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的人来了很多,我看着熟悉或半熟悉的面孔,全都悲痛欲绝,阿超首当其冲,过来就要揍我。
孟天东还没出手她就被廉山拦住了,于是她歇斯底里的谩骂。
“你这样是要龙哥死不瞑目吗?”凯文跳了出来,质问阿超。
阿超红着眼咆哮,指向我道:“祸首就是她,全是因为她!”
“那也是龙哥自己的选择!”凯文回头看我,“她肯定比我们所有人都难过,谁都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我会报仇的。”我目色沉沉的看向他们,跟他们保证,也是对自己下决心,即便苍龙不愿看我如此,我也义无反顾。
“报仇?你拿什么报?”阿超凄厉的问,“是用我们的命还是你去跟谁睡?!”
“话不用讲这么难听吧?罪魁祸首是谁你们心知肚明,苍龙想要干什么你们也一清二楚!”孟天东也窝了一肚子火,想要强制拉起我,“丫头,你先跟我走!”
“我不走。”我看向孟天东,“东哥,你回去吧,后面会很乱,好自为之。”
“丫头!”孟天东恨铁不成钢,“能别傻了吗?虞松川也不想你参合到里面,等他们找到你,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走。”我目光眈眈的瞪着孟天东,“现在滚,不滚就一起陪葬。”
我话音一落,廉山掏枪指向了他。
孟天东狠狠的抽了一口气,脸色铁青的怒道:“我他妈才是个傻逼!大傻逼!”
“群龙不能无首,燕小姐留下来主持大局吧,至少先把龙哥的后事办好。”廉山这话掷地有声,且不是征求意见,因为他收回枪就站到了我身后。
凯文立刻也站了过来。
其他人见状,陆续站队,但还有一些仍在观望。
我掐住时机道:“不服的现在就走,本人既往不咎,但若留下了再生事端,一律格杀勿论。丑话在先,本人手腕一向铁血雷厉,通不得人情。”
此话一出,观望者迅速归队,就连阿超都被人拉了过来。
我太懂当下了,好似江湖义气,实则不过利益,苍龙能丢下他们一走了之,他们又能有多少情义为他肝脑涂地?
可是现下丽都一团乱,楚啸死了,苍龙也走了,新集团的来势汹汹,薛庄明的岌岌可危。乌合之众也有自知之明,必须凝结力量,快速巩固,一旦分崩离析便如丧家之犬,所以哪怕只是找一个替死鬼,也要推出一个首脑,而能有谈判资历且还会念旧情的现在就只有我。
跟着薛庄明这些年多少还有脸面,何况我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压着内心所有的悲痛,催促着自己快点振作,我要完成苍龙的遗愿,也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苍龙的后事只能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不能内部先乱,刻不容缓,一场大会势在立威,随后慢慢理清,将责任细化,事务明示,且把压力由几个高层下分到中层,能召集的即刻招来,一一过来与我面谈。
我知道我危机重重,薛庄明短期内没办法将楚啸的势力全部收回,成为刽子手的这些年我也得罪了很多人,苍龙的死并不会让曾经的恩怨往事随风,就是祁清晓都不一定会放过我。
所以我向外界散布了消息,说我怀了楚啸的孩子。
即便他们不知道首尾,我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很多人不信我与苍龙相濡以沫的苦命鸳鸯,但他们却深信我对楚啸的余情未了。况且又不是空穴来风,我被楚啸裸身埋到坟墓里的事早就满城皆知了,那之前发生什么可想而知,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人就能带走的。
可几天之后原本的缓兵之计却突然变成了事实。
我真的怀孕了,且这个孩子无疑是楚啸的。
骤然间我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甚至猛然而来的生理反应都给我带来了意志难以克服的苦恼。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强撑的一口气就这么突然变得万念俱灰了。
我就是觉得我要做什么老天爷都不会让我如愿,就是要我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苍龙的葬礼在半个月后才举行,他那么怕冷,我却一直将他孤零零的冻着,冻的眉宇间都生出了霜。
所以等他入殓后,我和他一起躺在了棺材里。
唉,他的身体好硬啊,还冷的冻到心,我努力的抱着他,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那种缱绻依恋了。
可我还是不想放手,放了手就什么都没了,一把火烧成了灰,扬尘入海,我就是想再看看他都不可能了。
没人来打搅我,我就这么躺着,尽管很冷,但我还是睡着了。
很久没能好好的睡一觉了,闭上眼就想这么一直睡下去,可我并没有睡太久,还是醒了。
头晕、头疼、恶心、耳鸣、眼花,说不出的难受,情绪一激动整个人就脱力,站都站不住,甚至还会痉挛抽搐,我的脑子又不能动了,一思考就像要裂开,痛不欲生。
满腔怒怨就这么被磨的搁置下来,郁闷的我更加难以喘息。
“你不爱我了吗?”我问苍龙,“你为什么不保佑我?”
门“吱呀”响了一声,手表被拿走,我还是有抬手看时间的习惯。
“时间到了吗?”我依旧躺着问。
没有回应,但脚步声到了近前。
我猜不出来是谁,被折磨过几次,已经不敢乱动脑子了,所以我直接坐了起来。
“有何贵干?”我问来人。
梅瑞林百感交集的望着我,他这样做作的深情都让我想笑了,于是我回给他一个干净又无辜的笑容。
“有人来找过你了吗?学长还是薛先生?”梅瑞林做出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般的情真意切。
我的笑容变得讽刺,挑着眉回道:“都找过。”
梅瑞林凑到了我的眼前,一脸焦心的问我:“怎么说的?”
我歪着脑袋笑出了声:“薛庄明问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说是的,他又问是不是楚啸的,你猜我怎么回他的?”
梅瑞林怔了怔问我:“是虞松川的吗?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我又把脑袋歪到了另一侧,反问他:“你不知道啊?”
他一愣:“知道什么?”
我看着他的表情“呵呵”的笑出了声,倏然一冷,质问他:“满意吧?一切如你所愿!”
他僵硬了表情,一时不知如何了。
“是不是来劝我不要当什么大姐,别再打打杀杀了,累了就歇息,一切有你,你可以为我手刃仇敌,你可以替我遮风挡雨,你可以为我护下一片天?”我咄咄逼人尖锐又残忍,“让我一无所有再视你为一切,你就是这样夺得美人心吗?”
“没有。”梅瑞林讷讷的就只说了这两个字。
“没有什么?”我笑着问他,“是我自作多情还是我冤枉了你?”
梅瑞林摇了摇头,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何必啊,做你的天家贵子多好,何必为了一个色字这么被人羞辱,低声下气的不觉得自己很窝囊吗?”我刀子捅的他又快又狠,没什么目的,就是恨。
他果真还是如我预判的低声下气了,问我:“那你不需要我了吗?”
“需要啊,你不帮我我去求谁,我现在只有你啊!”我从棺材里站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晕,被梅瑞林扶住了。
“也就只有你不嫌弃我了,我这满身的死人味。”我冲着他笑的渗人,“你去给我把楚天河绑来,任我处置,从此我就是你的了,任你处置。”
梅瑞林目色悲凉的凝视着我。
“别担心,我不会给你一副行尸走肉的皮囊。”我手抵在梅瑞林的胸膛,“我可以给你钱啊,给你钱!”说着我抬眼望着他,喃喃问他,“我为什么要给你钱?为什么要给你钱?我为什么一错再错?我为什么要求你?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
情绪一激动,又脱力了。
温暖的怀抱,强有力的呼吸,熟悉的气味,这一切只让我更加的撕裂,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爱人不见了?我的哥哥,啊!
葬礼是一个漫长的道别过程,与亲友,与世界。他不要墓,也不要碑,一抔骨灰随风入海。直到最后销了户,只剩了剪掉一角的身份证留作纪念,虞松川,嘿嘿,证件照也拍的很帅啊。
我还继承了他的所有,包括那两串电话号码。
等我把苍龙的葬礼料理完,腹中的胎儿都有心跳了,医生给我听了一段,轰隆轰隆的,还没有感情的问我:“要吗?要就可以建档了,不要就约个时间,越快越好。”
我这段时间过的那么摧残,没想到胎儿倒是顽强,一切正常。
要吗?
苍龙说这个孩子等于是他的骨肉了,但人都走了,我留着又有多少意义,要我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吗?
我没那个力气了。
更不敢想象,随着这个孩子长大,他的脸越来越像楚啸,像楚天河,那简直是地狱级的可怕!
从医院出来,我的司机出现了,低眉恭顺的叫了我一声:“燕小姐。”
态度谦卑,可不容剥夺。
如果他是他们的人,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一次他救我而不救薛太太了。但他这个时候暴露身份,是两个极端,要么我被放弃了,要么我将另有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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