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壮壮回忆告示牌的内容点头：“嗯，姐姐，我知道！因为心诚则灵，没有诚心，再好的运气也接不住。”
站在一旁的我抿着嘴忍不住想笑。这傻子居然还真相信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向诗怡照着钟我给她准备的剧本，给慕壮壮做了一套完整的“命理分析”。说他五行缺金但名字补得不对，事业宫有吉星但被小人压制，需要改名转运。慕壮壮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越来越亮。
“姐姐，您说得太准了！”他忽然又抓住向诗怡的手，“我在剧组跑了六年龙套，每次有点小机会就会出岔子！上次有个导演都说我演技不错，结果第二天他就又换人了！”
“那个...你先冷静。”向诗怡熟练地第三次抽出手，“我这里有个新名字，你可以回去试试。”
正当她打算递出我事先准备好的纸条时，不料被我拦住了。
“这位先生，”本人笑容甜美，“我们大师的改运服务是要收费的。”
慕壮壮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别人。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宽松家居服的女孩，看起来比“大师”还要年轻，眼神却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
“这位是？”
“我？我当然是这里负责收费的助理啦！您那边费用定了，我们这边其他的自然都好说。”
向诗怡睨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在警告我不要坐地起价，但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你最好考虑清楚哦，这可是你仅有一次的机会。毕竟我们这里是不接回头客的。”
“还有这样的话？”慕壮壮发出他的疑问。
“这你都不知道，那你应该也不知道我们之前每个月只接待十名顾客的规矩吧？”
慕壮壮呆呆地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那你还真是幸运，这是我们的新规定。现在不仅仅是只接待是十名顾客，回头客我们也不接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敢问为什么！当然是我怕下次你来，向诗怡不在，你拆我台！
“这属于我们的内部调整哈，不方便透露！”我假模假式地说着。
他蹙着眉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听大师姐姐的吧。大师姐姐要怎么收费，我就怎么付费。”
我心想那可再好不过了，今天拖向诗怡的福，也是能大赚一笔了。
我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
我摇头。
“五千啊！”慕壮壮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咬牙，“行！”
我笑了：“小哥哥，是五万呢！”
“什么？！”慕壮壮差点从我的小破椅子上跳起来，“这也太…”
“怎么？嫌贵？”我故意慢悠悠地折起纸条，“那算了。大师，送客吧。”
“等等！”慕壮壮急得额头冒汗，“我…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现金，能不能…”
“当然…是可以分期。”我像变魔术似的拿出POS机，“首付一万，剩下四万两个月内付清。”
向诗怡瞪大眼睛，这丫头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交易完成后，向诗怡将纸条交到慕壮壮手里。
慕壮壮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张纸条，千恩万谢地决心打开时，我又打断了他，“急什么？等下山再看，不然会不准的。”
听了我的解释，他了然转而对向诗怡说：“今天太谢谢你了！姐姐，等我功成名就了，我一定还会有重谢的！”
好不容易送走慕壮壮后，我把桌上的八卦桌布香薰蜡烛塔罗牌收拾归位。
向诗怡关上门，立刻爆发出一阵不符合她那张脸的大妈笑。
“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她擦着眼角的泪花，“你才是影后，绝对的奥斯卡水准！”
我漫不经心地说：“彼此彼此，你演大师也挺像的。”
“不过…”向诗怡逐渐敛起笑容，“这样骗人真的好吗？万一他用了你给的名字还是没红怎么办？”
“你不信还帮我，不怕遭雷劈啊。”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我又躺上了心爱的摇椅。
她毫不在意，“没事，就算被劈。不也有你帮我顶着嘛。”
我轻笑，“那你可等不到我被劈了，我没有骗他，”眸光变得深邃，“因为一切都有定数，答案从他来到这里就已经定好了。”
她听不懂我的话，别扭地用指甲敲着桌子出口：“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啦。只是你看，你让我帮的忙我也帮了。那关于我的那个正缘…是不是该说说怎么个回事啦？”
我闭上眼，悠哉悠哉地晃着摇椅，“等等吧，两个月内你必定会再次遇到他。”
“再次？你的意思是说我见过他？”她蹲在我旁边满眼的好奇。
这就命运，明明我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但不到时候，命运就是会在她的眼前蒙层纱。
算了，也确实没有说的必要，反正他们也会遇到。
“这已经是顶级剧透了，再问就不礼貌了。我只能告诉你，关于帮别人算命我从不骗人。”
向诗怡兴奋地为我的小摇椅推波助澜，我差点被她甩出去。
“冲你这句话，姐姐相信你了。”
我向她望过去嗤笑道：“看样子你对我哥的感情也不坚定嘛。”
向诗怡听见我的话明显一顿。
她望着天空渐渐融于蓝的灰，纠结了好久，才再次开口。
她的眼神柔和，“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哥不喜欢我呢，之前的我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执念买单罢了。
但今天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知道我也终究是会累会倦的。既然如此，还要一直留在以前走不出来那不是太傻了。”
不知为何，透过她的眼神我好像见到了一直见不到的人。
她侧过身对我说：“钟冉，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傻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不久就离开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我，天已经完全被黑色取代，而我还在思考她的话。
良久，我从躺椅上起来，那枚一直被我放在口袋里、跟随我一年又一年的硬币从口袋滑落了下来。
我没有拾起，而是蹲在空荡荡的大厅将它旋转。
一次不行…两次…
两次不行…
三次…
三次不行……
直到泪花在镜面的地砖上绽开，我才停止。
硬币永无止境的背面是恶魔的化身，即使它身于我的领域也依旧无情地耻笑我。
“怎么样？我说吧！你妈妈就是不要你了！”
“是啊！你永远也找不到她的！即使是命运都不想告诉你答案！”
“你学这些有用吗？找到妈妈了吗？你妈妈在哪里呢？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人类！”
痛苦跟随刺耳的讥笑声钻入骨髓，欲将我粉碎。
我不甘心地再次转动硬币，期待不一样的答案出现，可硬币的花面再次出现…
我红着眼眶，盯着那块反射着讨厌月光的地砖。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还没有死，总有一天我会让痛苦对我俯首称臣的，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地找到她。
大厅里，女孩小小的身躯只是那么一小点。月亮看着她，从天黑又到天明。它不曾怨她不懂自己，反而无比心疼她的倔强、坚持与脆弱，于是它终于忍不住为她叫来了黎明。
而当太阳赶来时，女孩已经在地板上睡着了。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心疼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轻手轻脚将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之后，不舍地离开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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