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蝉
文/弹指千椿
01
裴漾要离开上海消息在圈内传的沸沸扬扬,众说纷纭,版本离奇。化妆间的门虚掩,外面两个工作人员窃窃私语,她听得一清二楚。
“两年前攀上金主,以为靠睡就能往上爬,不要脸。”
裴漾没开灯,夕阳把落地窗照的熠熠发亮,天边醉红。她摘掉脖间品牌方赞助的祖母绿宝石链,听着外面的闲言碎语,继而去摘两侧耳饰。
镜里的女人五官清冷,妖艳,面无表情听着自己的传闻。
“人家玩够把她踹了,还以为她裴漾多大能耐,听说她去年能红全是靠认得干爹。”
裴漾对镜把发抓得蓬松,抿了抿红唇,把YSL小黑管丢进化妆包。
“我早就看出来他俩不对劲。听说男方家还是富三代,他家在香港开赌场,玩的够花,花边新闻压都压不住。”
手机震了两下,裴漾划开,界面上方蹦出来的消息。
-今晚来我家,还是去你那儿?
明早就要走了,裴漾没想前一晚和他约见面,她没回,把手机熄屏放进包,踩上细高跟,把拖鞋踢到一边,拎包,走出去。
门外那俩胸前挂牌的人员,闻声抬头,脸都吓白了。
裴漾冷冷淡淡,五官漂亮到无可挑剔,她是明艳很有攻击性的长相,好皮囊配过硬的实力,圈内的人一向敬畏三分。在外评头论足的那俩听声音就知道是刚毕业的学生妹,还是实习阶段,裴漾也不吓她们,戴上墨镜,扬长而去。
她到负一楼C区取车,拉开车门,把今年的百万新品名包往副驾一扔,嚣张的红色法拉利疾驰在跨江大桥上,江水潺潺,分散的渡轮如图音符,远处就是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景色繁华绚丽。
她降下车窗,迎着日落,长发飞扬。
黄浦江的晚风吹散了心底的郁结,她缓出一口气,直接拨通一个电话,言简意赅说:“八点,老地方见。”
紧跟着是家酒吧的位置。
黄昏已尽,夜色渐浓,这座不夜城的霓虹绚烂,像是爱人的眼睛。摩天大楼的灯与月交相辉映,此番夜景,这三年的每一天她都会见到。
车开进御尚町府。
裴漾进门踢掉高跟,赤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扯掉身上的吊带裙,胸罩,内裤……边走边脱,来到卫生间,打开淋浴头,人已赤条条。
她在里面呆了三十多分钟,雾气朦胧,熏得她来了困意。
裹着件浴袍走进衣帽间,手指划过,没一件能入眼,拽了件V领长裙,拉开抽屉,拿了套黑色的内衣裤。
她腰细,翘臀浑圆,有人说过她的臀形漂亮,胸也大,做起来带劲。
她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两口,轻烟弥漫。
半小时后开车来到Deeptown,周昀早到,他的车已经在了。她取出墨镜,戴上,挎着包,扭着细腰款款而来。
熟人局,不会有狗仔,裴漾的墨镜没摘,光怪陆离的射灯变成深黑一片。舞池里,年轻男女身贴身,像磁吸般,有的已经搂抱啃咬起来,女的腻歪哼哼,男的压在她身上。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一个人坐了会,点了两杯洋酒,周昀知道她不会主动去找谁,自己便端着酒杯走过来,“漾漾,怎么一个人待着?”
“还能半个人?”
女人巴掌脸被墨镜遮了一半,剩下一张火烈的红唇,搭配上这身红裙,像是深谷里绽开的一朵艳美的花。
驻场乐队在唱歌,弹吉他,舞池里人头涌动,拧着腰肢。一杯酒入喉,她挤进人群,随着音乐舞动。
整个人是慵懒的,放松的,光线飞溅,飙到脸上,滑到身上,流到地上。
一个男人贴了过来,她警戒回头,是周昀。他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间,她排斥地撇开脑袋,他又一次凑过来,她出于懒,没躲。
随性的女人,肆意的男人,亲密无间。她摸着他,触碰他的身体,捧起他的脸,从鼻梁划到唇部。情歌还在唱,他情动,来吻她,她错开,刚好亲到下巴处。
“我明天就走。”她配合他的动作,舞步若即若离。
周昀渐渐不动了,人怔愣着。她说:“以后别联系了。”
歌声炸开,他没听清,偏头,“什么?”
“以后别联系了——”
距离近,他的耳朵被软软的东西碰了下,应该是她的唇。她就像只小猫,都要走了,还要撩一下爪,他心口发痒,发痛,而她不知不觉,表情藏在漆黑的墨镜下,转头就走。
袅袅地,冷傲地离开舞池,发丝轻晃,他想着,她不是猫,是蟒,冷血无情,游出人群,消失不见。
晚上回到御尚町府,她也不在状态,只到了一次就说累了,也不管他死活,从浴室出来就侧躺到一边。
月光照人,她吐着烟圈,碾灭烟头。发香和。。后的味道在屋内纠缠。
他没留下过夜,走前又凑过来,被她一脚踹到脸上,裴漾的耐心消耗完,冷声:“滚。”
“我在这等你,你待段时间就回来。”
裴漾不动,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
“漾漾,你要是不这么倔就好了。”
他怦门离开,她失眠,躺在床上抽烟,天亮时床下一地烟灰,她起身拉开窗帘,金光四射,太阳正在升起。
她没穿衣服进了浴室,光着出来,换上衣柜里最朴素的一套牛仔和衬衫,拉着行李就走了。
红色法拉利加满油,跑在高速公路上,从上海的黎明跑进B市的深夜,第二天早上她睡在服务区,下去买了碗泡面。
等开水时,旁边几个女生在刷手机,说:“你看新闻了吗?那个裴漾要退出娱乐圈了,好像是要回老家去。”
“什么退圈啊,人家是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接工作。”
“还不是为了避风头,要我说她有本事躲国外,她这样的人就是浪费我们国家资源。”
裴漾一手端一个泡面碗,对着旮旯里的水龙头,稳得很。
“她以前不是什么天才女演员,然后又当导演拍电影去了,票房那是赚得盆满钵满。”其中一个细嗓子的南方人,骂得最凶,“她拍的那部电影你们看了没,烂片一个。男主角还是周均!从那开始俩人绯闻不断,人家周均家多有钱,能看上她?”
裴漾端泡面碗的手抖都没抖,还能用嘴咬着料包,手里再夹着两根三块钱的火腿肠。
细嗓子的南方人说到一半,扭头看见她,忙说:“欸我帮你拿。”
“不用。”
裴漾关了水龙头,到一边空位吃面,南方人看她挺高冷,撇嘴:“吃的真多。”
窗外陆陆续续多了许多辆私家车和旅游的巴车,服务区在两省交界处,来的人乡音各不相同。
裴漾听着能大概判断出是哪里人,但再偏远些,地方话她就听不懂了。
她坐在不起眼的地方,戴着帽子墨镜,大口吃完面,觉得口渴,去自助扫码机买水,机身上印着的代言女明星的照片被撕了一半。
那是她去年代言的一款茶,脸部只剩下点下巴,认识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是谁。
她本想买瓶可乐,想了想,换成那款清茶。结账时收银的看她买的水,奇怪的说:“现在都没人爱喝她代言的东西,不好喝的。”
“嗯。”裴漾嚼着糖,拿上水,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收银的看了眼背影,一个说:“吓死我了,那个女人可真像她。”
“像个屁,人家搁大上海嘞。”
裴漾出了服务区,三小时后,车开进苗芗镇。
人烟稀少,阳光明媚。
第一个拐口差点连人带车摔沟里,她怒骂了声:“操!”
前面路过的狗都停在那看她。
三百多万的豪车开进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半路还是陷泥沟里,裴漾拉开门,一脚踩进地里,还是刚施过肥的地儿。
她这身看着再朴素,好歹也都是千万元的衣服。
她后悔把手机卡扔的太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能听她喊救命的人都没有。
而换的这张旧卡里,只有三个联系人。
其中一个还是已经过世的刘大爷,一个是跑外地去五年没联系过的小学同学,剩下一个叫李靳。
裴漾权当他是死人。
李靳,从小人狠话少,小学时就是这片儿的孩子王,霸气的不得了,初中拉帮结派,开学一周就把初三领头的打趴在地,地盘归了他。裴漾住在他家,他养着,得叫李靳一声哥。
印象最深的还是初中,他个头猛蹿,营养跟不上,徒有个子,骨架略显单薄。
在校碰见过几次,擦身一过,撞到她肩,她痛的歪到一边,他冷冷地回头,抱歉是没有的,只有一双冒寒气的眼,狠厉地缚住她。
他在她的视线中走远,她只记得他肩膀很宽,洗的发白的黑短袖灌满了风,袖管空荡荡,仗着长得高,走路慵懒,头也不回。
直到高中,他半脱离学校,给人当小工,活儿又重又累,艰苦的环境锤炼了他一身韧劲儿,人变得结实高大。
而她从小长在苗芗,高中被好心人赞助上学,搬到南锡住,期间有时回有时不回,回来也是小待几日。高考完回来住了一个夏天,考上大学两年没回来。
再回来就是大三她和学姐去外面试戏,意外过了海选,层层选拔后敲定她是女一号。
那年夏天她和李靳在牛肉拉面馆。她说她要演电影,当大明星。
他一言不发,直往面里加辣椒,吃的满脸通红,眼睛也红,流不完的汗,瞪着她。
“你要是当戏子,一辈子都别回来。”
他骂的难听,气得像是要打她。
裴漾不服,没忍住把面汤泼到他脸上。
李靳浑身**,双眼充血像是要咬死她,白汤和汗搅合,从脸上一股股淌下来,他踹开木凳子,让她滚。
木凳子散了架。
裴漾真的滚了,再也没回来过。
如今李靳在哪,混的好不好,她都不知道,为了找他,她在镇上问了一路。
路边化肥店有三个跳皮筋的小女孩,不认识裴漾,问:“你找小李叔叔干什么?”
“我是他妹妹,回来探亲。”
小女孩被她美丽征服,说:“噢——你就是小李叔叔的那个天仙妹妹。”
卖油饼的老人干了一辈子了,认出来裴漾,浑浊的眼里都是惊喜:“是漾漾回来了?”
“嗯,回来了。”
她望了眼苗芗的蓝天,绿枝牵着风,云彩迷人。
李靳,我回来了。
裴漾的爱车被困,只能联系拖车的来。她回车上收拾东西,把今晚要用的必需品装进包里,背着走。
她在车里挑挑拣拣许久,拿出来的都是衣服,睡裙较多,偏情-趣,香水和口红是必背。
她在一件酒红色和黑色之间犹豫,三年没见拿不准他的口味。
裴漾选了件黑的。
摔门走出十米远,拐回来,把长裙换成了一件短到腿根的,又多拿了条内裤和一盒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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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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