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样念头出现时,晋舒其实就清楚地知道,她自己也放弃她自己了。
过去这一两年,晋舒总感到自己在挣扎着些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让她始终提着一口气,所以听从赵泠的意见去接受治疗,努力试图去过人们所向往的幸福的生活。
可是偶尔地,她也会迷茫,这又是为着什么呢?明明她自己过去那些年都是这么活着的不是么?明明早就习惯了。
所以当念头出现时,她想,就这样过下去好了,反正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么。
她按部就班地生活,顺从生活对她的一切安排,兢兢业业工作,下班接孩子回家,做饭,洗漱,然后结束一天的生活。
其间几乎毫无丈夫的参与。
但这是很早他们就达成一致的。
坦白说,晋舒对她那位名义上的前夫从头到尾都不了解,两个人疏离得如同陌生人,只在父母面前应付了事。
之所以同意,是父母要求,也是因为对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不会给予任何感情,即便结婚也会分居,不履行夫妻义务,只是形式婚姻,但他会保证晋舒的衣食无忧。
晋舒对物质没有追求,也不需要丈夫的陪伴,这样的婚姻正好,不会有任何负担,也能顺从父母的意愿,所以才达成了一致。
即便结婚以后,除了逢年过节的人情往来以外,他们也只偶尔吃个饭,有事才联系,很疏离,对方的态度从始至终冷漠,但对晋舒而言刚刚好。
晋温和晋贺出生后,晋舒一度感到恍惚。坦白说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一个母亲,只是知道她并不想成为她母亲那样的母亲,所以努力做着世俗意义上母亲应该做的事。
她有时觉得也许一生就会如此了。
可是直到某个在平常不过的下午,她在图书馆查找资料。
身侧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安静的图书馆内尤为清晰,晋舒心念莫名一动,从中觉察到某种熟悉感,心中带着某种期许,下意识循声望去。
来人的面容在强烈的阳光中模糊晕开,看不真切,但有些熟悉的身形已经让心脏先一步加速跳动,呼吸在不觉间已经滞住,因为来人穿了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
眼前的画面和记忆深处里的那天不断重合,恍惚间晋舒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似乎一瞬间重回很多年前那个初夏的午后。
朦胧模糊的视线里,眸光清澈的女孩儿也同样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在一片温暖缱绻的日光里向她伸出手,偏冷的声线此刻却语调温柔关切得让她感到温暖,问她:“姐姐,你还好吗?”
画面不断重叠,晋舒的视线也在一瞬间模糊,同脑海里翻涌的记忆无二。
于是晋舒哽咽着,哽咽着,久违地、颤抖地喊出那两个曾经无数次被她满怀温柔地呼唤过的字眼:
“林悦……”
声音破碎地不成调,胸口沉闷的疼痛几乎让晋舒无法忍受,她无力地弯下腰,撑着一旁的书架,指尖紧紧扣住,纤薄的肩难以遏制地轻颤,潮湿滚烫的泪大颗大颗地砸向地面,然而唇间却仍旧反复呢喃着:
“林悦……林悦……”
来人似是被晋舒突如其来地崩溃吓到,有些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晋舒觉察,咬着唇,一瞬间竟想将她拥进怀里,于是试探着抬起手腕。
来人似乎怔愣了下,偏了偏头,关切道:“你还好吗?”
相似的话,可声线却没能和记忆重叠,晋舒一瞬间僵住,睁大了眼望着眼前的人,用力眨着眼,试图看清对方的面容。
映入眼帘的面庞干净而富有书卷气,气质清清淡淡的,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晋舒的心却一瞬间沉了下去。
的确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但却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不是她记忆里永远明媚耀眼的那个女孩儿。
意识到的瞬间,晋舒觉得荒诞,更觉得自己荒谬,她怎么会认为别人与林悦相像呢?明明林悦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没事吧?”眼前的女孩儿小心地问。
晋舒牵起一个笑,却说不上来开心与否:“没事,谢谢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
脚步声渐远,晋舒脱力地倚着书架蜷坐在地上,压抑着抽噎声,如同当年那样。
但当年拍着她的肩膀关切她的那个人,这次不会再来关心她了。
是她亲手把她弄丢的,是她先断开的。
晋舒在那一天才迟钝地意识到想念,意识到她这几年到底有多想再见林悦一面。
想念早已在无声无息、不知不觉间侵蚀了心脏,侵占了所有。
她安静望向窗外失神的每个瞬间,在街头巷尾漫无目的游荡的每个傍晚,在每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隐约想要抓住什么的感受,原来叫做想念。
晋舒其实从没停止想念。
对林悦的想念太自然,像呼吸。当年尚未分别的时候,没有见面的时间里,晋舒就已经习惯,习惯想念林悦望向她的明亮眼眸,习惯想念阴雨天伞下女孩儿光洁的侧脸,习惯想念图书馆窗棂中投下的光中,垂眸看书时女孩儿鬓角散落的那缕碎发。
太习惯了,所以甚至从没觉察。
于是压抑着的想念在被觉察的瞬间汹涌得让她几乎无力克制。
好想她,真的好想。
想到晋舒一边抽噎着,一边就订了当晚的飞往武汉的机票,给名义上的丈夫发短信,让他去接晋温晋贺放学,然后没带任何行李,取了身份证和现金就这么去了武汉。
其实晋舒已经记不清在武汉那天她做了什么,只隐约记得那天她好像去了曾经和林悦去过的那些地方,但都没找到林悦的身影,唯一清晰记得的是那份失魂落魄和心脏的空虚感。
一直等到夜晚她不知所措地坐在街边的路灯下蜷起,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林悦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林悦已经上大学了,也许早就不在这座城市了,她那一天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不会被任何人知晓,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她试图自我安慰的麻醉剂。
不清楚自己究竟怎样去了又回,只清晰地记得,在回程的飞机上,她望着舷窗外的机翼和云雾,茫然无措地想,曾主动停息在她指尖的飞鸟,重新没入拥挤的人潮后,她到底该向何处追寻?
关于那天在武汉和北京之间冲动的往返,晋舒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在很久没写过的日记里写下了一句:“好想再见一面。”
然后晋舒在那天后的某天下午重新走进梁晚的办公室,试图吐露一些她曾经连林悦也从没告知的那些念头。
那时候晋舒只是单纯在想,她要好好活着,因为她还想再见林悦一面。
先发这么多,我有点困了,现在就想洗了睡了~_~
又忙了一整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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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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