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马不停蹄直奔大理寺,几个大夫正在医馆忙前忙后进进出出,谢凝霜直接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张忱右胸上染血的白布条。
“张……张大人……”张忱强撑身体,谢凝霜赶紧上前扶起他。
“这是怎么回事?”谢凝霜心急如焚,要知道,如果不是张忱换她,此刻受伤的应该是她。
张忱强忍伤痛,娓娓道来事情经过。
两个时辰前,张忱听到牢狱外有人在操练,便伴着呐喊声入睡,因为牢内寒冷,他便缩在远离窗户那侧,渐渐入睡。
忽而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他下意识用手一摸,摸到一冰凉物件似乎插在自己右胸,便不禁呻吟,幸而狱卒还未休息,发觉声响前来查看,随后他就被送往大理寺医馆。
张忱刚说完,一只白隼便飞了进来,白渺赶紧从它的腿上拿下信件翻阅起来。谢凝霜凑过去看,发现是少卿寄来的案件通报。
受害人谢凝霜,右胸被包着黑布的冰锥刺穿,冰锥尾端和黑布断口处有利器切割之痕,牢房对应处上方有冰锥尾端残留,经检验与冰锥断口一致。
牢房外雪地无痕,窗口栅栏有划痕,疑似有人从窗口发射利器切割冰锥,致使其掉落伤人。
白渺看着通报,喃喃道:“今夜案发前三个时辰都没有下雪啊。”
谢凝霜快步往牢狱走去:“我们去现场看看。”
·
昏暗的牢房内,一摊已经发黑的血迹留在床铺上,隐隐散发着腥气,一块碎黑布落在一旁。窗外明月高悬,被乌云遮挡了半数光辉,仿若要遮蔽办案人的眼。
零零碎碎的细雪又开始下了。
白渺举着火把凑近屋内顶棚,谢凝霜检查了对应上方的冰锥残留,确实如通报所言。只是现在这冰锥隐隐有要化掉之势,水汽在表面凝结,就连曾经包裹着它的黑布都掉了下来。
谢凝霜从牢内检查了窗户栅栏,果然发现了两道擦痕,似乎是某种利器造成的。
二人来到窗外,这间牢房的窗外对应的是大理寺操练场。窗外附近的雪地上果然没有任何脚印痕迹。
谢凝霜沉思片刻,吩咐在一旁侯着的人:“拿个梯子来。”
那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似乎是少卿的仆役,听到这急忙去借梯子。
谢凝霜爬上梯子,在看到屋顶的一刹那露出满意的微笑。
白渺盯着谢凝霜,有些疑惑,不禁嚷嚷着她也要上去看看。谢凝霜下了梯子,开始询问众狱卒。
“昨晚,你们可看见有人在这间房附近?”
众人皆摇头,一个十八岁左右的狱卒站了出来。
“昨晚,我隐约看见有人在那附近,因为操练严格,我没有仔细看那个人,大概就是在谢凝霜遇刺之前,而且那人似乎还帮着一起把谢凝霜送进了医馆。”
“那人在哪?”谢凝霜眼睛一亮,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就破案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
“似乎……不在我们之中。”
谢凝霜有些失望,不过能想到潜入牢狱刺杀犯人,凶手也是有实力的。正在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时,那只白隼又飞了过来。
只是这次,白隼身上没有信件,它只是在谢凝霜跟白渺周围盘旋,紧接着仆役便从门口奔来。
“少卿有请。”
谢凝霜与白渺愣了片刻,随即便上了车,直奔大理寺。
夜深霜重,少卿房内仍点着灯,那孤寂的单薄身影不知疲倦般翻阅着桌案上厚厚的典籍,时不时传出阵阵咳声。
“少卿。”白渺对司马玿行礼,谢凝霜跟在后面。
司马玿让书童递出一份仵作的报告书,白渺接过纸卷,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死者薛老,钱居,寥霖,死于毒杀。
白渺立刻跪倒在地,报告书在空中划过轨迹,被谢凝霜接住,她不明白,这三人的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司马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明儿午时进宫吧,林老已经通知过了。”
白渺战战兢兢起身,脸色苍白,被谢凝霜扶着走出了大理寺。
“白渺,刚刚你怎么……”眼看已经坐上回程的马车,谢凝霜有些担心她,便问起此事。
白渺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
“我觉得,我可能要被杀了……”白渺扑进谢凝霜怀里,简述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月前的宫宴,那三个死者跟白渺还有林老一起表演了傀儡戏。
白渺手臂打颤,哆哆嗦嗦道:“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或者林老了!”
谢凝霜沉思片刻,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只银簪,“防备着点,我把它给你,吃东西时记得验一下,别乱吃别人给的点心茶水,我跟少卿报备一下,跟你一起进宫。顺带……”
带上阿兰。
谢凝霜眼前浮现出一个月前阿兰击杀劫匪的画面,心里莫名安稳了不少。
白渺见谢凝霜目光笃定,便也安分下来。
这一夜,注定煎熬。
白渺抓着谢凝霜的手臂不放,呓语着什么;谢凝霜则回想着这些案子。
一个月前,刚好是人偶案的两名死者失踪之日。
这两起案子会有联系吗?还是说,只是巧合?
眼皮越来越沉,谢凝霜终于睡着了,梦里还是白鹤观藏书库,那被师傅压在箱子底下的一幅画卷,是一个女子。
可惜面容不清,谢凝霜想要靠近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越来越远。
·
走在进宫的路上,二人明显各怀心事。
谢凝霜想的是到哪去找兰厉,而白渺想的是自己的人头不保。一时间气氛压抑至极。忽而一抹红衣跨进门扉,谢凝霜往里一眺,是鱼鲤。
原来是到了百花楼。
谢凝霜本来无心路过,却听到一个熟悉的调笑声。
“人偶的保养,要问我们谢老板。我们谢老板爱美人,不会苛责你的~”
那人视线往门外一望,与谢凝霜四目相对。
“兰兄,”谢凝霜甩开白渺,径自跨进百花楼。
“您是……?”兰厉皱起了眉,似乎在思考中。谢凝霜掏出令牌,直接了当一把拽起兰厉。
“大理寺执行公务,这个人我带走了。”
于是,在众客官女伎的目光下,兰厉被谢凝霜揪着衣领拉了出去。
“放手,你们这是暴力执法,侵犯百姓人权……”兰厉一掌挥开谢凝霜的手,看到了白渺惨兮兮的脸。
“兰兄,你是霜儿的伙计,我是霜儿的好友,我有生命危险,请您保护我吧!”
兰厉哼了一声,谢凝霜压低声音,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话。
“我可以加钱。”
温热的吐息刺激着兰厉的耳廓,他认出了面前的人,莫名的浑身燥热起来,兰厉微微退开身子,眼睛亮了。
“加多少?”
“一百铜板。”谢凝霜手指比了个一,在他面前晃动着。
“再加五十钱。”兰厉扭头不去看她。
“你真是想钱想疯了!现在市井人心惶惶,破案要紧!”谢凝霜咬着牙,兰厉低头靠近她。
“大人,您真的是寺正吗?别忘了你的身份~”
谢凝霜握紧了拳头:“……成交。”
好一个老狐狸!
此时的她真想给这人一拳,砸碎他被金钱糊满了的脑袋。
·
谢凝霜给兰厉易容,并找了身仆役衣裳给他换上,兰厉十分嫌弃谢凝霜的品味,于是自顾自把腰带扎紧,又把袖口用小钉定死,此时便显的像个干练的公子哥。
三人乘车去往宫里。
谢凝霜作为寺正参与旁听,与身后的兰厉一起参与白渺的案子。
此时,白渺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一齐跪在地上,谢凝霜猜测这名老者应该就是白渺口中的林老了。
“说一下当晚情景。”主事官掀了掀眼皮,问他俩。
林老慢慢直起腰,虽然年老,但是眼不花耳不聋手也不抖,在这种大场面也丝毫不慌。白渺在林老的带领下,也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
一个月前,宫宴。
“金子啊!是金子!刚刚那宫灯,是金子做的!”名叫钱居的中年男子双手比划着,神情艳羡,“我要是有此灯,还要什么悬丝傀儡?哼,早享福去了。”
另一个年轻人不屑一顾,扭头跟白渺搭话:“小妹,你说咱流冰宫是不是也不过如此?”
白渺嫌弃的挥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你谁啊?就小妹小妹的。”
那年轻人不孬,反而往前凑了一步,用贼兮兮的目光看着她:“我叫寥霖,敢问姑娘姓名?”
“阿苗。”白渺留了个心眼,没报全名。
“阿苗啊,好名字。”年轻人似乎思索了一会儿,又看向一旁两位喝茶的老者。
“敢问二位名姓如何?”
一位端坐着的老者只说了一个字:“林。”另一个则端着茶杯凑了过来:“我姓薛,他们都叫我薛老。话说这宫里还真是奢华呀,这茶水也好喝,嘿嘿。”
寥霖借着薛老的杯子啜了一口,连连点头:“好茶好茶。”随后便跟薛老攀谈起来。
不一会儿,他忽然捂着肚子急急冲向门外,向着那守门的将士问茅厕。
待他走后,四人又闲聊少叙,大概半个时辰,他跟着一队送食宫女回来了,还厚脸皮要讨些吃食,被宫女笑着婉拒了。
很快,就轮到他们去表演傀儡戏。
走之前,他们挨个排好,圣上龙颜大悦,便赏赐他们傀儡线。
除了傀线外,还有很多名贵木块,吃食财宝等等,众人爱不释手。
薛老扬言要临时换傀线;廖霖则看着傀线小心收好,说要拿去换钱;钱居则说在表演完后要收藏此线。白渺倒是没有太稀奇,因为她看了这傀线,并没有谢凝霜做的精细,甚至还赶不上自己做的。
于是,白渺把傀线收好,用了自己带来的傀线,而林老因生线不合手感,也没有用。
谢凝霜:案情一桩皆一桩,真是让人头大。
兰厉:确实。
谢凝霜:今日你好像没有贫嘴?是不开心吗?
兰厉:确实,你头很大。
谢凝霜:……(挥拳,飞踢,跌落在地,哀嚎)
兰厉:这是何必呢~(下蹲,弹跳,躲开,镇定自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越来越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