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哲的一连串问题，直接给姜怀萌问懵了。
今天的裴哲不像是在跟她诉苦，倒像是试探或者质问。
她完全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再加上问题砸过来得又快又狠。
姜怀萌的大脑直接宕机了，嘴巴自作主张地承担发言的要务，只想尽快搪塞过去。
裴哲没有继续说话，似乎一定要等到姜怀萌的答案。
姜怀萌尽量维持着声音稳定：“怎么会？竹姐怎么可能喜欢我？我俩都是女孩子呀！”
“虽然我认为每一份感情都值得尊重和祝福。”
“但我没想过，自己会被女生喜欢，更没想过会和女孩子谈恋爱。”
姜怀萌边说边走进楼梯间，她听见上面半层好像有什么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大概是有其他人在这里打电话，为了不互相影响，她往下走了半层。
裴哲继续问：“你跟竹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是我跟你表白那天。”姜怀萌不知道他为什么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那天我鼓起勇气跟你表白，但没想到，你也刚好要表白，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竹姐，第二次……”
姜怀萌喘了口气：“第二次是在竹姐家，你带我去的，后来我们一起吃饭，你也在。”
她觉得，表白当天在奶茶店门口的偶遇，大概不能算见面，那次她们都没来得及说话。
裴哲沉默了，再次开口时终于不再是咄咄逼人。
“关于竹姐的……”裴哲找不到恰当的词，半天才说出来，“嗯，喜好，我之前确实有点耳闻，可我从没见过她跟哪个女生走得很近。”
姜怀萌无法进行任何思考，甚至都没等裴哲的话说完，自顾自地说着：“哲哥，虽然我帮你追竹姐，但我喜欢的是你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深吸了一大口，“竹姐要是喜欢女孩子的话，那你是不是能跟我在一起了？”
裴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怀萌，我喜欢竹姐十几年了，我一直觉得我只要陪在她身边，她总有一天能接受我。”
“但那天，我听君玥姐说竹姐变了个人，我才意识到，她最近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我好害怕，我真的害怕。”裴哲顿了顿，努力压抑着情绪，“怀萌，你能理解吧？”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分别拥有各自的爱人，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裴哲和秦静竹什么时候会分道扬镳，姜怀萌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跟裴哲的这通电话彻底聊不到一起了。
裴哲又开始跟她诉苦，说来说去也都是那些事情。
姜怀萌不太爱听，停滞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那天秦静竹说有事要跟她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所以今天裴哲突然打电话过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姜怀萌突然意识到，秦静竹今天不会要跟她表白吧？
她被人拒绝过，自然知道被拒绝的滋味不太好。
那……她要先答应下来吗？
楼梯门口传来声响，姜怀萌伸头看了看。
好像是刚才在上面打电话的人，出去了。
姜怀萌觉得自己也该出去，秦静竹还在等着她呢。
她随便找了个舍友叫她的理由，跟裴哲结束了对话。
她刚踏上台阶，抬眼看到门口的垃圾桶上放着一大束红玫瑰。
那束玫瑰红得耀眼，花瓣娇艳欲滴，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承载着主人炙热的真心。
可是，它现在却在垃圾桶边。
孤零零、落寞、狼狈地被人遗弃在那里。
走上去，姜怀萌才发现，除了花，地面上还落了几滴血迹。
大概是来自被玫瑰刺破的手指。
这两处艳丽的红色顷刻变得触目惊心。
姜怀萌的心情忽然有点低落，她多看了那束花两眼，才回到展厅前。
SA老师难得开展览，大厅里面的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有几个人跟她一起等待同伴，一段时间后，他们都已经先先后后进入了展厅。
只有姜怀萌还站在原地，不住地张望着。
半个小时前，她给秦静竹发了一句“我到了”，可秦静竹一直没回。
她可以继续给秦静竹发信息，或者干脆打一个电话。
但姜怀萌却固执得什么都没做。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大厅中的人越来越少。
从玻璃透进来的阳光，逐渐没有那么强烈了，又过了一阵，光线也一点点向后退去。
温度下降，姜怀萌不得不裹紧身上的大衣，把漂亮的小裙子遮得严严实实。
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大叔不再忙碌，走到姜怀萌身边的时候直接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我看你在这里等一天了，同伴还没来吗？”
姜怀萌摇了摇头。
“那你先进去吧，马上要停止检票了。”
姜怀萌又摇了摇头。
保安大叔不好再说什么，同样摇着头走了。
姜怀萌觉得，她现在好像就像那束玫瑰花，明明是被人邀请过来，却被丢在了这里。
她决定再去看看那束花，如果还在那里，她就把它抱回宿舍。
刚走到楼梯边，一对情侣边聊边走过来。
“你最喜欢哪个作品？”
“我喜欢那张《市集》，太有生活氛围了，特别像我小时候的记忆。”
“你呢？”
“我喜欢《向日葵》，山脚下的花海真漂亮了，温暖又充满希望。”
“那张画？”
“对，听说那张是借展，不知道谁那么厉害，能让SA老师去借。”
姜怀萌停下脚步，她忽然想去看看路人口中的那张《向日葵》。
检票已经停止，她特意找到刚才的保安大叔，又跟工作人员说了半天好话，终于进去了展览。
她的浏览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她来不及仔细观看作品，快速浏览寻找着那幅向日葵。
可是，一无所获。
工作人员给了她答案：“哦，那幅画只展到下午三点，已经撤走了。”
姜怀萌本来还想争取一下，可展厅已经开始清场。
她被无情地赶了出来，连楼梯间的玫瑰花也早已不见了。
这里离学校有点远，晚间的地铁又格外拥挤。
姜怀萌疲惫不堪，开始思考自己今天到底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那么高兴，甚至都想好了晚上要请秦静竹去吃什么。
然而现实是，她现在只能饿着肚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跋涉回到宿舍。
周菱和孙乐悦正在边吃饭，边看电影。
看到姜怀萌回来，她们都有些意外。
周菱侧过身，笑着看向她：“今天怎么样？晚上没一起吃个饭吗？”
“不好。”姜怀萌扁着嘴摇了摇头，“我被秦静竹放了鸽子。”
“她没去？”
姜怀萌点点头，随口说：“她可能被裴哲叫走了吧？”
周菱满脸诧异：“怎么可能呢？”
姜怀萌没说话，爬上床铺，转身面向墙壁。
经过刚才的反思，她意识到，今天的一切不开心，好像都是从裴哲的那通电话开始的。
或许裴哲在跟她诉完苦之后，联系了秦静竹，秦静竹去陪他了，所以才没有过来。
这样想的话，她在三人的世界里，好像是个笑话。
在姜怀萌看不见的地方，周菱悄悄拿出手机：“玥姐，你知道竹姐今天干什么去了吗？”
康君玥很快回过来：“她不是跟姜怀萌约会去了吗？”
“你今天应该来我这里住的。”
“没准她俩已经在一起了，你也不用怕姜怀萌孤单了。”
“我们终于不用偷偷摸摸谈恋爱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多分点时间给我了？”
康君玥接连发过来好几条，似乎笃定秦静竹和姜怀萌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周菱看了眼姜怀萌，回信息：“竹姐今天根本没去。”
“没去？怎么可能？她准备了那么久。”
康君玥紧接着第二条：“我问问。”
康君玥没了声音，估计是给秦静竹打电话去了。
周菱趴到姜怀萌床边，轻声说：“萌萌，你晚上吃饭了吗？你下来跟我们吃点饭吧？”
姜怀萌没转过来，声音闷闷的：“不用了，我有点累，这就睡觉了。”
周菱有些心疼她：“竹姐不会被裴哲叫走的，可能临时有工作，耽误了也说不定。”
姜怀萌“嗯”了一声，不愿意再说话。
周菱只好回到座位上，冲孙乐悦摇了摇头。
康君玥的信息回来了：“秦静竹也不太对劲，她不接电话。”
“等下再聊，我得去她家里看一眼。”
姜怀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一直没有睡实。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周菱给她带了午饭，她象征性地扒拉了两口，实在没有胃口，吃过饭又躺回床上。
从小到大，姜怀萌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烦恼，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这是她第一次睡了这么久，心情却没有一点好转。
她不信命一样，从墙边挂的口袋中，取下来眼罩和耳塞，佩戴整齐。
毕竟俗话说，如果有什么烦恼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那就睡两觉。
姜怀萌再次睁眼，是被周菱叫醒的。
周菱摇着她的手臂，跟她撒娇：“萌萌，你别睡了，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姜怀萌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去哪里？”
“酒吧。”
“你去酒吧？”姜怀萌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你去酒吧干嘛？”
“嗯……就是……”
周菱一咬牙：“我约了相亲，在酒吧见面，你陪我去吧，求求你了！”
如果有什么矛盾是一章解决不了的，那就两章。
（顶锅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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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感谢“与世无争”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mu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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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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