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的喉咙上下吞咽,单膝跪地,好一会,才吐出个“是”来。
殿下是何意?额上立马浮现出一层细汗,握拳的手心渐渐收紧。
他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上位的人,顾言酌垂下的双眸**裸的讽刺。
皆是男人,陆今对于凝月的心思他自然知晓。只是,杀几个将士只为警告他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他还不够格。
况且……顾言酌的眼角划过一抹嘲讽,量他也不敢。
轻呵一声。
“漂亮的雀儿用尽心思接近不该接近之人,我自是要敲打一二。”
陆今反复斟酌此话,半天才道:“殿下是说凝月姑娘?”。
接近……安王?
难道说女子为士兵问诊,是为了通过林凡的口传递信息,从而让殿下派她去为安王医治腿疾?
一个山间的民女能有这般心术?
脑中又映出晨时凝月清冷受迫的模样,把他都骗了去,陆今倒倒是第一次有些佩服一个女子。
想到这,他低下的眼瞳略沉。
“那殿下……”
“退下吧。”
顾言酌摆了摆手。
凝月再美也不过是个女人,再如何耍着心思,终归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待到了京城,他自会让她听话。
他自然不会为此事再耗费心神,真正令他不安的,另有其事。
“陆今,”唤住后退的人,“你可听闻过缩骨之术?”
缩骨之术?
“有过耳闻。”陆今如实道。
据传百年前的坊间就流传着会此术的艺人,更有能人因得罪了当朝贵人被关至牢中,隔日便逃出生天再也无影无迹。
一时间此术风靡,此人更是传出大言不惭之语,天下便没有能困得住他的囚笼。
只是这种术法陆今从未见过,究竟这些只是说书人编造的传闻又或是技艺失传,无从得知。
“皇叔当年为救父皇,腿部中箭,箭毒深入骨髓从而右腿筋骨受损,”顾言酌眯起眼睛,自言。
陆今躬下的身子未动。
他是聪明人,自然知晓太子是何意。
只是宫中凡是叫的上名字的太医,皆为安王探过脉象,若安王的腿疾是假,要瞒天过海,除非整个太医院都被他一个安王收买了。
这更是无稽之谈。
缩骨之术?陆今想了想道:“不说这术法是真是假,传闻这术法也不是谁都能练,还是童子功。”且极为伤身,这样苛刻的条件,深受先皇宠爱的安王又怎会学这样的江湖之术。
这些顾言酌不是没有想到过。
他与文国大皇子的合作,本是天衣无缝。偏偏文国内变,大皇子被暗杀,二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得兵权,第一件事便是围剿他们和亲队伍。
如此狠戾的角色,也叫顾言酌损失惨重,离人府那样多的精将之才护他冲出敌军包围,仅仅只剩下三人。而顾相一个瘸子却安然无恙的从那样的包围中逃出。
鎏金兽首的香炉皓烟丝丝缕缕,于空中交缠缭绕,渐渐散净。
寒露渐重,诺大的车厢安静的可怕。
顾言酌坐在案前,不知过了多久,白玉般的面容渐渐扭曲。
陆今的呼吸随着一道声音的传来渐渐松懈。
“派些人手,找到当年为皇叔治病的神医,带回来见我。”
“是。”
交代完顾言酌舒展着眉心。
若当真如他所想,那他的皇叔可当真是深不可测……男子的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周身所隐藏的戾气霎时间迸发。
留不得。
**
深夜。
“姐姐怎么还没睡?”
“还在想方子?”小云从床上坐起,手腕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睡眼惺忪。
烛光摇曳下,凝月独自倚在长椅上发怔,月白的纱裙影影绰绰,如雪剔透的肌肤仿佛罩着清冷的光晕。耳边小云的声音响起,眨眼间长睫上扬。
顺着小云的视线,桌上的宣纸零零碎碎的几笔,显然已经许久未动了,她默了默。
点头。
“嗯……”小云的脑袋又沉沉趴下,“这都什么时辰了,姐姐何必对这些人这样认真,要我说……”
囫囵不清的声音愈来愈小,直至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凝月无奈摇头。
目光落在小云熟睡的脸上,肉肉的婴儿肥还未褪去。
心里的愧意升起,即便知晓了预知梦,却依旧落到现在的境地,若只是她便也罢了,偏偏连累了小云与她一起陷入危险。
吴婶应当急坏了,也不知有没有收到她们的信件。
想到心下沉闷的紧,她泛白指尖蜷了又蜷,习惯性的反复搅在一起。
直到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嘴里叨咕着什么。凝月抬眼看去,仔细听着。
“嗯……药死他们。”
……
寂静的内室,凝月一愕。
不染尘色的眸子霎然灵动几分,随即一阵阵低笑。
“药死他们。”她的头缓慢点下。
积郁似乎真的疏解了不少,凝月茫然,朱唇微抿,泛红着脸颊又反复了一遍。
似乎不够。
光晕下的人依旧紧绷着身子,安静如水恬淡静谧,一双眸泛着如莲花般的明净之色。
朱唇皓齿,细细温良。
“药死他们。”
“……”
莹莹烛火燃了大半,车内清浅的呼吸,哼哼声渐渐消下。
桌上的茶壶倒净,细细吃完最后一口茶,凝月准备起身休憩时,马车外一阵喧喧嚷嚷。
“你们干什么,我兄长犯了何错?”
“让开,难道你想违抗军令?”
“兄长……”
凝月听出了其中一道是林凡的声音,先是看了眼熟睡的小云,而后吹灭了烛光。
“还有你,带走。”
夜色被数十把灯火点的通亮,金属的兵器叮零闪烁,一队穿着精致的银甲士兵强横的将一众人人拖走。
“韦将军,众兄弟这一路勤勤恳恳从未有过怨言,就算是军令,抓人也应当有理由,”林凡跃步上前,与为首的人愤怒道。
“是啊,没错。”
“说的对,凭什么抓我们?”
有人跟着附和,气氛一时间紧绷起来,双方谁也不肯退让。
“凭什么?”乌泱泱的吵闹,韦立大声呵叱,同时举起手中的明黄色长卷,正是太子的亲笔手令,瞬息,众人安静下来。
“就凭你们修缮怠工,耽搁行军路程,这是其一,其二,使得大军脱节,若是安王殿下因此有什么闪失,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划过众人,“再有异议,就地斩决。”
……
韦立的目光绕过一圈后蓦地停在凝月所在的马车上。
刹那之间,躲在车窗缝隙后的凝月将窗户按紧,冷汗湿透了紧紧靠着窗上的后背,绷的皑白的指节揪着胸前的衣襟,不易察觉的颤抖起来。
黑暗中,止不住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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