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鹤打电话给老妈,交代了自己因天气原因回不了家,和公司同事住在酒店里。青鹤妈妈因为女儿的成天吹捧,对陈琬非常信任,一听说女儿和她在一起就放心了,略微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跟家人通完电话,张青鹤又去了酒店大堂接了些热水,泡好了两杯姜茶,端着姜茶向陶子走过去。
陶子把张青鹤的房卡递给她,接过张青鹤递来的姜茶喝了一口,觉得浑身都舒畅了,感叹着笑道:“好贴心啊,青鹤。”
“这杯要给陈总的。”张青鹤拉着陶子小声恳求,“陶子姐,你带我进去好不好?我不敢去。”
“你怕什么?”陶子笑着调侃她,“你暴雨天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都不怕,还怕陈总?”
“我觉得她生气了。”张青鹤低声说。
“那可不气吗?”陶子也数落她,“你自己说,这种天气,交通本就不安全,你要是困在路上了,那怎么办?还有,你都来了,也不知道给我们发个消息,就这么不闷不响地在外面等,要是司机等在地下停车场,我们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办?”
陶子见她神色难过,也觉得她一片好心,自己数落的过了,放缓语气安慰道:“现在没事就好了。陈总也没那么无聊,一直跟你生气。”
“陶子姐......”
“好了好了。”陶子三两口喝完姜茶,扔掉纸杯,无奈道,“我带你进去。”
张青鹤瞬间放松了不少,陶子敲了敲陈琬的房门,陈琬道:“进来。”陶子拧开门把手直言:“陈总,青鹤来给你送姜茶。”
张青鹤从陶子身后探出半个忐忑的小脑袋。
“进来吧。”陈琬坐在床沿上,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张青鹤更忐忑了。她害怕陈琬生气,又害怕陈琬不生气,在感觉到陈琬因她私自跑来而恼怒时,张青鹤的心虚下其实暗藏了一丝窃喜,一丝“她在担心我”的窃喜。
她牢牢地把这丝窃喜藏住,端着姜茶过来,想从陈琬的愤怒里再剥出更多“在意”来。
陶子拉着张青鹤走进去,张青鹤磨蹭着从陶子后面走出来,端着姜茶递给陈琬,乖巧一笑:“陈总,姜茶。”
“谢谢。”陈琬接过,神色和语气都没有在酒店大堂时的生气和无奈,十分平和。
张青鹤不由得有些失落。
陶子把今天的工作做了个简单的总结汇报,就回去休息了。张青鹤知道自己该走,但她踟蹰着不想走,陈琬觑着她的表情,好笑的问:“还有什么事。”
“陈总。”张青鹤咬了咬牙,回身面对着陈琬蹲下,抬头看着陈琬的脸,诚恳地说,“我错了。”
“哦?”陈琬看她。
“我不该大晚上的,谁也不说就跑出来,太危险了。”张青鹤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不想太没用......”
她一直以为,这样的饭局陈琬和陶子不带她,是因为她没能力,因此心里一直在意。
“这种场合我们不带你出来,是因为你还是个大学生,不想让你喝酒。”陈琬叹了口气说,“你以为应酬是一份好差事啊,酒味混在一起,臭气熏天的,烦都烦死了。”
“我知道不是一份好差事。”张青鹤说,“所以我才想和你们一起做的。”
怎么会有人这么单纯,这么可爱,这么赤诚。
陈琬心里发软。
“人家想躲躲不掉的事,就你上赶着来。”陈琬失笑,妥协道,“带你可以,不过你不进饭局,你就......在外面接应,帮陶子处理一些善后的事。”
“好的陈总!”张青鹤开心地点点头,“我会做好陶子姐的后援,不让她喝酒了还要操心。”
陈琬看她一脸认真,忍不住想逗她,于是笑道:“你怎么谁都叫姐,陶子就罢了,小澄没比你大多少,你也叫姐。”
“她们是前辈嘛。”张青鹤说。
“我也是啊,你就没叫我。”陈琬故意找茬。
“琬姐。”张青鹤果断又快速地说。
陈琬一愣。
“琬姐。”张青鹤笑道,“我叫了,你可不能骂我,你让的。”
“我让的。”陈琬点头笑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以后都这么叫吗?”张青鹤站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嗯,就这么叫吧。”陈琬站起来,把她送出去。
“姜茶记得喝。”张青鹤退到门口,转身时还在叮嘱。
“记得。”陈琬走到门口,突然开口叫了一声,“青鹤。”
张青鹤火速转回来。
“谢谢你。”陈琬说,“谢谢你过来接我们。”
张青鹤使出了全部表情管理能力,还是没有压住上扬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开心得非常明显的微笑:“不客气。”
她转身,轻快地走掉了,没走两步,便不由自主地跳起来,跳了两步才想起回头看陈琬的房门,见她门已经关了,便不再克制,放肆地原地跳起来转了两圈,发出一声猖狂的“哈哈!”
张青鹤很开心。
她和陈琬之间有了一个独属于她的,陶子她们都没有的称呼,她很开心。
张青鹤不得不承认,她对陈琬除了对上司的敬仰、对厉害女生的崇拜、对朋友的亲近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仰慕。
崇拜让她想成为陈琬那样的人,仰慕......却让她急切地想以一个“配得上”的状态,陪在陈琬身边。
永远。
陈琬关上门。
张青鹤自以为藏得很好,可她的“藏”在陈琬的眼里,和公开透明没什么区别。
陈琬没有戳破,没有应对,放任自流......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陈琬有一千张面具,在每个人面前都能拿出合适的面具来应对,不管是父母、亲戚、下属、还是交际的人脉关系。可当有人赤诚诚捧着一颗心来到时候,陈琬却无所适从了。
张青鹤对陈琬从来都是真诚而纯粹的,但陈琬不是,那些让张青鹤感动到付出真心的温柔、亲切有三分是陈琬笼络下属的惯用手段,三分是看在青鹤她爹份上的额外关怀,剩下那四分......或许是真心吧。
和张青鹤比起来,陈琬觉得自己简直虚伪至极。
因此,张青鹤越真挚,陈琬越愧疚。
她越纯粹,她越狼狈。
可“陈琬”这个人设是不会狼狈的,因此她装不知,不回应,任这份愧疚蔓延下去,直到......
崩塌为止。
......
“琬姐,财务部门提交了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需要你签字。”
“这是销售部门提交的下个月推出产品的营销计划。”
“和廖氏集团的会面安排在下午三点,上华酒店,两点十五司机会来接你。”
“琬姐......”
下午两点十五,张青鹤坐上车后座,转头看向旁边的陈琬,轻声说:“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陈琬摇头:“不用。”
陈琬的行程安排完全由张青鹤负责了,她与陈琬工作越久,越感受到陈琬身上的紧绷。陈琬仿佛有隐形的发条,使她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她要求自己的外形,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时刻处于完美无缺的状态,以应对不知何时会突然发生的交际。
那时烈日下的单车,小卖部门口一起吃方便面,是张青鹤见过的陈琬最不注意仪态的时候。
张青鹤已经对陈家、以及陈琬在集团的尴尬处境有所了解,知道她这样的原因,在仰慕之外生出了许多心疼。
“琬姐,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张青鹤说,“我会提前卡好时间叫醒你。”
“真不用。”陈琬说,“我一直这样,不会累的。”
人怎么能不会累呢?张青鹤心想。
“说起来......”陈琬坐在车上,忽地想起张青鹤是个大三的实习生,于是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答辩?开始写论文了吗?”
“我初稿已经定了,正在改。”张青鹤答道,“答辩在五月份,还早呢。”
“你们学校有说什么时候返校吗?”陈琬问。
“定终稿的时候要回去,答辩要回去。”张青鹤说,“我动作很快,去不了多久就回来。”
“诶,这都是捞假期的好机会。”陈琬靠着椅背笑道,“你跟老板说用不了多久就回,怎么骗假期?”
“我才不骗你。”张青鹤话音一顿,又义正言辞地说,“我这种实习生,都是要积极表现争取留用的,怎么能贪那一点儿假期呢?”
陈琬笑着没有说话。
张青鹤没听见陈琬的调侃,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头看着她道:“我表现的这么好,工作这么积极,是应该留用的对吧?”
“对自己评价这么高啊?”陈琬笑着调侃她。
“难道你对我评价不高吗?”张青鹤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琬姐?”
“别套近乎,我是个公平公正的老板。”陈琬故意说。
“公平公正的我也能留下。”张青鹤想了半天,都没想到陈琬不留自己的理由,嘟囔了一句,也没把这件小插曲放心上。
自然更不知道陈琬此时心情的沉重。
自从和张市长结识以后,陈琬和青鹤她爹成为了关系亲近的忘年交,老父亲常找她絮叨张青鹤的事。
昨天,老父亲又打电话找了陈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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