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桐院
夜色寂寥,窗外清冷的月光映入屋内,粉青的帘帐遮住了榻上的人影,只此刻半搭在床边,露出的白皙细腻的指尖却微微发颤。
往榻上看去,里面睡的人紧紧闭着眼,低低的轻吟声从紧咬的唇间还未溢出就消散在唇齿间,眼尾处晕开一抹桃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渴......】
【好渴......】
【喉咙要烧起来了......】
【体内一阵阵的热潮拱上来,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熊熊烈火之中,烧灼的人仿佛就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想要......】
想要什么呢?
柳娇紧紧的蹙起眉,半梦半醒间仿佛有了意识。
想要......
眼前忽的浮现出了一个模模糊糊却又清冷若神的身影。
“!!!”
柳娇几乎是瞬间惊醒!
她猛地睁圆了眼睛,惊吓之中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呼——呼——”
赶在窒息前,身体开始自发的急促呼吸了起来。
柳娇死死的咬着唇,全身发着颤。
那个梦,那个梦.......
光是想想,柳娇捂着自己滚烫的脸觉得整个人都要羞愧的烧了起来。
她,她竟然在这种时候梦见了,梦见了......
顷刻间就有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一颗颗滚落。
之前的梦境,柳娇还能理智的分析。
甚至是落水的那遭之后,柳娇都敢痴心妄想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会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仙梦’?
可现在......
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已经被她死命的卷成了一团塞在了犄角旮旯里。
榻上,柳娇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半天没有动作。
这寂静无声,再无旁人的黑暗里像是能平复和安抚人羞愤欲死的情绪。
柳娇睁着眼,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她想亲口问一问表哥的冲动,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强烈过。
从落水清醒至今,柳娇没有再见过萧晦。
他从不会来知客院,而柳娇去的时候,却总会错过。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后日就是萧老夫人的寿辰,萧晦是躲不开的,她必定是要去问清楚的。
柳娇是这样想的......但她死死的攥着被角,眼泪和断线的珠子一样,怎么止都止不住。
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然后被那些饿的眼冒绿光的人分食。
裹着烂泥,熏的发臭,就是为了躲避那些投过来的□□目光。
后来,她像是真的看见了光。
这团光伸手扶住了惊惧惶恐,跌跌撞撞的柳娇。
她拼命的追逐着这团光,可他始终在那,不远不近。
让人心存希望,又让人心生绝望。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如今,柳娇终于要亲手熄灭这盏灯火了。
苦苦求不得,到底意难平。
“呜,呜呜呜,哇——”
原本只是咬着牙埋在被中抽泣哽咽的柳娇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声惊动了这几日一直住在落桐院的王氏和松萝松月。
几人纷纷披衣提灯,匆匆赶到里间时,就见蜷缩在榻上哭的实在伤心的柳娇。
王氏几步就跑到了榻前,她急匆匆的伸手揽住了柳娇,:“芽儿,怎么了,可是魇住了?”
“婶娘在这呢,不怕,不怕。”
泪眼朦胧的柳娇看着满脸心疼的王氏,猛地扎进了王氏的怀抱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的全身发颤,哆哆嗦嗦的道,:“呜呜呜,婶娘。”
“婶娘,我明知道,明知道,呜呜呜,我就是不甘心啊。”
抱着柳娇的王氏的眼睛里不知不觉间也聚起了泪,她眨着眼还仰了仰头。
窝在王氏怀中的柳娇满脸通红。
她抓着王氏的衣襟,眼泪不停滚落,又仿佛像是呓语一般重复道,:“我要去问一问他,我要听他,听他亲口说......”
“好,好,芽儿。”
王氏轻轻拍着了柳娇,轻轻道,:“好,去问问,总归,总归有个结果。”
话说完,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
隔日一早,知客院的姑娘们便往学堂里去。
蕉园外,原本看见柳娇,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的王素珏,待走近后看着柳娇带着着青痕微微红肿的眼睛,心中陡然一惊。
“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这般急急的问了两句,王素珏想了想,又轻声劝道,:“娇娇,若是身上不舒服可不能硬撑着,回去请了大夫再给你看看。”
“今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先生所讲的东西,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一一复述与你听。”
听着王素珏的话,欣喜,不忿,酸涩,痛苦,羞愧......百般滋味萦绕心头,堵得柳娇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王素珏,而王素珏也对上了柳娇的目光。
那一瞬间,不用柳娇言语,王素珏却像是懂了什么。
她轻叹了一声,随后伸手轻轻分开了柳娇死死攥在一起手。
柳娇的手心此刻甚至已然叫她自己给掐出了红痕。
这两人的举动完完全全的落在了宋芷晴的眼里——
嗯,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一幕呢?
天宇澄明,微微习习,芭蕉掩映。
眼前是“执手相看泪眼,默然无言”的两个人,
宋芷晴在一旁看着半晌,随后倾身过去,试探的道,:“不然,我们先进去?”
柳娇和王素珏转头看向了宋芷晴。
却见原本沉默寡言,神色温顿的宋芷晴,整个人却恍惚有种探头探脑的既视感。
这种割裂的反差新奇有趣......
嗯,不知不觉间,宋芷晴也有了往乐子人的方面发展了。
原本还‘轻愁凄苦’的两人对视间有了点笑意。
.......
“走吧,蓉妹妹。”
不远处的温从霜看着柳娇她们三人结伴入学堂的身影无声叹了口气。
好巧不巧,竟在这又遇上了。
温从霜转过脸,轻轻拉了拉直勾勾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的陈蓉。
“听说外头为老夫人贺寿的戏班子这些日子演的十分精彩,蓉妹妹,我们去看看吧。”
自打那日自觉知道了真相开始,陈蓉整个人就显得闷闷的格外沉郁。
想想以前的陈蓉是多“活泼”开朗的模样?
如今却是不爱动也不爱笑,每日沉着脸,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鉴于此,温从霜特意同学堂告了假,想陪着陈蓉一块出府去散散心。
正巧,因着老夫人的寿宴,府上天南海北的请了许多的戏班子到中都来。
当然,这些大大小小的戏班子不可能一窝蜂的都到萧府来庆寿。
按例,萧府出钱请来他们在城里城外的给百姓们免费唱上几天的戏,就是图一喜庆吉利。
常言道,财随人流走。
人一多,自然就聚起了生意。
眼下那些四处讨生活卖艺的人也都趁着这个时候赶到了中都。
像是什么说书的,拉胡唱曲的,卖药的,演皮影的,杂耍、喷火......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几日外头确是十分的热闹。
“走吧。”
温从霜说着又拉了拉陈蓉,这才拉着人往府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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