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躺在榻上伸长手臂,心有余悸地抓住她的袖子,一句又一句担忧道:
“但、但是,说到底是因为王爷对你心有疑虑……”
“王爷认定你耽误了公子,定有后招。”
“姐姐跟我一起走吧?”
他紧紧抓住她的袖子,说出的话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小昭愣了愣:“走?”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我们走吧。”
他似是寻找庇佑一般单手撑着床榻,靠她更近了些,语气缱绻温柔,似是蛊惑般开口:
“我们离开王府,公子要娶谁都与你我无关,我们去过逍遥日子。”
小昭摇头:“我不是妖,也不会走的。”
符子厌皱起眉,为什么就是不行?
他也如此开口问了:“为什么?”
“小昭——”门外又在催促了。
小昭没有来得及回答符子厌,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索性抽回了手,匆匆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拎起裙子毫无留恋地跑出去了。
符子厌回头去看,只能看到她欢脱的背影。
他愣愣望向她的背影,屋内的花香层层萦绕钻入肺腑。
他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心绪如何,只觉得心口烦乱,既甜又苦。
天际突然裂开银蛇般的闪电,墨色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向王府,檐角铜铃在狂风中哐啷奏响。
暴雨倾盆而下。
正在前院与黑鸦搏斗的呱呱“呲溜”一声钻到石桌下,抱着脑袋瑟瑟发抖:“魔气、可怕的魔气……哪里来的……”
黑鸦抬头望天,转身飞往王府内院。
符子厌闭上眼,良久抬眼,再睁眼时眼梢微红。
九条狐尾从身后显出,扫落床梁上的花环,粉白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阴翳冶艳的笑脸上:
“好姐姐,你猜新太子能活到几时?”
“赤煞。”符子厌的指尖碾碎一朵海棠,眼底金瞳里翻涌着黑焰,寒意森然,再开口:“……心呢?”
屋外黑影齐刷刷跪下。
赤煞抖着双腿进了屋,几乎说不出话:“尊、尊上……”
赤煞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今、今日不是咒术发作之日……故而未曾准备。”
符子厌闻言,盯着他的头顶。
赤煞顿时抖如筛糠。
符子厌突然笑了下,“没准备好?”
他半眯了眼,眸中金光甚亮:“那本座亲自去取。”
……
赤煞出门后,与炎冥私下嘀咕道:“之前尊上召阴伯带走那女子,既然已施法让阴伯祭出法器,尊上却又为何替她挡下?如今又突然要吃心,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炎冥低声告诫道:“你少多嘴,尊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妄议的!”
黑鸦蹲在房梁上,附和地嘎了一声,血红的眼珠鄙视地瞥了眼赤煞。
*
镇国将军府。
夜深人静,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琼华县君的贴身侍女锦鹃,正盯着衣橱里的鹅黄罗裙,指尖划过衣料上的并蒂莲刺绣。
换上衣裙,她坐在梳妆镜前,看向镜中,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陈王府中见过的少女。
她想起陈宴书看向那少女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锦鹃轻手轻脚地穿过回廊,推开藏宝阁的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屋内陈设典雅,一盏孤灯静静地燃烧着,映照出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
锦鹃的目光却只锁定某一处,在那案几之上,一架古琴静静地躺在上面。
她缓缓走近,眼中复杂,轻轻地伸出手,刚要碰触琴弦时却又犹豫着收回了手。
她记得当日陈王府夫人将这把琴赠予琼华县君时的情景。
那份荣耀与尊贵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
她的眼中突然有片漆黑的暗影闪过。
“为什么不是我?”锦鹃心中充满了不甘。
她坐在琴凳上,凝视着面前的古琴,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琴弦上轻轻滑过,一阵琴声随之响起。
忽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香气浓郁。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锦鹃猛地抬头,入目对上一双漆黑的丹凤眼。
薄唇鲜红凄艳,宛如画中仙人。
锦鹃一见之下,神色恍惚,心中有一种动人心魄之感。
符子厌缓缓走近,在她身上扫了一眼。
鹅黄裙,双环髻。
锦鹃见他靠近,微微有些局促地红了脸,“公子……”
符子厌坐在她身旁,温言道:“喜欢弹琴?”
锦鹃害羞地低下头,轻声应道:“是,公子。”
她低下头又忍不住抬起,一双杏仁眼痴迷地看着他,圆圆的脸颊有些稚嫩,下巴却稍尖显出女子的娇俏。
锦鹃见符子厌凝视自己,脸颊微红,又痴痴唤了声:“公子……”
他弯唇笑了笑,“弹得不错,再弹一首给我听听。”
她羞涩:“我才学不久,琴艺不好,不过是闲暇时自娱自乐罢了。”
虽然嘴上谦虚,但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把古琴。
“你那天不是一直在看云琼华抚琴吗?”他微微一笑,“弹来我听听。”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她无法抗拒。
她的手覆在琴弦上准备弹奏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竟有些颤抖——
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跳加速。
正当此时,符子厌缓缓靠近她,锦鹃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不自主心跳加速。
他轻轻地将手臂环绕锦鹃身后,“别怕,我来教你感受这曲中意。”
身后传来的炙热隔着空气,似是烧遍全身,周身弥漫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异香。
锦鹃浑身发软,直往他身上靠去。
符子厌向后靠了靠,没让她碰着自己。
“怎么没力气了,坐都坐不稳?”他慢悠悠地道,没什么温度的嗓音。
锦鹃听着却有些喘不过气。
离得太近,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炙热的体温,抬头看他却看不大清他的表情。
忽然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说:“这会高兴了吗?比见陈宴书还开心么?”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却陡然冷了声:“你那天到底是在看云琼华抚琴,还是一直在看陈宴书呢?”
陈宴书怎么比得上这位公子?
锦鹃恍惚地想着,指尖微微颤抖,又偷偷抬眼朝他看,咬着唇露了个羞涩的笑。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滑过她的眉眼唇,跟那张脸比对。
他道:“笑的时候要像含着蜜,眼睛这里眯一下,弯起眼,不要咬唇。”
锦鹃努力让自己像他说的那样。
“真听话。”他叹息,“眼睛再睁大些,傻乎乎没心没肺似的,笑得露出牙齿,看到什么都很开心的样子,这样任何人都会觉得你没什么秘密,你就可以骗过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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