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靡勾唇，难得看到宋昭吃瘪的样子，堵在胸间的郁结都散了不少。
陆靡扶着宋昭坐回轮椅，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今天的奶酪很好吃，你吃了吗？”
“有奶酪吗？”
“有。”
宋昭垮脸，“我怎么没有。”
“有。”陆靡半蹲检查石膏，抬眼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绘宋昭的五官，轻声，“我都留给你了。”
宋昭在听到有后翘了翘唇，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好心情的样子。
陆靡瞌眼，无意识跟着弯唇。
“小叔叔。”在旁目睹了半天，宋南星讷讷出声。
差点把这家伙给忘了。
宋昭“哼”声，“知道管我叫小叔叔，见到小叔父不知道问好？”
宋南星瞪大眼，错愕脱口，“他凭什么算我小叔夫，他不过是个……”
宋南星话到一半紧急刹了车，宋昭脸上的那点可怜笑意，在他说到一半时消失的荡然无存。
“是什么？”宋昭口气中带着愠怒，“孤儿？没有父母？无钱无权？我也没有父母，现在的宋家靠的是老爷子白手起家，我父亲呕心沥血、苦心经营，才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如果我没记错，你比陆靡还要大上一岁，他在a大年年拿奖学金的时候你在干嘛？”
宋昭想起保镖前面给他的资料，火气就往头上冒，“带着狐朋狗友飙车、泡夜店，看得上眼的小明星，今天这个送车，明天那个送房，毕了业往家里公司一躺，你干成过什么啊你？”
他为了维护男主的心理健康，尚且战战兢兢。这群人倒好，你一句我一句，养了好几个月的崽都要被气哭了。
要不是站不起来，宋昭非得揍他丫。
陆靡视线紧盯轮椅上的青年，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宋昭生气的样子，嘴角不高兴地下弯，愠怒的样子也好看的紧。
宋南星从小最是崇拜宋昭，现在他被当着众人的面数落，感觉天都要塌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拉不下面子，梗着脖子不肯道歉。
角落里的宋二姨这时跳出来打圆场，“小昭别说这么重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南星也是怕你被人骗了。当然老爷子喜欢这孩子，自然是错不到哪去，不过说来老爷子真是着急，人还没毕业就安排到你身边了。”
好赖话全给她一个人说了，最后还要再挑拨一下他跟老爷子的关系。
要是原主，估计听完当场就炸了，可惜现在的是钮祜禄貔貅。
“一家人？”宋昭意味不明地笑，“家里能叫我小昭的长辈只有爷爷跟我的管家，一年见一回，碰了面不是谈钱就是谈项目的也能叫家人？你是宋南星二姨，可不是我二姨。”
宋二姨被说的气虚，强撑着颜面，“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好，宋总，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是同宗，我说这番话都是为了你好，这位陆先生前不久在a城注册了公司，薪资水平都是顶尖，他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自强，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从哪里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开创公司支付薪水？”
像是给自己找到了站得住脚的理由，她扬起下巴，“不如我们请陆先生来说说吧，听说小……宋总的腿伤，是在去学校接你的路上才出了车祸，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出了车祸没多久他就注册了公司。”
陆靡始终都没说话，只是在宋二姨提到公司时眼神沉了沉，“宋……”
“关你屁事。”
宋昭烦得很，他晚饭基本没吃，现在很想回去吃陆靡留给他的奶酪。而且他能感觉到，对于车祸的事情陆靡一直有些自责，晚上在医院总是睡到半夜惊醒看他的腿，再沉默坐到天微擦亮才继续睡。
“他开公司的事情还需要你说给我听？拿不拿的出钱，拿出多少钱，跟外人有什么关系？”
宋昭一字一顿，不只是说给面前的人听，更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作为我法律意义上的合法伴侣，陆靡拥有我现在名下财产的一半，开公司那俩钢蹦钱，也值得拿出来说嘴？”
“合……合法伴侣！？”宋南星呆滞了会儿，磕磕巴巴重复。
话语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像惊雷一样在人群中炸开。
“天呐，宋总结婚了！？”
“宋老爷子安排的吗？”
“你眼睛瞎呀，没看见人家感情那么好吗？”
底下不知道哪个有眼力见的，张口来了句祝宋昭新婚快乐，一时间，众人的祝福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与之前冷眼旁观宋南星他们奚落陆靡完全是两副嘴脸。
宋二姨的脸色由白转青又转红，活像颜料盘打翻在脸上，她勉强一笑，“倒是没听说什么时候办的婚礼。”
“领证了，还没办婚礼，婚礼这种东西都是陆靡做主。”宋昭道，“放心，到时候肯定不会请你。”
宋二姨:“……”
宋昭指挥着陆靡往外走，临近门口时，他回头淡淡开口，“每年开始这个一年一聚就不必了，我见着烦。”
—
宋昭打包了奶酪带走，在门口等司机。
准备上车时，沉默当了一个晚上哑巴的陆靡，在背后拽住宋昭的衣袖，眼底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低声道:“你是谁呢？”
你究竟是宋昭，还是旁的什么人？又是从何而来，带着什么目的将他无趣的生活搅动，强行挤入他的世界。
获得大胜利的宋昭，略带嫌弃地瞅他，“你被骂傻了啊？不是我要说你，怎么骂我一套一套，轮到他们就变哑巴了，窝里横不是好习惯。”
陆靡再次重复，“你是谁呢？”
宋昭:“……？”
“我是谁，我是貔貅大王我是。”宋昭拉着陆靡的衣领迫使他弯腰，额头相贴，奇怪道：“这也没发烧啊。”
二人的距离触不及防拉进，呼吸交融在一块，陆靡视线下移，红润上扬的唇喋喋不休，隐约露出猩红的舌尖。
“喂，喂！陆靡？”宋昭往后稍退，接着猛地靠近给了陆靡一个头锤。
陆靡吃痛。
宋昭摸摸头，“回去让明启给你看看，不会是被吓到了吧？呆头鹅。”
陆靡半蹲下身盯着宋昭，语气十分认真，“宋昭，我们是什么关系？”
“合法伴侣。”
“不是这么说。”陆靡半阖眼，眼里晦暗不明，语气发涩，“是爱人，是这个世界上彼此相依的另一半，只能有我，只能是我。”
不管你是谁。
既然是你先主动选择了我，那就不可以在中途选择别人。
宋昭对陆靡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随后恍然大悟，难不成这就是人类所需要的仪式感？
他郑重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男主，当然只能是陆靡。
陆靡看着他的样子就想笑，笑着笑着眼眶忽然开始发酸。
他环抱宋昭，完全不顾做好的造型，一股脑地埋进宋昭怀里，闷闷出声，“如果我做的不好，让你不高兴了要告诉我。”
宋昭搓搓陆靡的头发，给他顺毛，“怪腻歪的，我有点开始怀念你以前高冷的样子了。”
陆靡：“……”
司机摇下车窗欲言又止。
到底有没有人看到他？
—
到家的时候，管家正打着哈欠在沙发上织新毛衣，平时这个点他早就该休息了，今天强撑着想等宋昭他们回来。
看见宋昭打着石膏的腿又是掉眼泪又是自责，怪自己所以宋昭才跟陆靡出去住。
宋昭哭笑不得哄了半天，又看他们吃完了宵夜，管家才肯回去睡觉。
宋昭叹气，明明是他出车祸，他周围的人一个个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叮咚”一声，内线电话接通，许久不见的家庭医生明启来访。
明启拎着医药箱微笑，“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
宋昭:“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明启：“谢谢你。”
嘴上说着谢谢，但看表情，明启应该很想一针把他俩一起扎走。
他应宋昭的要求，仔细检查了一番陆靡的身体，思索片刻，最后写下了病情。
上火。
“没别的了吗？”宋昭道，“他今天好像被吓到了，需不需要开点镇定的药物给他吃？”
明启合上医药箱，瞅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陆靡，“镇定的药不能乱开，况且我看陆先生的精神状态十分良好。”
陆靡端着汤，吹凉送到宋昭唇边，无师自通哄道：“我没事，乖，我们把汤喝了。”
明启:“……？”
明启陷入沉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看来陆靡可能需要一些精神类的药物，或者是他自己需要，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宋昭本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就着陆靡的手喝了两口汤，“那你给我看看吧。”
明启还没说话。
陆靡马上搁下汤，紧张询问，“哪里不舒服？腿又疼了？还是胃疼？在老宅吹风着凉了吗？”
汤里中草药的苦味实在是太重了，宋昭不动声色推远。
“不是啊。”宋昭抽两张纸擦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来都来了。”
“……”
明启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
陆靡松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明启道：“他不太喜欢去医院，石膏拆了以后，你三天来一次给他看看，今天开始工资翻倍吧。”
明启严肃点头，是的他需要这份工作。
老神在在，是我们这边的方言演变而来的，意思说人很从容淡定。
陆靡这不值钱的呆样不会持续很久，因为老婆还没开窍，还能让他呆一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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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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