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江珸本不想来这郡主的赏花宴,但蒋诗钦与他交好,他又非要来。
江珸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自是不好和这些女眷待在一处,又不想和那些公子哥们待一起,就偷偷溜到了后院。
他听到有人在问:“姐姐,怎么样,见到那位少年将军了吧?那可就是郡主喜欢的人。”
另一道声音清冷:“将军?我原以为是位文臣,却不料原来是个武将。”
“哈哈,江珸长得很好看对吧……”
两人渐行渐远,江珸从假山后面出来。
他认识其中一位女子,是安宁侯府的嫡次女缪翎,那她身边那位估计就是近日才回府的缪穟了。
“两姐妹长得倒是像,只是这性格可就大不同了。”江珸喃喃自语。
皇帝突然要选秀,安宁侯紧急找他入府商议。
江珸为报恩情,愿意娶缪穟为妻。
他不觉勉强,反倒是……有些欣喜。
至于缪翎,只说她年幼体弱,安宁侯塞了好些钱进宫里,问题不大。
问题大了。
有人在皇帝跟前说安宁侯长女貌美,皇帝特许她入宫,不用再等选秀。
安宁侯夫人气吐了血。
皇令不可违。
缪穟入宫伴驾。
一夜过去,皇帝直接晋升她为蓉妃,赐钟粹宫。
这是莫大的恩赐荣宠,可安宁侯府三人愁眉不展。
江珸也愁眉不展。
江珸再次见缪穟,是在同年中秋宫宴上。
江珸远远看见她,一身华服美饰,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坐在皇帝身侧。
是个美丽的、没有生机的木偶。
江珸偏过头。
他救不了她。
一年后,她平安诞下了七皇子。
江珸为她高兴,她有了立身之本。
不过月余,皇后抱病而亡。
后位只空了几天,缪穟就入住了长秋宫。
她成为了皇后,一国之母。
江珸再次为她感到高兴。
只是今年冬天格外难熬,京中粮草两月未到。
江珸不知道他自己能否再回京。
皇后下懿旨,给边疆的战士们供上补给军需。
皇帝呢?
江珸问来者太监,太监不敢答,只说:“皇后娘娘的旨意就是皇上的旨意。”
江珸沉默不语,他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来年初春,他被召回京。
一路上,他看尽了残尸骸骨。
天灾。
皇帝却闭眼不见充耳不闻。
夜夜笙歌,美人卧榻。
甚至罢朝数日。
江珸入了京中才知道,缪翎被六皇子羞辱致死。
皇帝却包庇六皇子,只罚他禁足于府上,罚俸三月。
仅此而已。
安宁侯和他说:“皇后要反。”
江珸愣住,以为缪穟是要扶持七皇子登基,但安宁侯和他说清楚:“是我女儿要反这庸君,这位子我女儿坐也无不可。”
江珸闭府不出三日。
三日后,他站在了缪穟的身后。
一切都很顺利。
皇帝病重,只剩七皇子和五皇子存世,民生艰苦多怨,缪家和另外几大家族都支持缪穟,似乎一切都在偏向缪穟那边。
皇帝死了。
可意外发生。
五皇子没死,甚至还举兵而起,联合其他几大世家说缪穟要谋反,将她先置于不义之地。
五皇子很快受百姓拥护。
缪穟下令,让江珸杀光他们。
江珸也的确这样做了。
可五皇子那边人手太多。
江珸节节败退。
皇宫里一片混乱。
五皇子突然带来了被绑住的安宁侯和其夫人。
他说:“别再挣扎了,其他家族的人都知道缪穟骗了他们,她根本不是要拥立七弟登基,而是要自己登基,你可别再被骗了,爱卿……”
他笑的肆意,最后的一句呼喊胸有成竹。
他们……叛了?
哈?
只因缪穟想以女子身份登基?
哈哈哈哈……
可笑!
江珸宁死不从,可五皇子说:“只有你们几个还护着她了,其余人都舍弃了她……”说着就拿剑捅死了安宁侯和其夫人。
江珸目眦欲裂,想冲上前去却被人拉住。
是的,他的兵也反了。
江珸知道,败了。
侯府寡不敌众。
他们也寡不敌众。
可明明前一夜还是缪穟这边的呼声更高。
今日却因她是女子而将她舍弃。
江珸在牢里知道了缪穟**于长秋宫的事情。
他笑了。
眼泪不要命似的落下。
新皇顺天即位,改国号为贞玉。
新皇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他。
江珸被点天灯,死无全尸。
二
江珸不解,为何缪穟不能入宫。
安宁侯没有给出答复,他只说:“将军,你娶了穟儿之后,那份恩情就算是还了。”
江珸犹豫,但还是应下。
他见过缪穟,她的那双眼睛给他很大的映像。
他愿意娶她,她却似乎不愿意嫁。
所以江珸去箴言寺看她。
缪穟居然打了他一巴掌。
江珸摸脸,缪穟用的力气很大,他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江珸莫名笑了。
明明只见面两次,缪穟怎么对他的恶意这么大?
难道缪穟以为是他设计在逼迫她嫁?
他又挨了一巴掌,满肚子的委屈和火气无处发泄。
他气的只能半夜在书房里扎马步。
缪穟背着他做了很多事。
江珸都睁只眼闭只眼,他也不愿去探究,在他心里,缪穟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她怎么敢?
江珸气急,很想问她知不知道作为人质的危险,出口却变成:“你究竟在打算什么?”
她脾气真倔。
问不出什么,江珸心里隐隐有些顾虑。
知女莫若父。
安宁侯果然知道。
江珸震惊,气极反笑:“所以呢,你们支持她?”
安宁侯沉默。
江珸笑意褪去。
“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夫人要送穟儿去箴言寺吗?”
江珸思索一番,如实回答:“听闻是她自胎中带了病下来,唯有箴言寺的智行住持能解此病。”
智行住持未出家前是太医院院首之女,这话一出没有人怀疑。
“那是假的,真相是,夫人生她时有位高僧前来,说,穟儿命中有龙环绕,但命薄,压不住。”
江珸惊得站起来。
“穟儿出生那日,正是先帝驾崩那日,我与夫人怕被人借此事大做文章,便早说了穟儿的出生日几天。”
江珸想起,确实,那时他即使年幼,也记得当时安宁侯府的人在街上叫喊,说是大小姐的病久治不好,邀请各方名医。
人人都以为是因为新皇登基的缘故,侯府才压着病情不说,以免触了新皇的霉头,现如今来看,原是这样。
“江珸,那位高僧说穟儿一生漂泊破碎,说若是待在佛祖身边得佛祖庇佑就好,应当远离凡尘俗事。所以我才和夫人送她去了箴言寺,甚至忍受十几年不去看她。”
“那高僧还说,要看佛祖愿不愿意留她。高僧给我和夫人一对茭杯,让我们在穟儿出生日那天掷杯,只有至少一个阳面在上才可以继续留在佛寺里。”
江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宁侯叹气:“你还有时间,穟儿也给了你机会,实在不愿,你可以与她合离。”
江珸去了边疆。
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京中事宜。
皇帝居然宠幸男人……
雪灾如此严重,皇帝居然视而不见……
边疆战士们受不住冻,冻死者甚多。
京中粮草迟迟不来。
江珸愿意反。
很快江南那边来了粮草。
缪穟居然和江南金家合作了。
江珸想,我小看她了。
江珸气恼,为何不反?
现在的时机多好,外患来袭,五皇子杀狄戎时负伤,百姓们的生活也能挨得起战火纷扰。
她完全可以杀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缪穟说:“民生艰苦,我不忍。”
今年是连续灾年后的第一个好年。
江珸气笑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流寇之事在缪穟意料之内,她甚至早就派人去了那些地方。
江珸明白他过去其实走过场的成分居多。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京中传来消息,五皇子顺天即位。
江珸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夜晚,有将士前来杀他。
他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将士回:“杀叛军。”
江珸没有反抗,刺入胸膛的那把利刃又被拔出,他倒在地上,可中毒已深,没有力气。
他听着昔日和他称兄道弟的将士们在讨论。
“接下来怎么办?”
“自然是去邀功了,我们可是杀了叛军!他!他可是江珸啊,我们哥几个应该能捞不小的官做做吧?”
“没错没错,估计也能有很多的赏赐吧?”
“将军也是糊涂了,居然拥立一个女人,他要是拥立八皇子也好啊。”
“果然是妖女,害人不浅。”
……
江珸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但他不认为那是问题。
想来是五皇子和那些鼠目寸光的蠢货们说了这事吧……
江珸还是忍不住笑了,一笑嘴里的血就不停流出。
他很快感受到身体很冷。
今年秋天怎么这么冷啊?
江珸艰难转头看天。
原来是下雪了啊。
今年还会有雪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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