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百年前魔族横空出世,并不断在有炎国招揽魔族信众,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魔族共有东西南北四大护法,分别分布于有炎国东西南北四方,青菱镇位于有炎国东部,正是东方堂掌管之地。

卿禾父亲是一名清廉正直的教书先生,村里的学堂早已不再发放薪水,卿父不忍村中孩童目不识丁,虚度光阴,仍然每天风雨无阻,前往学堂教书育人。

好在家中还有些许良田,范萍母女也经常缝制绣品补贴家用,一家三口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这日清晨,范萍母女早早起来,范萍去厨房准备早饭,卿禾将昨日已经清洗干净、晾干的篮子收回来,往里垫了厚厚一层的棉布,然后将做好的绣品一层又一层轻轻放进去,准备去镇上贩卖绣品。

三人匆匆吃过早饭,卿父先出发去学堂。范萍将油光瓦亮的木棍别在腰间,就要出门。卿禾见机也拿出一个木棍,别在腰间,见范萍露出反对的神色,赶忙说:“我都十二岁了,是大人了。可以保护你了。”说着,还踮起脚来,伸手在头顶比划,说:“娘,你看,我都快和你一样高了。”

范萍看着女儿天真的神情,心想世道这么乱,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

范萍牵着卿禾的手,一边走一边叮嘱道:“一会儿要是有坏人出来,就赶紧跑。跑不掉的话,就用木棒敲对方脑袋,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知道吗?”

每次出门时,范萍都会反复叮嘱,卿禾没有不耐烦,知道这个世道太乱了,普通人只能倾尽全力方可保住性命,于是乖乖点头。

出了村子,路上芳草萋萋。两人紧紧走到一起,碰到陌生人时,范萍将卿禾搂到怀里,卿禾则牢牢握住腰间木棍。

刚拐过弯时,路中间站着一个身穿布衣的少年郎,两人都心中一沉,范萍牵着卿禾想要从旁边绕过去,少年却侧身一步,挡住两人。

少年满眼偏执,眼睛发亮地看着卿禾,躬身下去,大声说道:“求范姨将卿禾嫁给我。”

范萍满脸不耐,闪身避过匡尤的大礼,卿禾紧紧握住腰间的木棒,说:“你听不懂人话吗?说过多少次了,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自从上个月匡尤成年后,几乎天天上门求取卿禾,被多次拒绝后,吃了闭门羹后,就在各种场合堵住卿禾,纠缠骚扰卿禾。

匡尤闻言不解地说:“你我自幼相识,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什么不愿嫁给我?”

卿禾别开脸,说:“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喜欢,不、喜、欢、你。”

范萍不愿别人看到女儿和别人纠缠,于是挡在女儿身前,对匡尤说:“卿禾还小,我们要把女儿多留几年,目前还没有嫁女儿的打算。”

匡尤收回黏腻的视线,挤出微笑,说:“范姨,咱们可以先订下来啊,等卿禾长大了,我们再办婚礼。”

卿禾从范萍身后伸出脑袋:“我嫁给猪,你不会嫁给你。你不要再想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匡尤一拳锤到路边柳树上,柳絮扑簌簌掉落一地,“为什么不能是我?你还想嫁给谁?”

卿禾看着被砸得东倒西歪的柳树,皱眉说:“你好没礼貌,怎么可以……”

卿禾话未说完,匡尤已经生气了,一把推开挡在卿禾前面的范萍,范萍挎着的篮子从手腕间甩出去,绣品散落一地。

卿禾看到摔倒在地上的范萍和满地绣品,满心着急,走上前想要去扶母亲,可是匡尤上前一步,挡住卿禾去路,伸出双臂想要箍住卿禾肩膀,卿禾抽出防身的木棒,一把抡到匡尤脑门上。

匡尤被敲得头晕目眩,抬起双臂,想要制住卿禾胳膊,卿禾矮身躲过,窜到匡尤身后,又抡着木棒哐哐敲在匡尤脑后。

还是缓过神来的范萍过来抱住激动的卿禾。匡尤转过身来,鲜血从脑门上流出来,捂着脑门,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满脸愤恨的卿禾。伸手虚点几下,喃喃说道:“卿禾,你、你好的很。”

范萍将卿禾牢牢护在怀里,对匡尤说:“大家都一时冲动……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匡尤瞪了眼卿禾,说:“你这是谋杀亲夫。”

范萍走到匡尤身边,想要查看伤口,匡尤直起身子,避开范萍的碰触。

“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匡尤捂住脑袋,坐在地上,说:“我现在头晕恶心,浑身都难受的不行,可能命不久矣。”

卿禾看到匡尤这个无赖样,于是蹲下去将散落一地的绣品一件件捡起来,慢悠悠放到篮子里。

范萍说:“医馆你不去,那你想怎样?”

匡尤哼哼唧唧,说:“需要娶个媳妇冲喜。”

范萍无语,于是扭身带着卿禾打算打道回府,将绣品清洗干净。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匡尤扯着嗓子喊道:“我要去报官,有人杀人未遂。”

范萍母女顿住脚步,卿禾回身小跑道匡尤附近,指着匡尤,充满惊恐地尖叫道:“啊~蛇、蛇在你头顶。”

“是一条黑底红点的大蛇!”

匡尤闻言原地跳起,两步跨到范萍身后,说:“在哪在哪?”

卿禾捂嘴偷笑,心想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假装意外地敷衍道:“咦~刚才还在那呢。”

范萍低头整理衣服,掩盖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卿禾见半天匡尤都没反应,于是抬眼看过去,就见匡尤痴痴地看着自己。卿禾没好奇瞪了匡尤一眼,竖起木棒,在匡尤眼前晃悠,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威胁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头打歪!”

范萍拿出几枚铜币塞给匡尤,说:“好孩子,既然不去医馆,那就拿这点钱去买点东西补补身体。不要再去……”

不要再去为魔族办事。

看到后面身穿黑色衣服,金色袖口的魔族人,范萍终是闭嘴未再相劝。

“不要再去纠缠卿禾吗?我是真心求娶的。”匡尤睁大眼睛,恨不得剖开心给范萍看。

此时魔族的人走到跟前,拉着匡尤,说:“魔族从不养闲人。青天白日你在干啥呢?”

说着,淫邪的眼睛在卿禾和范萍身上逡巡。

匡尤说:“我刚才摔了一跤,他们两个看到了,好心扶我。”

“唉哟~小白脸就是招人怜啊。”王狗儿说着抬手在匡尤脸上啪啪拍了几下,匡尤低着头不敢反抗。

范萍将卿禾搂在怀里,两人都低着头。

王狗儿伸出之间抵着范萍下巴,向上抬起。

范萍抬手打掉王狗儿的指尖,深吸一口气后扯起嘴角微笑说道:“军爷,今日有幸遇见你,这是孝敬给您的。”

说着将荷包里所有的碎银子都掏出来,递给王狗儿。

“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去学堂给我家那口子送饭去了。”然后拉着卿禾往回撤,可是在转身时,王狗儿看到卿禾白皙的脖颈,森然说道:“慢着。”

然后用肥腻的手指挑起卿禾的脸蛋,看到一张清汤寡水的脸蛋,瞬间没了兴趣,说道:“咦~走吧走吧。”

就在此时,一条黑底红斑的蛇不知何时游荡在卿禾脚下,卿禾陡然发现,汗毛竖起,胆子都要吓破了,生生忍住,向前走去。

可是王狗儿却不让两人走,说:“知道这条蛇是谁养的吗?”

“这是我们堂主的爱宠,它能凑到你跟前,是看得起你。”

王狗儿因为擅长饲养毒蛇而得到堂主白未鸣的喜爱,于是在堂内也狗仗蛇势,分外嚣张。

毒蛇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嘶”声,冰凉的身体贴到卿禾脚腕间,长长的蛇信子在脚腕间徘徊。

范萍看着小脸煞白的卿禾,再瞅瞅阴森可怖的毒蛇,以及双手抱胸,满脸兴奋的王狗儿,怒从心起,用竹筐兜住毒蛇脑袋,然后拿木棒不断捶打蛇腹。

王狗儿见状就从腰间拔出魔族大刀,砍到范萍腰侧,卿禾赶紧拔出木棍,趁其不备,拿出已在家操练了上百次的木棍,按照阿爹的指导准确砸到王狗儿脑袋最脆弱的地方,王狗儿应声倒地。

范萍好像没有感到疼痛一样,一手牢牢锁住竹筐,一手机械地捶打毒蛇,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之后,毒蛇腹部已经被锤烂,不再挣扎。

卿禾搀扶着范萍站到远处,找到一根长长的树枝,挑起竹筐,毒蛇直起脑袋,伸长蛇信子,想要扑到跟前,却因为蛇腹破碎,而戛然而止停到中间,它于是一次又一次向前冲击着。

范萍捡起地上的大刀,拦腰斩断蛇头,毒蛇终于安静了下来。此时范萍和卿禾都瘫软在地,两人瑟瑟发抖,范萍看着卿禾不断抖动的嘴唇,抱住卿禾脑袋。

突然旁边响起咯吱的声音,范萍循声望去,是一只麻雀,落在了枯叶上。范萍回过神来,爬到王狗儿身旁,抖着手放到王狗儿鼻尖,半晌都没有呼吸,范萍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将脸埋在双手中,卿禾瘦小的手搭在卿禾肩上,颤抖着声音说:“娘,我和你一起。”

范萍红着眼眶,将王狗儿拖到路旁野地里,卿禾想要将毒蛇扫到竹筐里,一直楞在原地的匡尤挪到跟前,呐呐着说:“给我吧。”

卿禾将绣品都装在竹篮里,确定没有东西落下来之后就去帮范萍挖坑填土。两人离开时看到匡尤在树下架起火堆,面无表情将毒蛇串起来烧烤。

范萍一阵恶寒,紧紧牵着卿禾的手,加快步伐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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