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但是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帮人解开困惑，不正是学者应该做的吗。”
陆忆看着平躺着的叶惊语，他的脸上没什么多的表情，没有因为做了好事而高兴，也没有因为悲剧而悲伤，他只是认为自己做了应该做的。
“如果我的确在船上......”
话没说完就是眼前一黑，陆忆用被子盖住他，隔着被子叶惊语看不见陆忆眼中的温柔，只感到床垫一沉：“别想那么多，结束这里就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
“我知道了，还有，可以放手了吗？有点闷。”
陆忆后知后觉，他也就只能隔着被子在叶惊语没有放出感知的时候他才敢来个短暂的床咚，不过也压到了被子，他赶紧松开手，叶惊语探出头看向陆忆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很热吗？”他一个被闷在里面的都没事，对方的脸上却红了一片，琥珀色的眼睛此时就像是流动着的蜂蜜一样，感觉和平常的陆忆差很多。
陆忆似乎有些卡壳：“没有...应该是通风不太好吧。”
“嗯......”叶惊语支起身子凑近了陆忆直直的盯着他，这下陆忆耳根子连着脖子红了一片。
“该不会其实是在看什么不好的书吧？”
“......”陆忆松了口气。
——
第五天，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2-3的房门发出一声轻响，两道身影潜入其中，房间里一片漆黑，鼾声肆意地回荡在房间中，这里的房主就是那个把妻女都卖掉换来上船机会的人，铜色船票注定了他所谓改变命运的期盼不过是镜花水月。
暗芒吞没了男人的躯体，两道身影转身离去，接着鼾声停止，床上身躯的胸膛停止了起伏没有了生气。
鲜血从口鼻中渗出，最终染湿了整个床铺，门前插着的花褪去了那抹蓝色，变为一片惨白。
——
第六天，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2-4的房门发出一声轻响，无形的力量将门拉开，接着闭合，梁朝正在床上睡着，他眉头微蹙，额头泛着薄汗，时不时口中发出一些低吟，这些源于在睡前进行的传承梳理，不管让哪个懂行的人来看都会大为震惊，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梁朝不过三阶水准，接受身为大咒术师的七阶传承所需时间一年都没有，竟然已经收容了大半。
微风抚过梁朝的面颊，最后停在了他的脖颈处，单纯的青年没有丝毫防备，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够折断他的脖子，拿到关键的“4”。
但是那股力量没有动手，就这么消失在了房间内，“ta”知道，已经赢了。
——
四人这几天一直按计划行事，直到第七天，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叶惊语要弄清楚最后的疑惑，由于他和陆忆持有金色船票，他们决定直接去医务室探探情况，此招虽险胜算却大，而且在这个时间点也能尽可能避免麻烦。
下午，两人出发前往医务室，进门后没有什么人，依旧是之前翟寻风他们见过的那个医师。
“我们突然一直听到海浪声和奇怪的歌声，不像是正常情况。”叶惊语言简意骇地说道。
医师闻言大惊失色，宴会前夕就出现这种事可不算好事，他不敢存侥幸心理，确认过他们手中的船票的确有所损耗后拿着钥匙走到门前对他们说道：“只需要在里面待一会就好了。”
里面是布置雅致的房间，比起医务室更像是会客厅之类的地方，两人点了点头一起走了进去，随后医师关上了门。
叶惊语看向四周，果然和陆忆先前的感知相同，这间房间与周边隔绝开了，而且很清楚感觉到被窥视的感觉。
周边的术式开始运转，陆忆不着痕迹地看向一处，有东西连接上这里了。
缥缈的歌声从四周传来，在这处空间内想要洗涤他们身上所沾染的污染。
“Bellator sanguis scriptor......
Sanguine quietam mare......
Sit tibi invenies alterum finem haiping linea cum aurorae resurget leniret......”
“战士的鲜血沉入静谧的海，愿你们能在晨曦升起之时在海平线的彼端寻得平静。”这比塔兰描述的要清晰多了，叶惊语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歌声带有力量不错，但更让他注意的是歌声涩滞，其中没有情感与灵魂。
这并不是抽象的感受，而是事实，歌声循环了几次，除去其中像是故障一样的诡异，其他的部分分毫未变，这不是录音，这是设定好，作用于某种生物上的程序。
操纵他们的身躯，读取他们的记忆，用他们的力量和歌去解决他们带来的污染与憎恨，叶惊语有些讽刺地想，真是完美的闭环。
歌声不断重复，但叶惊语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这太过于可悲，每一个音节在他看来都渗着血与泪，他看向陆忆，用眼神询问对方的进度，陆忆点了点头，已经记下了其他空间的方位。
他们身处破浪号的腹地，幕后之人一定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动作，但周边的术式都还维持着与之前的治疗相同的程度，或许是陆忆并没有用玛那去篡改、破坏术式，只是用天生的感知去记录术式运转的方向的原因。
想来是有持无恐，有这种高规格的隔断，外围的空间扭曲还让空间术式难以成型，就算他们知道方位也无法突破这里前往，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过他们的目的也仅此而已。
歌声停歇，门被医师打开，他观察着两人问道：“两位还有不适吗？”
“没有了。”
接着医师又让他们做了几个测试，确认认知与感知无误后做好记录便让他们离开了。
“马上就要一决胜负了。”
“紧张？”
“你不紧张？万一我的想法是错的该怎么办？”
“我相信你，放手去做。”
......
今天可谓是整趟航行最重要的一天，早早的宴会厅就开始了布置，乘客们的种种心思也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宴会的时间定在七点，叶惊语和陆忆走进宴会厅后跟随侍从的指引入座，这里的装饰改了许多，这次宴会似乎是晚餐会，长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餐具，锋利的餐刀在灯下闪烁着森白的光。
叶惊语环视四周，看样子像是以船票等级去区分位置的，费萨尔的身边依旧站着那个侍从，艾莉也已经在了位置上，不过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过来讨好，只面色平静地坐在那里，见到他勉强打起精神打了个招呼。
再远处能看见在角落观察四周的邓利斯尔和原本应该在第五天晚上死去的2-3的男人，中间科兴没有着急入座，正与其他人谈笑风生。
至于梁朝，叶惊语眼中闪过几分考究，果然对方没有死，昨天晚上被空出来了，他低着头坐在那里，似乎是因为师兄不在而有些拘谨，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单从灵魂波动看他已经与拉波接近了，想来不用多久就能完全接受传承。
其他人陆续来到宴会厅，很快宴会就开始了，除去塔兰和翟寻风其他人都已入座，工作人员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没有询问就开始了宴会。
船主依旧没有出现，甚至没有向之前酒会那样说着长长的开场白，只像是寻常的晚餐一般，侍从们端着盘子走到桌边，将晚餐放在众人面前。
摆放精致的餐点出现在眼中，并非先上前菜和汤，而是直接上了主菜，雪白的鱼排躺在瓷盘上，周边点缀着香草与清新的酱汁。
说是以晚餐会的形式，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确认众人都吃完了食物，主持人才终于出现，这次他没有说那些没用的话，只简单说道：“就和各位刚才吃下的肉一样，弱肉强食。”
整个宴会厅寂静了一瞬，接着主持人的脖子出现了一条细线，血珠从中渗出，最后人首分离，头颅落到地面发出的闷响像是开始的信号，萧杀一触即发。
沾染着鲜血的透明丝线回到了费萨尔的手中，他淡淡说道：“爱丽丝Ⅶ号，上。”
背后的侍从表情忽然扭曲起来，连带着他的身躯一起膨胀翻转，人造的痕迹从断开的肌肉纤维中出现在他人的视线里，不过数秒就化作一个巨大的怪物，嘶吼着向周围人发起攻击，不明所以的人逃窜着发出哀嚎。
“这不是去伊里斯的船吗，这是什么情况？！”
“住手！我们不是一条线上的吗，根本没必要对我动手！”
“我不是你的目标，不...不要！”
鲜血喷溅在四周，就像是那么多天的美梦忽然被惊醒，迎接他们的只有无比残酷的现实。
“姐夫，小心！”艾莉语气急切，面色却阴沉似水，她撩了一下头发，香味袭来，只要吸入分毫就能妨碍视觉，趁这个机会！
她见到“奥格瑞”聚焦出现溃散，终于露出了面具之下真正的面目，她一把撕下过长的华丽裙摆翻过长桌，从腿上的束带中抽出匕首直冲“忒丝莉娅”。
“山岳。”
强烈的冲击将艾莉击飞出去，一直被嵌到墙上才堪堪停止，她咬牙看向来源，声音中带着愤怒道：“科兴！你出尔反尔！”
“我一直都是奥格瑞先生那边的人。”科兴看向“奥格瑞”，随后打了个响指，沉重的力量从头顶径直压下，无力逃窜的人只能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其他人也都忌惮地看向他。
这一卷要到尾声了，谁知道原本只是过度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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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溺死在汪洋中的水滴（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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