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走神

回球不出所料有些偏高,扛过了两板过渡球,终于迎来了机会。钟芒拉开右臂,向后摆好击球准备,拉住球的中上部,狠狠往怀里收力,最后一刻小臂顺势加了一些手腕的回收。一个又平又快的前冲弧圈球擦着球桌飞出更大的角度,撞击桌面后轻轻向右拐出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不同以往。

弧圈球,最重要的便是这弧字。以击打为主的打法很少出现弧线,追求像光一样快速有力的直线。而拉球,让银球旋转起来,便可以制造出绕过球网的弧线,如果旋转不仅在一个方向,便会制造出拐弯的球路。

“嗯,拐了拐了。”对面喂球的刘佳点了点头,“不要着急发力,等一等,盯球,等它落到最好的位置。”

昨天钟芒拉出那个拐弯的弧圈球和刘教练的话在脑海里萦绕。加一点手腕,多一点手指,出球的感觉截然不同,季灵风喜欢这些细微的差别,虽然昨天的练球没有拉出像钟芒一样拐弯的弧圈球,但还是明白了数学题上那些抛物线是什么。

左拨右拉,控制落点,加快速度,尽在掌握。和学校里读书没有什么两样,对于班主任白露说的上课听讲开小差,季灵风很是疑惑,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课呢,这么大的声音怎么会吸引不了注意力?

“季灵风,你来讲一下刚才这句话的语法时态是什么?”刚才这句话……是哪一句?钟芒见她没有回答,注意力从讲台上的白老师回到了同桌身上,对着一脸茫然的表情赶紧指了指英语课本上的那句话。

“这句话是过去进行时,was代表这件事发生在过去,watching加了ing,说明是过去某一段时间正在进行的事。”

“嗯,很好,大家听课注意不要开小差啊。”季灵风的脸上微微发热,眼睛对上同桌疑惑的目光,赶紧躲避开了。

这学期已经换过好几次座位了,每列座位从左到右,从开学时钟芒靠墙,每次出去都要让灵风让她,现在轮到钟芒堵着季灵风不让她离开座位。“不对啊,灵风你会上课开小差?!千古奇谈!你刚才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你快让开我要去厕所。”

“那我和你一起去!”钟芒站起来等待,依然不依不饶,“说说嘛,到底在想什么?”

课间时间转瞬即逝,钟芒问了又问还是没有闹清楚灵风到底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转眼便来到了最后一节课——生物。期中考眼看就要来了,肖老师重新梳理了一遍上半学期讲过的要点,让大家提问。钟芒觉得这些讲过的东西还要来回来去复习很无聊,自己在脑海里练起了球。肖舒看了她好几眼,碍于学校里对待教师亲戚子女的一贯做法,不好直接点名,避免引起学生投诉过渡关注自己的妹妹。

四点送两个人去了训练馆,五点回来开年级会议,安排期中考试教室和监考排期。等到六点回到家,一个半大身影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阳台地板上。

“小七?!”肖舒握着钥匙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嗯…”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不是在训练吗?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刘教练让我这两天休息一下。”

“为什么忽然要休息?”

“肩膀疼。”

“那为什么躺在地板上?都快冬天了,着凉怎么办?快起来!”

“刘教练说要冰敷,我懒得拿着冰袋,躺着直接放上面省力,而且地板挺舒服的。”

逆向的光隐藏了大部分的细节,肖舒这一刻才看到小七右边肩膀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坚硬的冰袋。虽然不愿意,钟芒还是坐起来,用手护住冰袋,“我火力壮,才不会像姐姐一天到晚都在感冒呢。”

走过去接住冰袋,调整放在合适的位置,“懒得拿着可以坐沙发上啊,放在靠背上不就好了。”

“那不是要把沙发弄湿了吗?”说着往后一仰,又躺回原来的位置,左手指了指,安排姐姐把冰袋放在肩膀上。

“好好的为什么肩膀开始疼了?”从正式进入省队,肖舒和钟隐也保持着每晚给她大臂小臂腿部各按摩十分钟,听上去很简单,要坚持下来母女俩还私下协调了时间,最后变成周一周二归钟隐管,周三周四归肖舒按摩,周日两人都要休息,小钟芒的训练强度却是最大的,按摩不动了便求助省队的按摩师,这一路下来听说过不少队员受伤,钟芒从没有过,一直健健康康地打球。

放冰袋之前,肖舒捏了捏钟芒的肩膀,十分僵硬,又捏了捏左边同一个位置,明显松快很多。盘腿坐在小脑袋顶,把头拉过来放在腿上,两只手同时放在两边肩膀捏了捏,钟芒立马缩回了右边,身体变成S状,想要躲过。

“别躲。右边肩膀这块太紧了。”

“可是教练和医务室的老师都说不能揉,要冰敷!”小不点抗议着把姐姐推远,“我要吃肉,你快去做饭。”冰袋再次被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地板的清凉隔着速干衣传到后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望着挡住阳光的花架上,伸出手的熊掌快乐地长高长大,早早超越了旁边大只的龙赞尼。

“姐!”

“嗯?”

“这颗龙赞尼怎么都长不高啊?你看熊掌都比它高了。”

“多肉植物多数情况都是低矮的,养得叶片包起来才厉害,熊掌严格意义上算多肉吗?”

“当然算啊!”差点翻身起来辩论,反应过来姐姐在偷笑逗自己,“切!”

“又切?说了多少次了,不准讲脏话!”

“切哪里算脏话啊!”话虽然说出口了,除了钟芒自己没有人听见。

“既然这两天休息,期中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要我再讲讲的科目?”

“灵风说今天训练完来给我讲。我现在要的是休息,休息!”

“你和灵风天天这么形影不离的,到时候一起去……”肖舒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按照传记书里说的,参加国际比赛的年纪大多15、6岁,在此之前肯定还要在国家队里训练一段时间,国家队在北方,自小临江靠海长大的南方小女孩能适应吗?“倒是有个照应。”

第二天钟隐不放心,拉着钟芒去了急诊,拍片很快出来了,骨头没有大碍,肖舒松了一口气,钟隐咨询医生要不要做个MRI。“骨头没事,就算是软组织或者肌肉的问题,养一养就会好的。才12岁,还是不要做了,小朋友的恢复能力很强的。”医生低着头写完病例,抬头看到家长担心的模样,“如果实在担心,咱们院有个骨科老中医,让他去看看吧。”

相比西医科室的人来人往,中医显得很安静,推门进入诊室时,老中医正带着老花镜看报纸,一看来人了,把报纸和老花镜放在一边亲切问怎么了?听完钟隐和肖舒的描述,示意肖舒把肩膀上的衣服挪开一些,一手按着钟芒的额头,一手触诊右侧肩膀。

老中医微微闭了眼睛,所有注意力放在指尖,粗糙的手指皮肤接触到细嫩的少年颈部,三个手指缓慢挨着一寸寸向下,直到肩膀皮包骨头处。前后不过一分钟,肖舒觉得小不点严肃起来,担心溢于言表。

“肌肉拉伤,还有点严重。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下午四点多练球的时候。”

“练球?”老中医停下笔低了头,目光从挂在鼻梁上的眼镜上方透过来,“小朋友打什么球吗?”

“乒乓球。”

“嚯,还是个国球手,那我得给你好好看看了,不能耽误冠军啊。我平日里最喜欢看乒乓球比赛了。”老人家打开了话匣,钟芒放松下来。

“昨天冰敷了几个小时,很好,你们教练和医生有经验,但不应该洗澡,下次要小心,找不到冰敷可以用凉水冲,但切记不能用热水。今天可以继续冰敷,晚上凉下去了就问题不大,可以贴贴膏药,养几天,如果还是发热,就继续冰敷。48小时以后再贴膏药。”

“好的好的,谢谢……”钟隐看了看病例上的签章,更加惊呼起来,“肖医生,原来是本家呢。”几人又寒暄了一阵,伴着肖老中医的笑声离开了诊室,末了叮嘱小钟芒最近暂停练习几天,把伤养好。

第一次要上好几天完整的课,从早自习到晚自习,从语数外到生物化,就连晚自习上肖舒坐在讲台上守自习,对钟芒都是新鲜的。肖舒多数不管学生们在下面干什么,只要不大声说话,她就安心在讲台上看她的书,钟芒倒是利用前几晚自习时间学会了新技能——转笔。可能打球对旋转的理解力很好,才三两天时间钟芒已经成为班里转笔花样最多的人,就连季灵风都不敢相信她能如此快速学会那么多花式。

作业胡乱做完,钟芒歪着头看同学中有一路线在捂嘴偷笑,生物课代表和最后几排的人传起了纸条,等到线路使用完毕,纸条落到了隔壁座的男同学手里。钟芒挤眉弄眼让他丢过来看看,同学低头沉思了一会,飞过来一本笔记。笔记本在面前散落,纸条嘣到了地下,钟芒假装把笔转飞,低头捡起笔,顺便捞起了纸条。

打开纸条的瞬间钟芒遁入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男同学会讨论白老师和肖老师到底谁更好看?讨论她们到底是否有男朋友?难怪有一天白露姐的晚自习,有人上去问她男朋友的单词是什么,走下讲台后方男生传来一阵阵窃笑。

钟芒的世界里全是乒乓球,发球要三点不出台,接发球要拧拉到反手位,拉球要耐住性子找机会,半高球要一拍打死。姐姐排在后面,读书排在更后面,同龄人们的世界原来如此不同,钟芒抬头看了看在讲台上认真看书的人,好看?发偏黄,黑色杏眼,单眼皮,就是姐姐的模样啊,啪嗒。手中旋转的笔掉在课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讲台射来一道寒光。好不好看且不说,怪吓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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