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裴哲话音未落，秦静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刚才还无比豪迈的祁畅忽然变得有些拘谨，像是被罚站在教室外的小学生：“阿哲，我能跟竹姐问声好吗？”
裴哲点点头，把电话递给祁畅。
他向着姜怀萌迈了半步：“言氏有个休息室，我们要不去那边等竹姐？”
姜怀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还有点事，等你们这边结束了，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说完，她拉着刚到这里，还一脸懵的周菱快步离开了教学楼。
她一边走得微喘，一边还不忘问周菱：“刚才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周菱扯了她一下，示意她稍微走慢一点，“刚才裴哲身边的女生是谁啊？”
“裴哲的朋友。”
“青梅竹马？”
姜怀萌思考了片刻：“也不算，我之前看裴哲朋友圈，他们好像是高中同学。”
“她喜欢裴哲吧？”
“没有，他们是朋友。”
姜怀萌沉默了两秒，就在周菱以为她终于要开窍的时候，再次开口：“我今晚要跟裴哲和情敌姐姐吃饭，你说我穿什么好？卫衣？毛衣？裙子？”
“我那件背带裙会不会有点幼稚啊？可是那件白色蕾丝的现在穿有点冷了吧？”
姜怀萌忧心忡忡地转过头：“你说我的情敌今天会穿什么啊？我怎么才能比她漂亮？”
周菱被她问得叹气：“萌萌，你不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子更像情敌吗？秦姐看起来对裴哲完全没想法。”
“祁畅？不会吧……”
鉴于闺蜜认真的表情，姜怀萌仔细考虑了一下，“就算她喜欢裴哲吧，但擒贼先擒王，我还是先集中精力对抗大情敌吧，这样小情敌也会不攻而破。”
周菱看着姜怀萌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但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能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不理解，且大受震惊，很想尊重并默默祝福姜怀萌与她的大情敌牢牢锁死。
准确来说，今天是姜怀萌跟裴哲第一次正经的饭局，虽然只是那天在秦静竹家说好的一场三人约会。
姜怀萌回到宿舍后，直接扎进了自己的衣柜中，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总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最后还是孙乐悦贡献出了自己新买的过膝百褶裙，才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姜怀萌刚换好衣服，裴哲就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是他们马上到宿舍楼下接她。
她本来想下去等的，结果被孙乐悦一把按在了椅子上，硬是给她涂了点粉底和口红。
姜怀萌平常很少化妆，简单的装饰让她看起来像是清晨的玫瑰，清新娇艳。
孙乐悦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去吧！萌萌，绝对艳压！”
姜怀萌不想让裴哲他们等太久，几乎是跑着下来的，在宿舍门口撞到了一位同学。
同学嘴上跟她一样说着对不起，但依然保持着转头的状态，似乎外面的事物有着极其强大的吸引力。
顺着她的目光，姜怀萌看到了斜靠在车子前方的秦静竹。
高腰牛仔裤和针织衫，明明只是非常简单的穿搭，却显得她格外耀眼，尤其是修长笔直的双腿，让人根本无法挪开视线。
那个同学终于转回头，轻声嘟囔：“那个姐姐好漂亮啊！”
看来，大家即使都是女孩子，也难以抵抗美丽的诱惑。
姜怀萌过去的时候，裴哲正跟秦静竹和祁畅聊天。
祁畅完全变了个人，乖巧地站在一旁，她想要去牵秦静竹的手，犹豫片刻又收了回来：“竹姐，我今天能跟你们一起去吃饭吗？”
秦静竹最先发现了姜怀萌，冲着她点了点头，回答祁畅的声音冰冷中透着距离感：“不太方便。”
祁畅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她看向裴哲，示意对方帮她说两句好话。
“过几天的假期，”秦静竹的目光穿过裴哲和祁畅，精准落在姜怀萌的脸上，“吴景浩说想去温泉度假村，到时候可以一起去。”
姜怀萌觉得这句话像是在问她，但因为没有主语，她又无法肯定。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祁畅就难掩激动地抓住秦静竹的袖口：“好啊，竹姐，我一定去！”
姜怀萌的目光下移，落在那节衣角上，半天都没有挪开视线。
大概是秦静竹的上衣太洁白了，晃得她的眼睛有些微微发酸。
祁畅的触碰让秦静竹微微一愣，她瞥向对方，把手臂抽出来：“你也去？”
这句话问出来，整个现场氛围都凝固了。
姜怀萌没想到秦静竹真的在问她，祁畅没想到秦静竹不是问自己，而裴哲，似乎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
“算了，”秦静竹唇角微微下压，露出些不耐的表情，“你们俩商量好就行了。”
她穿过裴哲和祁畅，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对姜怀萌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话：“上车。”
姜怀萌想都没想就坐了进去。
反正今天这个位置，不是她坐，就是裴哲坐，自己坐下总比让裴哲跟秦静竹坐一起更好。
但……
她是上来了，裴哲和祁畅还站在外面，车内反倒成了她跟秦静竹的二人世界。
裴哲和祁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频频发生肢体接触。
姜怀萌没有发现，她在看车窗外的时候，秦静竹正偏头看向她。
忽然，秦静竹像是有些等不及一样，按了一下喇叭，吓了裴哲一跳。
而在这声响动后，姜怀萌似乎听见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在秦静竹并不友善地催促下，裴哲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匆匆跟祁畅告别，上了车子。
“竹姐，”裴哲带着些讨好的笑意，“温泉度假村让畅畅一起去吧。”
秦静竹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姜怀萌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有时候真的不懂裴哲对秦静竹到底是什么感情，怎么会有人一边说着喜欢，一边又总是跟喜欢的人提到其他女生。
就连今天这场三人约会也是。
秦静竹“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那就多叫点人，也热闹一点。”
“好。”裴哲放下心来，“怀萌到时候也一起去吧。”
秦静竹的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就像她本人淡然平静的性格一样。
舒缓的音乐声在车内缓缓流淌，她们一路迎着夕阳前行，照得姜怀萌脸颊红红的。
天色逐渐暗下来，车子也终于停在一家餐厅门口。
这家餐厅姜怀萌知道，几个月前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就是抛下她，在这里过的。
环境很好，而且很贵。
看来裴哲今天是要发力了。
三个人在窗边的角落坐下来，茂密的绿植恰到好处地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隐蔽空间。
头顶的灯光柔和温馨，不远处就是钢琴，一个女孩端坐在那里，手指在黑白琴键中上下翻飞。
店员很有眼力地将菜单递给了秦静竹，秦静竹递给了姜怀萌。
菜单最后到达了裴哲的手上。
裴哲看了秦静竹一眼，得到她微微点头之后，他才一边询问一边点了几道菜。
“竹姐，”裴哲再次把菜单递过去，“我听说这家红酒不错，你要试一试吗？”
“是吗？”秦静竹把菜单接过去，随意翻看着后面价格不菲的酒品。
一缕卷曲的头发，从耳边垂下来，遮住了她半边的眉眼，像是一缕随风飘扬的轻纱。
忽然，她伸出手，发丝快速地从她修长的指尖穿过，将头发拢到了一旁。
漂亮的狐狸眼微抬，看向姜怀萌：“小萌喝点什么？”
“啊？我不喝酒……”
秦静竹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幅度，顺手指了一款：“那就这个吧。”
短暂地安静过后，裴哲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地开始给秦静竹将今天招聘时的见闻。
秦静竹双腿交叠在一起，靠在椅背上，面色平静地听着。
姜怀萌觉得，秦静竹没玩手机，大概已经是对裴哲最大的尊重了。
但她好像，确实也没有见过秦静竹摆弄手机。
菜上得很快，裴哲说话的频率也降下来，切换成闲聊模式：“怀萌，你今天怎么样？”
“我吗？”姜怀萌拈起纸巾，优雅地沾了沾唇角，转过头冲身边的裴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挺想去秦氏的，不过不符合那个岗位的招聘条件，只能被拒绝了。”
“秦氏？你想去秦氏吗？”裴哲的目光从姜怀萌这里，再次移到了秦静竹那边，“那你可以……”
裴哲的话还没说完，被秦静竹打断了。
她从手边的盘子中，夹了一个小番茄放到裴哲面前：“吃菜。”
裴哲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像是一只听话的宠物，立刻把面前的食物送进了嘴里：“好。”
姜怀萌没再问，微微低下头，趁他们不注意，撇了撇嘴。
她就知道今天这顿饭不会这么简单，秦静竹说是不喜欢裴哲，但一看到裴哲跟她说话，这不立刻就出手捣乱了？
看来，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要主动出击。
姜怀萌整理好心情，换成纯真又甜美的笑容，看向秦静竹：“姐姐。”
她第一次在秦静竹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表情，就连声音都不再那么清冷：“你叫我什么？”
看来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姜怀萌保持着笑容，圆圆的杏眼中映着秦静竹的轮廓，不知不觉地声音变了调：“姐姐。”
两秒后，秦静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
就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仙骨与修为的神女。
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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