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决定了植物的生长，人却不能因寒冷控制自己对菜肴的渴求，在冬季，北方的菜要比夏天要好卖的许多。
尤其临近过年，范强和冯英小摊位也不用东奔西跑，保温被子一搭，随便在市场一坐，不用一上午，瓜果蔬菜就能卖个差不多。
有的时候赶上情形好，还会让范临再去小库房拉一趟。
王书译刚放假回来，摆摊也用不上那么多人，帮着范临搬了趟菜，王书译也没跟着去，继续回家收拾屋子。
在他们这，摆摊卖菜这行其实就是赶着早，天寒地冻的没人爱去市场，基本都是赶着早上去一趟，尽量把一天的菜买完。
而对冯英他们来说，每天就是凌晨起床，白天睡觉，冬天时间本来就短，家里难免收拾的没那么整齐，全都等着年底大扫除一起收拾。
可范强和冯英都上了岁数，腿脚也不灵便，有些事情他既然回来了，也不用非等着他们做。
浴室里老式洗衣机转着换下来的衣服，耳机里是设计相关的课程，王书译踩着塑料凳，擦着厨房天花板的油烟，内容没听进去多少，天花板倒是干净许多。
新一盆温水填满，洗洁精刚在温热的水中散溢出香气，胶皮手套就被迫脱下来。
何承来了电话，他要跟客户来他们市，想顺路来他家拜访一下。
对方的周全礼仪，王书译再清楚不过，按道理何承来到他的家，他本该主动邀请对方，尽尽地主之谊。
但是他家情况不同，他爸范强不是一个好客的人，甚至有些排斥家里进陌生人，他角度不好擅自答应，只是热情的说着去接何承，并没有明确回复下来。
今天的生意似乎格外好，即便中途送了一趟菜，不到十一点，冯英带着品相不好的剩菜回来。
“这天感觉像要下雪，真冷。”冯英随手拉开破羽绒服的拉链，一边脱着棉鞋，一边开口，说话还有挨冻后的鼻音。
“我爸和范临呢？”王书译接过菜，转身进了厨房，说话的声音穿过客厅，毫无阻碍的传到门口。
“你爸去停车了，小临去买菜了，今天你不是生日嘛。”冯英搓着手，把那凉意贴在屋里的暖气片上，才扭头回应。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家里拖鞋被王书译刷了，这会都晾在暖气附近，王书译说着话，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给冯英。
“我跟他说了，家里什么都有，小临非得去买，买就买吧，孩子都能挣钱了，还能不让花。”节俭惯了的冯英，虽然也觉得每年都有生日，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
但看两个孩子长大，一点点有了自主能力，心里还是觉得很欣慰。
范临性格王书译了解，对方做的决定，没什么更改的余地，王书译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何承想来的事说出。
“何承，你公司那个总监啊？上次小临选专业也是他帮忙的吧？”虽然没见过，但冯英对这人有印象。
“对，闫教授就是承哥联系的。”
从她再婚到王书译大学快毕业，这么多年，自家儿子少有带朋友回家的时候，冯英自然是满口答应。
只是想到范强，冯英这话风又往回收了收：“待会你直接问你爸，他应该能同意，小临报考的时候，人家帮了不少忙。”
“嗯，好。”和想象中差不多的答案，王书译也没什么意外的点头。
范强虽然不好客，何承终归是帮了不少忙，听说是他要来，范强犹豫了下就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出言拒绝。
“要来咱家是不是让人破费？要不咱们去外面订一桌，在外面请。”只是范强对招待人一窍不通，听冯英讨论起这些事，也不插嘴，就自顾自的调理着有些松的裤腰带。
跟何承相处了那么久，王书译也大概了解对方的性格，既然他起了心要来，肯定会带东西，不论进不进家门，这礼物肯定会送到。
“那算了，他什么时候到？你赶紧帮我收拾收拾家吧，老范你也把门口鞋柜都整理整理，用不了上的那些鞋盒，都先放咱们那屋，别叫人一进来看见就觉得堵。”
听王书译这么说，冯英也不再考虑那些，忙给两人派起任务，自己也去了阳台，开始整理她那些花。
家庭关系是很复杂的东西，尤其是再婚的家庭，很多事情冯英会更在意范强的想法。
但有些事也会强势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范强也不会觉得不自在，而是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腰带，去门口收拾起鞋柜。
大多时候家人相处就是这样互补，才能维系的长久…
冯英本身就是个干净利落的人，虽然因为太忙没那么面面俱到，但屋子的底子是干净整洁的。
三个人把表面的东西规整规整，再擦擦浮灰，家里就收拾个差不多。
范临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回来的时候，冯英已经煮中午要吃的面条，正往沙发上盖全新的沙发罩。
“回来啦？买什么了？”见范临拖鞋进来，冯英停下了最后的调整，起身迎了两步。
“看到有卖八爪鱼的，买了几斤，还去买了点羊蝎子和排骨。”大包小包里，几乎都是王书译爱吃的，甚至另一手还拎着盒不大的蛋糕。
“买这么多菜，你给我做？”王书译拿着抹布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正赶上范临介绍，调侃的话自然而然出口。
“嗯，我跟妈学了焖羊肉。”结果，范临望来的目光却是认真，那带着笑意眉眼仿佛还没做，就在求夸奖。
“不多，正好你领导来，晚上都给做了。”冯英闻言马上反驳自家儿子。
刚才她光想着收拾家，忘了给范临打电话让他多买点菜，还好范临买的样数多，省的她还得出去买一趟。
“领导？谁？”
窗外不知何时遍布了乌云，浓重的颜色，挤压着城市，略暗的室内，范临的也笑脸被疑问取代。
“承哥，他正好来这出差，想来咱家这看看。”
雪花落下，悄无声息，从城市的一角，渐渐落到人的眼中…
少有的大雪天，在王书译生日这天降下，漫天雪花跳跃飞舞，天际厚重的颜色轮转成会晶莹透的鹅绒，那纯净的颜色铺陈大地，仿佛要将万物融为一体。
撑伞而立的人，冒着风霜站在小区外最显眼的地方张望等候，那目光没有固定的落脚处，仿佛不知道车辆会从哪个方向来，
而车内人的目光却早已锁定那个人影。
“兄弟，伞不拿吗？”车门推开，风雪的凉意转瞬即至，出租车司机不由出言提醒。
“不拿了。”低沉的声音，在风雪和关门声中并不明显，却也能听得清。
司机不明所以看着离开的人，又再订单催促下，开车远离被风雪摧残的人。
风雪中，王书译看到有人从车上下来，虽然对方被围巾裹了半张脸，但王书译还是一眼认出那人是谁。
脚步加快，王书译用最快速度上前，为那人挡住了风雪，但那人发丝和眼镜上，还是落了雪花。
“承哥，你没带伞？”
“伞在客户车上，我打车过来的时候忘了拿。”
修长的指节，扫去对方风衣上的雪花，王书译问着，何承的手已经抓住了他握伞的手：“给我暖暖，你们这太冷了。”
王书译闻言，顺势把另一只手握住那冰凉的手掌，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你这身上都是雪，肯定冷…”
风雪一路跟着两个人进了单元楼，才依依转了别的方向。
二十多年的老房子，买的时候也不是多贵的区域，单元楼内的步梯和墙面都有了斑驳，甚至灯泡都是间歇的亮起，显得楼梯越发破旧。
两个人的身量都不低，在逼仄的楼梯上速度提不上来，从一楼到王书译家的四楼，因何承带那么多礼物，而说的客气话已经说完。
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房门，在推开那一刻展现出温暖的光亮，拎着礼物在旁边等候的人，换上会令人心生亲近的笑容，随后跟王书译踏进了屋内。
“那么老远来的，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客厅里，冯英已经换上去年为过年买的衣服，范强也换了条新裤子。
看别人带了礼物来，也不会说什么客气话，就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呼着，掩饰那份拘谨。
“没带什么，都是a市的特产，带叔叔阿姨尝尝，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何承倒是神色自如，哪怕看到范强腿脚不利索，也没有给特别的目光，只是一边换着王书译准备好的拖鞋，一边仰着笑脸。
“不麻烦，都是自己家。”看何承换完鞋，冯英赶紧给腾了地方，范强同样退到了后边。
而何承的目光，也挪到了一直沉默的范临身上。
那笑容也越发灿烂，好像一个入侵者，占据了一个新的领域： “小临，我来了。”
“承哥…”回应那份灿烂的，是清清冷冷的声音，那声线似乎也在划着原本该又的界限。
“快进去坐吧，你俩干嘛呢？在这千年等一回？”
王书译拎着礼物，从两人身边经过，目光来回游戏，又不解的询问。
小剧场
何承：有的东西不能乱磕
范临：容易磕到牙
王书译：你瞅瞅，这俩人多默契（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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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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