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教训

秦御刚稳住身形,一回头就看到身上沾满鲜血的裴决正冲他笑,活像个扑上来索命的厉鬼,偏生还笑得一脸温柔。

“你他妈的有病吧?”秦御恼怒地骂了一句,却下意识伸出手准备接人。

他看到对方虚弱地牵了下唇角,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然而,裴决并没有倒在秦御怀里。

【警告,男三人设崩坏,警告】

系统响起尖锐的警报声,裴决迷茫地睁开眼,只见红色弹窗剧烈抖动,叠出无数扭曲重影,像写满恶咒的符纸。

【人物重塑开始】

重塑?

裴决心一紧,担心系统要给他格式化。

万一穿书前的记忆被清除,那他就是彻彻底底的NPC了。

“我问你怎么回事,血是不是你自己的,聋了?”秦御烦躁地提高音量。

于是裴决抬手就朝秦御的脸轻轻抽了一巴掌,教训他道:“什么你妈他妈,不许说脏话。”

秦御:“……”

裴决嗓音温润,刚才那一掌力道也不重,比起教训,更像**。

但不管哪种,都跟突然往滚油里泼水似的,把秦御这锅热油给噼里啪啦点炸了。

“他刚才吐血了,我亲眼看到的,你别……”肖守试图拽秦御。

秦御不顾肖守的阻拦,揪住裴决染血的衣领,大怒道:“我看你存心找死。”

【强制进行人物重塑】

【人物重塑中】

系统持续不断地重复“重塑”这个词,吵得裴决耳朵都快炸了,但他还是听清了秦御的声音。

妈的,一想到真有系统这种东西,有所谓的主角和配角之分,“是NPC”的结论被盖棺定论……

裴决不甘心地咬牙。

和他那乏善可陈的人生一样不值一提的灵魂正被系统撕扯、捏碎,他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抗争,但他还是死死盯着秦御,憋足最后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谁教你……说的这些……反派台词?以后……不许再说了。”

【人设持续崩坏,强制重塑失败】

【连接断开】

这是裴决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等他再次醒来,已身处医院病房。

“请问我还能活吗?”裴决望着天花板,问正给自己扎针的护士。

护士:“没事别瞎咬自己舌头就能活。”

“哦。”

护士说裴决身体一切正常,就是舌头咬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出血量非常大,所以要再检查一下是不是凝血功能障碍。

裴决从病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还真是除了舌头哪哪都不疼。生命值被扣掉一半时那种身体仿佛被掏空的感觉也没了。

很好,重塑了□□,没重塑灵魂。

说起来……系统好像没动静了?

他记得最后系统说“连接断开”。

裴决忍不住笑了一声。

穿书第一天就把系统给烧坏了。

开心。

“你倒是还笑得出来。”护士走后,秦御走进病房,在病床前站定。

他双目凌厉,一双绿眼睛兽瞳似的,长相自然得天独厚,但不是以工笔细瞄处处精致的英俊,就是冷硬又充满攻击性的帅气,眉形锋利鼻梁挺,再加上他身上好似天生有一股狠劲儿,一居高临下看人,压迫感顿生。

不是我画的。

裴决心想。

肯定是编剧改成小说的时候偷偷加工过,他画的男二可没像现在这样……

嗯,主人级别的。

好似为了证实裴决的内心想法不只是玩梗,秦御张口就命令道:

“说说看,你和肖守在器材室里发生了什么。”

裴决当即皱着眉扶额发出一声痛吟:“嘶……”

“脑子没磕也没碰,少跟我装你想不起来。”秦御一巴掌拍开裴决的手,让他痛了个实实在在。

裴决撩起眼皮,瞥了眼秦御。

啧,装失忆都不许。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裴决话音刚落,就看到秦御从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刀。不等他再说什么,对方握住刀柄扬手,下一秒刀尖直冲面门。

“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开口。”

刀刃停在距离裴决眼睛五六厘米的位置。

裴决不躲不闪,脸色如常。

不过后背被冷汗浸湿。

到底是怎么养成这种性子的?两句不对就要威胁?

裴决像驯兽师与猛兽周旋,最怕一方露怯。

“好好,我说。刀放下吧。”

他一边放软了声音哄着,一边并指抵住秦御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挪开些。

“其实……”裴决才说出两个字就失声了。

经典地关于穿书的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什么?”秦御挑眉。

裴决叹了一声:“其实我脑子真有病。

“而且还是家族遗传。

“一三五精神分裂,二四六狂躁抑郁,周日喜欢咬舌头吐血。”

秦御:“……”

“要不然你把我杀了吧。”裴决开始摆烂。

“那好。”秦御冷笑一声,又要举刀。

裴决忍不住按住胸口咳了两声:“咳咳……”

他本就像上了下眼影一样,眼底和眼尾带点薄红,这会儿一咳,眼睛红的更厉害,像被欺负得狠了,整个人又软又媚又无辜:“你看,我现在是病人,吓坏了病情要加重的,到时候病入膏肓嘴也不能张,话也说不清……你能不能等我病好了再算账?”

秦御脸色阴沉,厌恶地骂道:“留着你那点花招去对付顾追期,娇生惯养的废物花架子。”

说的那么凶,不是还挺吃的。

嘴硬。

裴决望着远去秦御的背影,忍不住牵起唇角。

以后把绿茶那套拿来对付秦御好了。

他看得出来,秦御至于真恶劣到无可救药。当时裴决拽他,秦御虽然生气,但还是先问他身上是不是自己的血,并准备好了万一裴决昏迷就去扶他。

甚至事后都没有因为当时小小的教训跟他秋后算账,只是问当时他和肖守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得好好养。可不能再走上歧途。

还有肖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顾追期这会儿应该陪在他身边。

按照年龄排序,19岁的顾追期是老大,小他俩月的的秦御是老二,18岁的肖守是小儿子。

如今裴决不是在画商业漫,不管最后能不能回家,他都决定努力把追妻火葬场的狗血文变成治愈系校园甜文,让三个孩子健健康康长大。等故事结束后最好能回家,裴决想回……

不,他得回家。

这么想着,裴决已经回到了男三的住处。

“目前居住在距离A大不远的独栋小别墅里”这个信息,还是裴决从男三的记忆中得知。

当时裴决只想了男三一点的背景:做国外生意定居海外裴家的小儿子,一直住在国外,裴家和顾家是世交,所以男三和主角攻从小就认识,男三曾跟主角攻表白,被对方以“性取向正常”为由拒绝,主角攻在高中时回国读书,男三跟家里闹了无数次,终于一个人回国上了A大。

裴决真没想那么多,毕竟正文里不需要展示男三住处,只需要展示男三对主角攻的死缠烂打。

裴决在房子里走了一圈。

旋转楼梯,开放餐厅,观景台,户外泳池,室内水吧……

哪怕豪华别墅的建模他看过上千遍,此时也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一句:“有钱真好。”

不过他得回家,体验体验就差不多了。

裴决打算先跟顾追期说清楚“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然后好好跟肖守道歉,最后哄着点秦御,跟三个孩子搞好关系。

翌日清晨,A大。

裴决刚出现在校门口,就发现不少学生在悄悄打量他。

但没有人贸然上前打招呼。

“你怎么没接电话?”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裴决闻声回头。原来看的不是他,是他身后那位。

只见顾追期站在他们家低调奢华的私家车前面,冷淡地盯着他看。

一身黑白休闲装,纤尘不染端端地站在那,就帅到跟其他人都不是一个图层。

不愧是我的炫技之作。

“你怎么没接电话?”顾追期又问了他一遍,语气里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多余的关心,例行公事一般。

男三手机没电了,裴决一心在大别墅里享受人生,所以他笑着如实回道:“忘了充电,抱歉。”

“没什么事就去跟导员报备一声,她说你电话打不通。”顾追期从他身边经过,两句话把自己摘干净:我没给你打电话,别自作多情。

裴决拽住顾追期的胳膊,认真道:“那什么,我想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真的。”

但顾追期只“嗯”了一声,表示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侮辱性极强。

接着顾追期走一步,裴决就走一步。顾追期停下,裴决就停下。

“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顾追期回头,问裴决。

“我也不想啊。”但我跟小铁片见着磁铁似的,被你吸着走。

后面那句话裴决没说出来。

裴决满心愁苦。

顾追期身上那令他难以抵挡的吸引力,似乎反映着即使系统断开和他的连接,这个世界仍然遵循某种规则。

那“故事结束后能回家”的规则很可能同样还存在。

但……似乎也就是省略掉了系统提醒,然后直接快进到强制他走剧情。

就像现在,一到人少的教学楼后门,裴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抱住了顾追期的胳膊。

顾追期眉心一拧,罕见地流露出几分反感。

“肖守怎么样了?”在顾追期开口前,裴决硬着头皮装作只想跟他搭话。

顾追期疑惑道:“肖守怎么了?”

裴决更是疑惑:“你昨天没在?”

“只听说昨天秦御和肖守把你送进了医院。”顾追期说着,犹豫了一下,又问:“所以肖守怎么了?”

裴决明白了,因为他没走“拍下照片发送给顾追期”的剧情点,所以顾追期也就没去找肖守。他无意中改变了一些剧情。

但应该……影响不大?

“你这病好的挺快。”

一听到对方嚣张恶劣的嘲讽,裴决就知道是秦御。

没想到不止秦御,肖守也在。

而此时,裴决还抱着顾追期的胳膊没撒手。

裴决有苦说不出。

这下好了。

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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