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们又互相打趣了一番,才不舍离去。
当然,这不舍的只有徐娇了,她实在好奇徐藜怎么说服祖母答应让她嫁给三房的,这传出去,不会为人耻笑吧。
她也忧恼,三姐姐从落水后性子变了太多,变得老气横秋的,什么想法都藏匿心里,连她都不愿意吐露,之前被玉姐姐欺负了,还会想着来找她,寻求安慰。
徐娇叹气,最后在徐藜微笑瞩目下,依依不舍离开了梨花院。
而被徐娇念叨的徐玉,也得到了从寿长院传出的消息。
“徐藜竟然始乱终弃,要嫁给三房那养子?”
徐玉听着贴身侍女禀报,眼神骤亮,瞳眸似那点点星河,耀眼夺目。
旋即她又大笑出声,灼灼春光盯着侍女,笑道:“活该,报应使然啊,也是,就她这三姐姐,德不配位,实在不配嫁入岑家,做那主掌中匮的岑家妇。”
侍女也欢喜极了,溜须拍马道:“那三姑娘如何与姑娘比,您是金枝玉叶,她只配挑您剩下的。”
徐玉笑笑,灵光闪现,转头问她:“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侍女一听,有一瞬间的肿怔,她稳住心态道:“回姑娘话,还没有头绪。”
徐玉听闻异常失望,心情莫名低落,口气恢复了冷淡,道:“快些查,我要准确知晓我与宫里那位娘娘有何关系。”
此侍女凤羽便是皇后登位后,安插在徐家的眼线,幼时她与徐玉一同长大,什么都不知,倒是过了几年懵懂日子,在她知晓世事后,皇后娘娘便把她弄进宫廷,说是教导,其实是鞭打。
凤羽心中不敢有怨,她家人的性命都握在皇后手里,她想到这,神情复杂望着从小被娇养长大,颇有些睚眦必报性子的徐玉,又想到被自己推下水却活了下来的徐藜。
那徐三姑娘竟然要与徐公子结为夫妇,这太过惊悚,她必须要第一时间把此消息传给皇后娘娘。
穆望公子是皇后娘娘的掌中物,谁都不能沾染。
凤羽换了一身行头,诓骗徐玉家中有事,请求出府,徐玉应了,她今日心情大好,对着底下伺候的人都颇为宽恕。
凤羽被皇后魏姬要求需会武力,用来保护徐玉,她虽只学了个皮毛,但保护徐玉,对抗一成年男子却够用了。
凤羽行止徐家后面处,心绪莫名不安,她想到皇后娘娘刨根问底的性子,她又咬牙往三房而去。
今日徐藜与徐穆望之事,从徐保忿忿离去便传了出去,虽没有传到外头,但徐府上下早已传开,家仆们津津有味讨论着,更有甚者活做完的都往三房而去看热闹。
以往三房在徐家太过默默无名,从不出风头,今儿倒是成了众人谈资。
三房,湖心院。
谭氏坐在椅上,冷冷盯着徐穆望,面色不愉,质问他:“你说,此事到底是谁出的主意,可是藜姐儿?”
徐穆望有些疲惫,问来问去,这些都不重要,她知晓谭氏不满在哪里,便淡淡道:“母亲,不必再问,都是儿子,儿子一心爱慕藜儿,只想娶她为妻。”
不谈也罢,徐穆望这番解释,又紧戳谭氏心窝处,谭氏如何不恼,再开口尾音处已染上阴郁温怒,她死死握住手中丝帕,道:“你可知,皇上有意为宁安公主再寻一驸马。”
“此番天子不求寻个门当户对,能护住宁安公主的主,天子点名要低门,最好六品官员家中儿郎,如果儿郎也有个管职便更好,你自己听听,满足这般条件了,满京有几个,我近来忙里忙外,为你打点,试图让你入了公主的眼,你呢,竟然要娶区区徐家没有娘养的贱货。”
“母亲。”徐穆望怒斥谭氏,“您注意您的言行,藜儿神情温顺,良善貌美,是儿子配不上她,至于那公主,我更是高攀不上,也请母亲再也不要提及。”
窗外偷听的凤羽,闻此心惊不已,她无法想象皇后娘娘听到这些作何感想,会不会迁怒她,她不得而知,但她能猜到,皇后娘娘定然会发大火。
甚至怒火蔓延的尾处,便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徐三姑娘,徐藜。
屋内谭氏见状也乏了,见养子主意已定,撬动不了分毫,道:“罢了,你先离开吧。”
凤羽一听便快步悄然离去,往后门而去。
徐穆望却在门槛处停下,留下一句:“多谢母亲。”
他刚打开门便与刚踏入院子的徐惟隔空相望,徐穆望怔在原地,手指霎时变得僵硬寒凉。
徐惟阴沉的眸定定盯着他,徐穆望不知如何挪步,屋内闭眼养神的谭氏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骤然睁开眼,起身跟随徐穆望眼神望过去。
这一看,谭氏也愣在原处,心口倏然疼痛缩紧,她唇瓣张开又颤抖紧闭。
徐惟看了一会,便失了耐心,眼睛眯了眯,眉头往下,嘴角勾笑,紧致白皮包裹着高高耸立的颧骨,谭氏心跳骤停,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徐惟移开与徐穆望对峙眸色,转至徐穆望身后谭氏面上,道:“谭氏过来。”
谭氏听闻浑身控制不住开始颤抖,徐穆望察觉出母亲异样,用高大身躯挡在谭氏身前,隔开了徐惟目光。
徐惟没有收敛一点,他只是回神,深深看了徐穆望一眼,道:“既然你母亲不愿意过来,那你随我来。”
徐穆望听闻眉头紧皱,眸色渐冷,但还是跟着徐惟脚步而去。
谭氏哭腔已起,脚尖往前伸手拉住徐穆望,却因迟了一步,徐穆望袖摆从她指缝骤然溜走。
“望儿。”谭氏叫的凄然。
徐穆望回头,安慰谭氏道:“无事的,母亲回去睡一觉,穆望再去看您。”
徐惟书房内。
徐穆望一进门便见他名义上的养父白日宣淫喝着烈酒。
听闻脚步声走近,徐惟骤然抬头,嘴角扬动,笑的阴森,道:“跪下吧,我的好儿子。”
徐穆望手掌顿时紧握成拳,他恨不得扑过去撕了徐惟在外丰郎风雅,在内却阴湿骇人的假面。
“怎么,为父说的话可是没有威慑,既然如此,那为父去请你母亲来斟酒。”
徐惟话刚落,徐穆望便按耐住心中情绪,扑通跪了下去。
徐惟大笑道:“哈哈哈,这才是为父的好儿郎。”
徐惟起身,脚步不稳悬浮,慢腾腾走向身后谭木桌台,他从一排游记后取出一根带刺骨鞭。
走到徐穆望身后,幽幽道:“儿郎大了,父母之言忠言逆耳,你听不得了。”
“啪。”徐惟挥鞭打在徐穆望挺直后腰处,见跪着之人白衣破绽染了血红,他猛然瞳孔放大,流出光彩,兴奋无比,嘴里却道:“你和徐小三有了首尾?”
徐穆望忍着痛意,闭眼不答,徐惟也不指望这闷葫芦开口,他自顾自又道:“那三姑娘倒是看着蕙质兰心,那身子瞧着瘦,但该丰韵的地方,也是不差的。”
“父亲。”徐穆望低声喝道。
“无耻之徒,不配为人。”徐穆望冷噗,转头看向徐惟,眼神似是在看垃圾。
徐惟接受到养子的怒火,顿了顿,酒水糊住了他的头脑,他思绪实在紊乱,片刻才得以回神,怒挥骨鞭,一句一字道:“我是无耻之徒?”
“如果不是那不下蛋的谭氏,我能有今天模样,还有你,你个狗崽子,遗弃儿,如果不是我救你回来,你能平安长大,你能做官娶妻,无耻竖子,无耻竖子。”
徐惟白脸因着怒火与酒水变得红艳,配上他狰狞表情,让徐穆望突兀觉得他又看到了每年中元节游街戏耍的鬼面人团们。
他们是何等丑陋,骇人心神。
大人便罢了,孩童每每见了没有不做噩梦的。
徐穆望听着徐惟口齿不清的言辞,颞骨青筋直跳,浑身紧绷,血管扩张快要爆裂。
他忍不住开口,道:“首先,我是被母亲从死人窝里抱回来的,也是母亲孜孜不倦在教导我,更是母亲护我平安长大,与你无甚关系。”
徐穆望神色自若,顿挫如风,缓缓又道:“其次,是你不能使妇人有孕,与母亲无关。”
“什么?”徐惟有一瞬间耳鸣,直觉天旋地转,没有归处,周围一切事物皆变得模糊,站不稳,站不住了,他要晕倒了。
他掐着徐穆望宽厚肩膀,支撑着快要跌倒的身子,阵阵眩晕过去后,这才回神,怒吼:“逆子,贱人养的狗崽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狗崽子。”
又是一阵狂风骤雨,挥动骨鞭化作风,滴滴血珠化作雨。
离京城不远处的太原府,也落下了今年最后一场磅礴大雪。
岑则伤愈后,亲自带兵攻克鞑靼,所向披靡,鞑靼在岑家军三番四次的骚扰战术后,变得急不可耐,集兵欲要一举拿下凉州府。
鞑靼全部兵力全部集合往凉州府而去,不料,他们的动向全部在岑则计划中,敌动,他便守。
凉州府来不及逃跑的百姓,每日听着鞑靼剧烈攻击,惶惶不安,背地里都在骂岑则怎么还不打回去。
岑则闻言只是冷着脸,不发一言。
转头便在锋台燃起篝火,早就被岑则安排四散的士兵们,见闻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鞑靼骑兵,弩箭如流星,全部落在了鞑靼士兵身上,火炮阵阵射去,惊扰了战马,场面宏大混乱。
如人间炼狱。
在无百姓敢说岑则一句。
鞑靼此战损伤严重,派使官向岑则求和,岑则派李空接待,他只是手书一封向皇帝进言。
远在上京的皇帝,同意了鞑靼所设条件:鞑靼退离凉州府八百里,无召不得入中原,每年岁贡黄金珠宝千金直至中原下一任皇帝登基,并且鞑靼可汗最小的王子也要入京做质子十年之久。
岑则得到回信,愁眉不展,在他看来,一举拿下鞑靼,扩展中原大地宽幅,让鞑靼再不敢攻打中原才是正解,但他终究牢记祖父教诲,是个衷心大周的忠臣,皇帝命令,他不得不从。
除了皇帝所回鞑靼密函,还有一封私函传到了岑则手中,信中道:“岑则与岑家军看押鞑靼王子先行回京,不得耽误。”
岑则只能留下李空收尾,领命先行回京。
岑则一行人离开不到一日,岑则留在徐家的暗卫所传之信到达凉州府。
得胜回京的岑则快马加鞭就是为了暴雪来临回到上京,不想,天不由人算,暴雪提前降临,岑则一行人被困在中原府已经三日。
风雪肆虐,已近黄昏,今日观星象大雪不会停止。
岑则身着一袭单衣,站在开有一指缝隙的窗前,凝望穹窿。
“报,凉州府传来一封加急信件。”
“进来。”阶予进屋递给岑则。
岑则看这着这封明显被打开的信件,微微皱眉,信纸上的纸糊被人扣落,他随手打开信件,一目两行。
阶予察觉岑则看到了什么,周身骤然变冷,他抬眼望过去,就见岑则面色平静,但拿着信件的双手青筋横生,目光炯炯盯着那张薄纸,好似要盯住个洞,才能罢休。
这屋内气压,竟然比屋外皑皑白雪还要寒冷凄凄,灼人心肺。
岑则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句:“徐三姑娘,不日便要与徐家养子徐穆望大婚。”
好一个大婚,岑则握紧拳头又松开,手指中的信件被放在烛台,他看着红红燃烧的火光,喃喃:“骗子,还想大婚,休想。”
“传令,踏雪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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