己的那套紧张感、危机感的建议，起了作用？
姜怀萌端起水杯，灌了两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说，昨天你跟秦静竹一起上班的？”
“哦，那倒没有。”裴哲话锋急转，“她去我家里坐了两分钟，然后说她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姜怀萌：……
这不像是去接人上班，倒像是去捉奸。
等等。
捉奸？捉谁跟谁的奸？
姜怀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半天都没说话。
裴哲从电话那边连叫了她三声，磕磕巴巴说出了自己这通电话的真正诉求：“那个……就是，你、你能不能帮帮我，继续刺激一下竹姐？”
姜怀萌有点懵，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裴哲的意思，应该是，让她配合演戏，让秦静竹产生紧迫感和竞争感，从而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舍友们听完，赶紧从背后站到了姜怀萌面前。
三个人六只手，晃得比精神小伙在夜店DJ舞曲中摇得花手都要快。
姜怀萌给她们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她自有分寸。
她假装沉默了片刻，开口就是王炸：“好啊，我帮你追她。”
《绿茶宝典》里说了，想要打败白月光，就要先当这个男生不可替代的好朋友，直接潜移默化地从内部瓦解追求对象和他的白月光。
姜怀萌喜上眉梢：《绿茶宝典》果然专业，这机会说着说着不就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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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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