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见 1

时光停留在十年前……

冬天的风总是莫名其妙,一会儿肆意横行,一会儿消失无踪。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纷纷飘落,被风儿吹乱了脚步,漫天凌乱飞舞。

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

教室的嘈杂声掩盖了窗外的一切,呵气成霜的玻璃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被装扮得五颜六色的教室里热闹非凡,为了即将到来的元旦,同学们如火如荼地忙碌着,给这个寒冷的季节平添了几许温暖的错觉。

只有段庆沉默在那里。

他左手托下巴,右手拿笔,盯着面前的文件夹发呆,那是元旦节目报名表。过了一会儿,他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起身朝前排的女生走去。

“喏。”他把文件夹递给女生就走开了。

“哇!”身后传来女生的惊叹。

“快看看是什么……”见状,旁边两个女生连忙推搡着走过去。

段庆回头看了看她们,无趣地耸耸肩。

回到座位,他立刻从抽屉里拿出MP3,按下开机键,随手把耳机塞进耳朵。

他把音量连续加大,才勉强不被周围烦扰,他又选了单曲循环模式,再次把它丢进抽屉,低下头开始做题。

“段庆!”

突然,常悦边喊边朝这边走过来。

闻声,段庆忙取下一只耳机,看着渐渐走近的她,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她走到段庆面前,神采奕奕地说:“那首《Never say goodbye》我爱听,然后呢,我又是班长,你先唱给我听啊!”一种不容分说的口吻,霸道的你奈我何式语气。

“现在?”段庆顿时目瞪口呆,他干脆把耳机放下,转头看了看吵闹的教室,然后一脸无奈地回过头对她说:“你就这样让我唱,我肯定会跑调的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这种蛮横无理而又荒唐可笑的要求。

“什么跑调啊?”她若无其事,转而眼睛一亮,“跑调的我也爱听!哈哈,唱吧!昂!”一张脸洋溢着掩盖不住的得意。

此刻要有个地洞钻进去该多好啊!段庆想着。常看书上这么写,找个地洞钻进去,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深刻地体会,那种尴尬到极点的滋味。

突然“咣”地一声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走进来。他刚走上讲台,教室里顿时一片寂然。

同学们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座位,一脸虔诚地望向讲台,只有常悦还尴尬地站在那里。

班主任环视教室,最后把目光投向常悦,说道:“常悦,你们几个班委过来我办公室。”

说完他又匆匆离开,门在他身后“嘭”地一声关上。脚步之急,好似古代闺中丫鬟的三寸金莲,动作之快,恍若重案组的刑警遇到紧急情况时的动作一般。

教室里瞬间又恢复喧闹。

段庆和常悦对视了几秒钟,谁也没有再说话。然后常悦叹了口气,一脸不甘心地走开了。

对于段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的呢?在他的小小思想领域里,班主任就是厌恶的代名词,而这次居然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简直不可思议!

心底的声音充满感激:阿门。

“可以唱给我听吗?”声音轻且温柔,从背后传来。

段庆转过脸,看到身后戴眼镜的女生。“是我吗?”他朝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她在跟自己说话。

说出来叫人难以置信,转来这所学校将近一个月,就连本班的同学段庆都还有好多不认识。也许是性格比较内向的缘故吧,他很少与人来往。

“是你。我想听你唱歌,可以吗?”女生怯生生的表情,讲起话来却毫不羞涩。

刚刚产生的喜悦顿时一扫而光,段庆面带不悦,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丢了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我就是想听。”女生笑容弥漫,追加一句,“别无他意。”

段庆稍作犹豫,看向她,认真地再次确认:“真的要听吗?”

“当然!”女生开心地回答,“我很想听!”

“恩……那好吧……”段庆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作出了妥协。

后来每每回忆起这个场景,段庆总是无限感慨,正因为这次邂逅,才有了以后的种种……

按照女生的请求,段庆跟着她来到后排。

“你就坐这儿吧!”女生已经坐好,她开心地指着从别处找来的椅子,示意段庆坐下。

“你叫段庆是吧?幸会幸会!我叫何易洁。”不等段庆开口,她便笑嘻嘻地开始自我介绍,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嗯。”段庆坐下来,礼貌地对她点头,冷不防撞上女生投来的热切目光,他连忙岔开话题:“我唱给你听吧!”

“好啊好啊……”何易洁笑的几近夸张,不住地向他点头,橙色的镜框里闪烁着满满的期待。

教室的喧闹声此起彼伏,他们的这片角落却显得异常安静。歌声时而轻柔时而低沉,带着掩盖不住的忧伤。

何易洁双手托腮支在课桌上,一动不动地认真聆听着。男生唱歌的表情很投入,她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迷,一直到唱完这首歌。

“你为什么这么伤感呢?”何易洁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忧心忡忡地看着段庆。

“我喜欢这种唯美的忧伤。”平淡的回答,仿佛微风轻拂的平静湖面。

“人应该活的快乐,而不是为了伤感才生活的。”何易洁收起双手,认真注视着他,语气里半是心疼,半是安慰,“其实生活中有很多的美好,等着我们去寻找,应该把不开心丢到一边,那样生活才更有意义!”

听她说完,段庆平静地把脸转向一边。

见状,何易洁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顿时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当中。

教室里还是喧闹无比……

遥远的海边,潮水退了以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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