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肆意而无所畏惧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在月光的轻抚下，柔软的银发被白玉似的手指拨弄到耳朵后面。用玛瑙和钻石熔化凝结的眼瞳像是漫不经心地凝视着前方，他的手指拂过淡薄的玫瑰染色的唇瓣，略带一丝褶皱的唇瓣上，露出的尖牙轻轻地抵在褶皱处，带出一丝微亮的水光。
注意到太宰治愈发变得莫测的眸光后，离却并未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想法，这幅皮相即使不用上吸血鬼的魅惑技巧也足够摄人心魂。而且，一想到先前太宰治对他阴阳怪气的话语，离唇角的笑弧微微加深。
“怎么，太宰君这会对我这个背弃神明的吸血鬼的身体如此关注？”
未等太宰治再说出什么话，银发吸血鬼摆了摆手：“可惜今夜我并不想和你交谈，不要浪费时间，快点把酒精还给我。”
手掌翻开向上，离颇有耐心地等待着。谁知他盯着太宰治的脸色变幻来变幻去，握着酒精瓶的手指仿佛要把玻璃压碎似的。
“你要酒精做什么？”
被压得极低的话语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时，离竟一瞬间感到了些许讶异。向来太宰治的声音都是那种清亮的略带一丝微扬的少年音，而这句话却一反常态的，简直不像是少年的口吻，反而更偏向于森鸥外那种成年男性惯有的低沉。
“当然是搽在身上。”
离干脆一只手撑着脑袋，就那么斜斜的靠在床头望着他，反正吸血鬼自身就够冰冷了，外界的温度实在无法影响到他太多。在和尾崎红叶说话时，因为窗外的日光停留在他的肩上时间过长，导致背部一片灼烧似的痛感。即使他忍耐了那么久，回来后还是感觉到隐隐的不适。
“快点还给我，还是说你想帮我搽？”
深知太宰治对自己的排斥，离会说这句话也是抱有把对方逼走的心思，哪知面前的少年眨了眨眼，居然轻快地回答道：“好啊。”
……
这家伙真的是太宰治而不是别的什么假冒伪劣产品吗？离睁大了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仿佛自己根本没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的太宰治，这家伙不会之前发烧烧坏脑子了吧，一瞬间离甚至有伸手去试探太宰治额上体温的冲动。心下思绪转瞬即逝，不过对方既然敢应，他就敢让他碰。
“行啊。”离转过身去，光洁的附着洁白肌肤的后背完全显露在太宰治的视野之中，大大方方毫不忸怩，就差说个‘请’字了，“从肩胛骨开始，棉签我放在桌上了。”
由于背过身，离现在并不能看到太宰治的表情。不过他的耳朵仍旧能够清晰地听到空气中似乎一瞬间加重了些许的呼吸声。他也不出声催促，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放在窗台上玻璃瓶里的百合花瓣。
肩膀上终于落下一个凉凉的触感，但这并不是单纯的酒精，还有人类的皮肤的温热感。离抚摸花瓣的手指一顿，这会他才是真正地感到惊愕了。他试图转过头去，却听见了凑过来的少年仿佛在耳畔的低语：“离君，既然是在上药，可不要乱动哦。”
以前他说过的话被对方一字不改地还返。手指沾染着冰冷的酒精，混合着人类的体温，在丝绒般的皮肤上游走，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拂过肩胛骨，顺过脊梁，还顺势绕了一圈，最后拖曳似的来到腰部，在即将与裤沿交接之处堪堪停下。
银发的吸血鬼偏过头，眼眸之中有丝丝血色如蔓藤悄无声息向上攀附。鸢色的眼瞳也在凝视着他，混合着湿雾与大地的黄金的颜色，深埋在底部的薄凉的琥珀承载了亿万年被定格的孤寂，映出点点冷星般的银光。
“离君，是被分配到了审讯组呢，而且一进去就受到了相当大的重视呢。”明明他的手指在离的腰侧意味不明地绕着圈圈，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如此一本正经。离随意点点了点头，虽然森鸥外应该并没有告诉太宰治尾崎红叶似乎很欣赏他这件事，但是以太宰治的头脑猜到他被重视了并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知道的？”
“离君身上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在还没进来前就闻到了。”太宰治仿佛用一种轻松般的聊天语气说道，下一秒他的话锋一转，“原来吸血鬼是如此不挑食的生物吗？”
“我记得太宰君之前似乎说过对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生物非常厌恶？”离的目光转回去，停留在微微绽开的百合花瓣上，花蕊处微红的花心泛出一点红酒似的芬芳。
“好歹离君也算是我的同居人，当然想要和离君‘好好相处’啊——这不是森先生所期望的吗？”不用回头，离都能想象出身后的少年脸上过分夸张的虚伪笑容，“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离君呢~还是说离君不想和我‘好好相处’吗？”
……该说不愧是被森鸥外亲自带回来的人吗，离不得不承认，这睁着眼说瞎话，黑白颠倒，因果置换，时不时还‘遗忘症’发作的本事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有时候离甚至暗暗怀疑太宰治究竟是不是森鸥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谁告诉你，我进入了审讯组是为了食用他们的鲜血的？”
离的手指点在翠色的细长叶片上，轻巧地截取了尖端上面托着的一颗细小露珠。晶莹的露珠安托在他的指尖，仿若月光流下的苍白眼泪，似乎能透过那弯曲的表面看清皮肤上细密的细纹。
“你觉得，我是那么随便就选择的人吗？”
他的话变相地否认了太宰治的说法，体会到这层意思的太宰治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手指来到吸血鬼的腰侧，微微用力，陷入雪崩般的绵软绸缎。离的眼皮颤动了一秒，托在指尖的露珠被大拇指压成一滩水渍，叶片的细茎也被他一个不慎掐断，轻飘飘地落在窗台上。
“太宰君——”冰冷的食指按在了腰侧不安分的手腕的骨节处，银发的吸血鬼仰头，眯起的眼瞳中一丝轻微的警告闪过，“适可而止。”
太宰治松开手，后退一步，眨着眼一脸无辜状：“我只是帮离君搽药而已，什么都没做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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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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