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语再次看去却一切正常，他不认为是自己看错了，询问过陆忆后对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发现。
那人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很快就将盘内配着白色酱汁的烤制鱼排吃的干干净净，只有几根粗大的鱼刺摆在上面。
“陆忆，我的认知出现错乱了吗？”
男人听到这话不着痕迹地握住叶惊语的手，他之前就知道青年的灵感很高，对各种东西感知敏锐的同时也很容易遇见别的什么东西，半晌他摇了摇头：“没有被污染的迹象。”
没办法，叶惊语只能先记下那人的长相，等待之后的反应如何。
他又看着面前的料理，乘客守则上写着“海上资源珍贵，请不要浪费食物，若是食物中出现异物，请告知餐厅负责人。”
叶惊语拿着勺子翻动着面前的汤羹，里面食材丰富，就算有异样的食物夹杂在其中也难以发现，联系到员工守则中描写的更具体的“不会出现过多的陆地上的肉类”这一条，搜寻范围倒是缩小了些。
“找到了。”
随着叶惊语捞起一截莹白的指骨，整碗汤从那节骨头开始溢出鲜红，就像是鲜血在其中蔓延开来，陆忆看向四周。
“......”
缠绕在阳台上的鲜花化作了粘腻的海蛇，洁净的蓝天变为了不详的暗红，无数只眼球从汤中浮现，海......
叶惊语猛然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汤羹，鲜红的液体从指骨中流出，汤的总体面积却没有改变，这东西......
陆忆没有看见异样，但他察觉到出现了几瞬的异样气息，叶惊语告诉他自己看到的东西后问道：“要告诉员工吗？”
陆忆点了点头，现在这里的异常不是他们能解析出来的东西，得不到信息留在身边只会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叶惊语叫来了侍从，他指着汤中的指骨问道：“这是什么？”
侍从的呼吸微不闻地停滞了一瞬，他的面色变得有些僵硬，声音也变得奇怪了起来，像是卡住的木偶，侍从缓缓说道：“当然是根据您的吩咐准备的汤品，请问是不合胃口吗？”
侍从靠的越来越近，眼睛几乎要贴到叶惊语身上，他的表情因为僵硬的肌肉显得有些狰狞：“还请不要浪费粮食，尊敬的特克先生。”
“还是说...您不是特克先生？”侍从的眼神变得阴毒，紧接着他的头颅从中裂开，像是绽开的花苞又或是豆荚，尖利的牙肌肉中钻出，滑腻的触手像是花蕊一般从两分的骨骼中探出，腥臭的血液带着异常的黏性牵扯着牙和触手在其中拉丝，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奇怪的海葵，只不过危险程度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叶惊语的心跳有些加快，老实说他有些不擅长应付这种东西，一般更倾向于在靠近自己之前就消灭掉，但是眼前的这东西行不通。
他的眼神扫过异变的侍从，面色不改的就像眼前没有这可怖的一幕一样：“你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冰冷的眼神就好像要将人从骨子里面冻结，就像是真正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上位者一般，若是有寻常人面对此时的叶惊语只怕早早的就在威压与心理压迫下跪倒在地。
侍从沉默了片刻，虽然现在看不到眼睛，不过叶惊语直觉告诉他对方似乎在打量自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裂开的身躯缓缓合拢，周边恢复了正常，侍从变了回去，他面带歉意地说道：“万分抱歉先生，这就为您换一份。”
“这东西是什么？”叶惊语再次问道。
“这是焚指松的果实，看来是后厨放错了。”侍从流利回答道，明显说的是假话，用着随意的理由糊弄乘客。
“真的吗？”
“自然，我们有什么理由回去欺骗大人您呢，毕竟破浪号最核心的守则之一就是在船上保证各位乘客的安全。”
叶惊语看着侍从，半晌后说道：“拿回去吧，不用换了。”
“好的先生。”
目送侍从比来时急切的背影，叶惊语说道：“你刚才看见了吗？”
陆忆点点头：“那东西和我们不在一个层面上，不能干涉，这里是铁了心让我们走规矩了。”
“嗯，而且角色扮演的重要性比想的大。”要不是刚才演技大爆发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过这一关，一想到侍从那个恶心的模样就有些起鸡皮疙瘩。
“这样寻风就要小心了。”陆忆一边暗中对其他两人说着刚才的事，一边慢条斯理地“销毁”着餐桌上的食物。
“你们也注意一下周边其他人那里有没有异常的食材出现。”
“收到，在这之后我们打算去找他们内部的乘客名单，你们呢？”
“我们去后厨找一下......还有要去图书室一趟。”陆忆手中拿着刀叉，将盘中的酱料抹开，白瓷做的盘子上露出底面在阳光下才能看见的暗纹。
图书室记录了真相，是正确的。
叶惊语也看见了这行字，他又去检查其它盘子，上面却没有任何痕迹，这让他想起了奥古斯笔记上的痕迹，这是其他人留下的线索？如果过去也有人进入这里，留下的东西被记录下来参与「循环」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两个吃得慢，其他乘客也陆续离开了，其间也不乏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像是梁朝、季梧，还有被翟寻风提出要注意的头一个第二次登上船的拉波。
拉波穿着看上去朴素，实则做工精细的袍子，看来就算从梵德安离开了也依旧还保持着些许习惯，意料之中的，他是金色船票，最后一张，第七张金色船票。
目前已经接触到所有的乘客，其中身份与之前得到的情报一致，贵族有15人，平民有10人，其中金色船票是叶惊语、塔兰、赌徒齐蓝、老人费萨尔、过去的梵德安主教拉波、忒丝莉娅的妹妹艾莉，翟寻风在宴会厅遇见的李宵，除去齐蓝都是贵族身份，剩下8个贵族中有5张银色，3张铜色，10个平民有六张银色和四张铜色，不说别的，身份、钱财一定是决定船票的重要因素。
塔兰和翟寻风分开坐着，单个人坐不了太长时间，较早就离开了餐厅，翟寻风找上了梁朝说是去看看能不能多打听些情报。
叶惊语和陆忆隐匿了身形向后厨走去，一路上侍从少了一些，在暗示下也都下意识避开了他们两人跟着端着盘子的侍从走进门中，餐厅内气定神闲的享用早餐的拉波忽然向前看了一眼，接着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整个后厨的员工各司其职，就算只有二十五位乘客看上去也相当忙碌，两人继续往里面的仓库走去，要是原材料有问题最有可能在那里发现。
“那东西又出现了...偏偏还是在特克先生那里发现......”
“被他叫过去的那个人怎么样？没死吧？”
“可能是今天特克先生心情好，没有为难他，我当时在旁边差点以为他就要完蛋了。”
“那就好，不过那东西这次是不是出现太快了？这才什么时候啊。”
“是啊，唉，不管了，反正我们只要给后厨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每次看见就觉得很毛骨悚然，哪有莫名其妙多东西的。”
“那你要离开？”
“怎么可能，比在岸上时不时看见被污染的东西好多了......”
聊着天的侍从从他们身边经过，看样子他们算是老员工了，这种事情不只发生过这一次，先前的航行中也有发生。
叶惊语收起心思，确认过周边没有人后推开了仓库门，各种食材整齐摆放在架子上，两人分开调查，叶惊语扫过货架，分装着的食材像是用过什么方法，仍旧保持着不错的新鲜度，现在他所在的这一片区域是肉类区，一边都有标注相应的肉类，与预想中的不同，虽然其中鱼之类的海产占多数，可陆上的肉类也不少。
所以员工守则里面“过多的陆地上的肉类”果然是指人类吗......
叶惊语看着分割好的肉块，每一行有五层，单是这一个货架就够寻常人家吃很久了，就算遇见危急情况光是这上面的储备恐怕就够全船的人吃一周以上。
叶惊语检查着内部时指尖忽然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与肉类的柔软不同，是被装在袋子中的液体，他拿了出来，是一袋鲜红的液体，像是刚从某种生物的脖颈处剜出的鲜血，没有半分暗沉。
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碰到这东西，叶惊语拿着血袋继续向一边查看，事先分割包装好的肉块检查完了，再就是新鲜宰杀的肉类，从高高的天花板垂下的钩子将各种鱼类吊起，放出的鲜血落到下面的水槽里，长年累月带上了洗不掉的腥味。
鱼的种类繁多，双眼血红从腹部伸出八条蜘蛛般的爪子的，诡异的在表面长满黑色绒毛的，头部是鱿鱼那样的三角形，身体却是没有鳞片的坚韧皮肤的，许多叶惊语没有见过，也是开了眼界。
不过......
叶惊语站到一条鱼前，这个已经不在杂交的范畴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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