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3

林悦的话音落下时,晋舒僵在原地,第一次在林悦面前感到难堪。

方才的吻,还有在吻的间隙里她呢喃的字字句句,都是她惯于收敛克制的真心。

也从不是什么坦率直白的人,没办法直白的言说“爱”这样太真诚的字眼,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是,在这个吻的间隙反复地以否认的形式,亲手撕开在她从不示人的、柔软又细腻的这份感情之外的那些掩饰和伪装,如此迂回地表明她无法直白表达的心迹。

她真的太久没有好好见过这个人,好好和这个人说过话了。

数月来压抑的思念在林悦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溢出失望时彻底决堤,晋舒心里几乎溃不成军。

林悦是栓系于她心头的一根细绳,只是轻微地颤动,都足够晋舒的心脏阵痛不止,更何况是如此浓郁的失望。

想抱紧她,想亲吻她的鬓角,想说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想说能不能不要对她失望,再给她一次机会。明明从来都不舍得让林悦难过,舍不得让她的期冀落空,舍不得让她受半点苦的。

为什么?最后给予林悦痛苦、让林悦的期冀落空、让林悦受委屈的永远是她自己。

晋舒反复地、执拗地在那一刻指责自己、审判自己、鞭笞自己,继而后悔、怪罪于她的胆怯、她的懦弱,痛恨她的不善言辞。

然后林悦说,她方才的第一反应是后退,她并不喜欢她的靠近。

晋舒一瞬间便急了。怎么会?明明就是因为没法克制想要逾矩越界去亲吻她的念头,所以才会后退,希望被拉开的距离能够容纳她的理智,牵绊住她的冲动。

于是始终压抑克制的那些想念、爱恋和心疼淹没了理智,晋舒忠实于自己真实的渴望,吻上近在咫尺的唇,扣住林悦的后脑勺,搂紧她的腰,叫林悦无法躲避、不能逃离。

晋舒的吻是真切的。那些无法言表的情,不能袒露的想念,难以排遣的愧疚,不能自制的心疼,晋舒将所有这些都倾注进了这个吻里。

她希望吻里的这些感情能被林悦察觉,希望这个万分真切的吻能够让林悦知晓,她从未排斥过林悦的靠近,自始至终。无论是二十二岁那会儿披着朋友外衣的牵手和拥抱,还是二十八岁以后被袒露在她们之间暧昧又模糊的关系中的那些亲昵,晋舒从来都是欣喜的,只是她太害怕失去,总觉得这些时刻的幸福像是偷来的,所以自始至终克制,不敢流露,怕她的欣喜被旁人察觉了,这份幸福便会被偷了去。

她是真的动情,以至于不清楚自己的指尖何时没入林悦的睡衣,抚上了那截纤细温暖的腰肢。大概真的是被林悦的回应冲昏了头脑,所以顺从了本能的渴望,去探寻温暖 ,却没想到会让林悦突然抽离出来。

真的沉浸其中,所以本能地眷恋,不愿离开。晋舒从没想过接吻是这样一件会让人上瘾的事,从不知道怀里这样漂亮的人,连唇也这样软。

这时候林悦的呼吸很凌乱。

晋舒总觉得林悦这个人理智,和她自己不同。她更多的时候只是平静,而她的平静源于灵魂的贫瘠,可林悦这个人是理智。工作的时候是,在别人面前也是,很多时候理智得近乎冷情,只是在她面前时会显出些柔软脆弱,晋舒过去总在这份不同里汲取安定。

这时候也是如此,林悦的呼吸越是凌乱,晋舒越沉浸其中。

可方才有多沉浸,此刻便有多难堪。

她说林悦方才也吻了她,但林悦说“是我的错”。

所以她的沉浸,她的欣喜,她的意乱情迷,她倾注其间那些无法开口言说的感情,方才动情间被扣住腰时没能遏制的吟哦,于林悦而言,只是一个错误。

林悦的话如当头棒喝,将她从意乱情迷的迷梦间敲醒,像一盆冷水浇透了晋舒的整颗心,冷得晋舒心头发颤。

林悦就这样看着晋舒沉默、颤抖、震惊又悲伤,但却没显出任何心软,好半晌才放轻了声音说:“晋舒,哪怕你是真的爱我,我也不想回头了。没道理你爱我我就要回头,那过去那么多年算什么呢?”

晋舒的唇几度张合,却说不出任何话。

到最后她也只是在这片死寂里克制着心痛得发抖的呼吸,沉默地离开,回到主卧浴室里清理自己的狼藉。

晋舒有时也痛恨自己惯性的克制。连从次卧回来清理一塌糊涂的自己时她都极力克制着,一直到今晚第二次清洗贴身衣物的时候,她才没忍住红了眼。

动.情后遗留在身体的痕迹大可以被清理干净,但总有她无法回避的物证,诚实地陈述她的沉浸和无法抑制的心动。但在此刻,这样的物证是如此刺眼,像种无言的嘲讽,扎在晋舒心上,刺得她生疼。

明明好不容易才正儿八经和林悦见面,好不容易才能和林悦真正说上话,好不容易勇敢一次,最后也还是难过。

可是怨林悦吗?先做错了事、先让人失望的人明明是她自己。

林悦的拒绝足够决绝了,决绝到晋舒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再如何挽回。

除了爱她,她能拿什么挽留林悦呢?

她其实一无所有。

晋舒蜷缩在床边,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肯钻出来,好像只要不钻出来,林悦就不会离开,一切也没有发生过,只是一场她不愿接受的幻梦。

但天亮之后,昨夜来势汹汹的那场大雨还是停了,林悦也还是踩着院子里未干的石板路很早就离开了。

——

自打那天林悦走后,晋温和晋贺又回了学校,但再也没在晋舒面前提过让她同林悦复合的话,甚至晋舒记不清他们有没有在她面前再提起过林悦。

两个孩子不提,晋舒便也不再说起。

第二天两个孩子有问起过她同林悦聊得如何了吗?没有的。

林悦走的那天,晋舒一整天没出过房间,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就那么躺了一整天。晋舒不是故意为之的,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不论怎样要对自己负责,她只是吃不下,也不想说话。但晋温一直是个敏感又聪慧的孩子,所以也拦着晋贺不让问,直到第二天一早回学校前也没说任何,只是之后的每天都给晋舒点外卖。

晋舒其实都明白。明白晋温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之后的周末一直都没回来,为什么每天给她点外卖,但是晋舒是真的太累了,她没有精力去做其他任何了,所以她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梁晚那儿晋舒还是每周都去,像林悦从前缺席的那几年一样,按时吃药,到点吃饭,准时上下班,按部就班地生活。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再努力也只能吃下那么几口饭,每天很努力地生活心力也只够勉强完成工作,没有多余大脑能够思考。

她又开始厌食,开始失眠,开始记不太住事,开始浑身疼痛,偶尔还会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呕吐、头晕,大脑终日混乱着,只有空闲时刻想起林悦时,才能短暂得到一丝清明,但也只是短暂的一会儿。心脏被掏空的疼痛和空洞不曾有一刻放过她。

其实早都不是第一次了,从前林悦不在那几年她一直是这样过的,浑噩,空洞,终日游走在街巷里,像个孤魂野鬼,赵泠那时说她的眼神总是很空洞,后来又说她那几年一直像个行尸走肉,晋舒觉得她说的其实都不错,都是真的。只是太久了,她太久没有再次过上这种生活了,以至于她几乎淡忘了这种痛苦,直到吃完药后头晕眼花地趴在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后,无力地坐在地上喘气时,晋舒觉得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从前她也是如此的。

但是晋舒平日里是不太记得这些的,因为在那几年的记忆里,对林悦的想念远比这些痛苦更深刻。

不知道林悦身处何地,正做着什么,更无处寻觅,她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一个奇迹发生,让她在某个街头巷尾再次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但是这样的等待太无望了,可她的想念又是那么刻骨,以至于她变得那么痛苦。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知道林悦爱去什么地方,爱做什么,在哪座城市,却没有理由去见她一面。同样是想念却不能相见,晋舒分不清哪种更痛苦一些,于是晋舒开始喝酒,每晚都喝,第二天再坐地铁去上班。从一开始的一杯倒,到后来晋舒每次喝醉前都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但晋舒每次都还是觉得不够,酒精能麻痹神经,但麻痹不了痛苦,她还是想林悦。

有时晋舒会想,林悦从前总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痛苦吗?

其实这样的念头不知有多磨人,会叫晋舒一面愧悔着审判她自己,又一面喝得更多,偏执地试图体会曾经的林悦喝醉时都在想些什么。

晋舒就这样,怎么都不肯放过她自己。

然后在又一个喝得烂醉、试图短暂入睡的夜晚,晋舒迷蒙间想,她大概才是那个重蹈覆辙的人,但林悦不是。

下午终于把离职申请交了,心情舒畅,连夜写文

下一章有个转折,然后下下章应该就是文案情节了,终于(老泪纵横TAT)

定时早上七点,大家早上好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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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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