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影子”再动:无声的清场

掌心伤口的刺痛尚未消退,被纱布粗糙包裹的手指每一次屈伸都牵扯着神经,提醒着叶疏白那场冰冷春雨中的狼狈与滔天怒火。然而,这具象的疼痛并未淹没他冰封般的理智,反而如同淬火的寒铁,让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思维更加冷酷。

关于江霁的流言,如同初春潮湿角落里悄然滋生的霉斑,开始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蔓延。叶疏白不需要特意去打听,那些带着恶意的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毒针,总能精准地刺入他构建的情报网络。

在建筑系馆弥漫着松节油气息的走廊拐角:

“听说了吗?钢琴系那个江霁……”

“嘘!小声点!就那个‘情场浪子’?听说以前玩得可花了,仗着那张脸和琴技,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连芭蕾系的苏蔓学姐都被他伤过心呢!”

“真的假的?看着挺清冷的啊?”

“嘁,知人知面不知心!装呗!现在攀上高枝了(意指林琛),就装得人模狗样了……”

在音乐学院琴房大楼外的小咖啡吧:

“哎,你们看校内匿名论坛那个热帖没?扒‘钢琴王子’黑历史的那个?”

“看了看了!虽然没点名,但指向性太明显了!说某J姓天才私生活混乱,利用感情骗取资源什么的……还暗示他靠不正当手段拿到霍夫曼大师班名额?”

“不会吧?他演奏水平是实打实的啊!”

“谁知道呢?艺术圈嘛,水浑着呢!无风不起浪……”

流言的核心,直指江霁过往的“情史”,并将其扭曲、放大,暗示他私德有亏,甚至质疑他艺术成就的纯粹性。其恶毒之处在于,它巧妙地利用了江霁过往更换女伴的事实(叶疏白冷眼旁观记录在案的“情史档案”),将其渲染成“玩弄感情”、“攀附权贵”的劣迹。这种诽谤,对于一个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形象备受瞩目的年轻艺术家而言,其杀伤力远超一场雨中的狼狈。

叶疏白清晰地感知到了这流言对江霁的影响。尽管江霁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叶疏白在“固定视角”的观察中,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艺术概论》课上,江霁不再有偶尔望向窗外的放空,总是低垂着头,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频率比平时更快更乱。

去琴房的路上,他不再步履从容,而是微低着头,快步疾行,仿佛想避开周围所有可能的窥探目光。

三号琴房的激烈演奏中,偶尔会夹杂着几个突兀的重音,泄露出演奏者内心的烦躁和不宁。

林琛的出现频率也明显增加了。叶疏白不止一次看到林琛的车提前停在琴房附近,或是江霁下课后,林琛已等在门口,两人低声交谈几句,江霁紧绷的肩线才会微微放松。林琛沉稳的身影,成了江霁抵御流言蜚语最直接的屏障和港湾。

这画面,本该再次刺痛叶疏白的神经,但此刻,一种更冰冷、更强烈的情绪主宰了他——被侵犯领地的暴怒。

江霁是他观察的对象,是他潜意识圈定的“领地”,是他心中燃烧着复杂火焰的存在。即使这片领地早已被林琛占据,即使他叶疏白被排除在外,也绝不容许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用肮脏的爪子肆意涂抹、伤害!

这些流言,不仅是在攻击江霁,更是在挑战叶疏白那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它们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玷污着他眼中的“珍品”,也提醒着他那场春雨中的无力感。

不可容忍。必须清除。

叶疏白坐在研究生公寓的单间里,台灯的光线将他包裹在一片冰冷的孤寂中。掌心的纱布隐隐作痛,却成了他集中精神的锚点。他没有使用幽灵机,而是打开了一台经过重重加密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

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如同在冰面上滑行,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他进入了清源大学内部网络的深层接口,利用一个早已植入的、权限极高的匿名跳板账号(技术层面远超普通黑客,属于寰宇底层情报网的边缘工具),如同幽灵般潜入了校内匿名论坛“清源树洞”的后台数据流。

他的操作精准而高效:

1. 锁定源头:迅速定位并锁定了最初发布含沙射影热帖的IP地址(经过校内公共机房多次跳转),并通过关联登录记录和发帖时间附近的校园监控(权限获取),精准定位到了发帖人——一个音乐系低年级男生,王锐。情报显示,此人曾多次试图接近江霁未果,且与之前恶意损毁江霁乐谱的嫌疑人(叶疏白解决的第一个麻烦)有密切关联,动机明确:嫉妒与报复。

2. 证据伪造与反制:叶疏白没有直接删除帖子(那只会引发更多猜测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议论)。他利用后台权限,在王锐发布的原帖下,悄无声息地“植入”了几条看似由不同匿名账号发出的“扒皮”回复:

一条“揭露”王锐本人多次在公共场合发表厌女言论、骚扰低年级女生的“证据”(由叶疏白伪造的聊天记录截图和模糊的偷拍视角视频,技术足以以假乱真)。

一条“爆料”王锐因专业水平低下,嫉妒江霁获得大师班名额,曾多次在私下场合恶意诋毁江霁的“证人证言”(匿名ID发言)。

一条“分析”原帖逻辑漏洞百出,时间线错乱,明显是恶意构陷的“技术贴”。

3. 引爆与转移:操作完成后,叶疏白利用几个高活跃度的“水军”马甲账号(同样由寰宇底层网络控制),迅速将这几条新“爆料”顶起、扩散,并引导话题转向对王锐人品的质疑和对其动机的声讨。风向瞬间逆转!“受害者”江霁淡出视野,“加害者”王锐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其真实面目被“扒”得“体无完肤”。

4. 斩草除根:叶疏白没有停手。他匿名向音乐学院学生工作办公室和校网络信息中心发送了加密举报邮件,附上王锐发布不实信息、骚扰同学(伪造证据)以及利用校园网络进行诽谤的“确凿证据”,要求按校规严肃处理。邮件措辞强硬,不留余地。

5. 清理战场:最后,他才利用后台权限,以“管理员巡查发现不实信息”为由,彻底删除了最初那个攻击江霁的热帖以及后续所有相关的恶意讨论串。整个过程如同精密的清创手术,切除病灶,清理脓液。

操作完成,叶疏白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幽光熄灭,房间陷入更深的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勾勒出他冷硬如石刻的侧脸轮廓。

效率高得惊人。第二天,“清源树洞”上关于江霁的流言蜚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对王锐的声讨和鄙夷。校园里流传的版本变成了:一个专业不行、人品低劣的跳梁小丑,因嫉妒而恶意造谣中伤真正的天才,最终被正义的网友扒皮,即将面临校方的严厉处分。

流言的阴霾,如同初春清晨的薄雾,在阳光升起前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江霁再次出现在《艺术概论》课上时,叶疏白敏锐地捕捉到了变化。

他紧蹙的眉头舒展了许多,虽然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疲惫,但那份被流言缠绕的阴郁和紧绷感已大大缓解。他不再刻意躲避目光,偶尔会望向窗外新发的梧桐嫩叶,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和专注。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击,也恢复了那种属于思考音符时的、富有韵律感的节奏。

叶疏白坐在高高的角落,如同隐匿在云端的观察者。他看着江霁恢复平静的侧脸,看着阳光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心底翻涌的,并非助人后的愉悦,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满足感。

是他。是他这只无形的手,拨开了笼罩在江霁头顶的阴云。

是他,不动声色地碾死了那些嗡嗡作响的苍蝇。

是他,守护(或者说,宣示主权)了这片他视为己有的“领地”,即使领地的主人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这份冰冷的满足感,很快被窗外驶来的一辆熟悉的深灰色保时捷Panamera打断。车停在教学楼外不远处的林荫下。林琛推门下车,没有撑伞,初春午后的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身影上。他似乎只是路过,或是特意来接,姿态从容。他倚在车边,目光温和地投向教学楼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谁下课。

叶疏白看到江霁的目光也投向了窗外,看到了林琛的身影。那一瞬间,江霁清冷的眉眼如同被春风吹化的冰面,瞬间柔和下来,唇角勾起一个极其自然、带着依赖和放松的浅淡弧度。那是叶疏白从未得到过,也永远无法从窗外给予的温暖回应。

掌心伤口的刺痛,再次清晰地传来。冰冷的手指在笔记本空白的纸面上缓缓收紧。

他清除了流言,却清不掉林琛的存在。

他赶走了苍蝇,却无法撼动那守护在江霁身边的、优雅而强大的“港湾”。

他像一个在阴影里默默清扫了庭院的园丁,而庭院的主人,却只会对着阳光下那个等待的身影,露出最真实的笑容。

“影子”的第二次行动,干净利落,成效卓著。它成功驱散了围绕江霁的阴霾,却也无比清晰地映照出叶疏白自身的处境——他可以是幕后那只翻云覆雨的手,可以是悄无声息的守护者(或者说清道夫),但他始终,只能是江霁世界里的一个“影子”。一个连愤怒和守护,都只能隐匿在黑暗和冰冷数据流中的影子。

隐匿的王冠下,帝王的眼眸中,那刚刚因掌控全局而升腾起的一丝满足,迅速被窗外阳光下那刺眼的一幕所覆盖,重新凝结成更加深沉的、混合着不甘与暴戾的冰冷寒霜。这场战争,远未结束。而他与林琛之间,与江霁之间,那层由“影子”构筑的冰冷隔阂,似乎也变得更加厚重,更加……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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