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忆没说话，他看着青年清隽的眉眼，像是将要将其深深刻入脑海，他很清楚自己心中盈满的是什么，就像是幼童第一次吃到蜜糖一样，烙印在基因本能的，得到满足的欢喜。
不过实际上陆忆并不是没有目的，或是会对目的感到迷茫的人，陆忆掩住了眼中不便表露的神色，恰恰相反，一旦抓住自己想要的他是不会放手的。
“嗯。”陆忆含着笑应道，完全看不出其实心里高兴的要命。
叶惊语点点头，他向前几步走到潭边，细细看去这才发现里面还有生物，月白色的透明鱼儿被圈定在月汐潭特殊的潭水中，伸展着轻薄如纱的宽大尾鳍在水中游弋，时不时点过水面泛起涟漪，四散的光透过扬起的水花，带起一阵炫目的彩光。
“陆忆，你被影响到的就只有这一点吗？”
“应该是。”如果是超出他自身认知的就不知道了。
这样应该不算难办，其实真要说只是失去记忆比许多触碰禁忌的人下场要好上不少了，叶惊语记得以前见到过一个学者，那人过去相当德高望重，几乎是站在禁忌研究的前沿，不过最后还是超出了他的极限，从此他就停留在了过去。
字面上的意思，思想、意识、能力全都停滞在接触禁忌的前一刻，就连对他人的认知、记忆也丧失了应有的功能，仅仅依靠禁忌带来的力量才得以存续，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没有了未来，这是不可逆的影响。
像是陆忆这样失去记忆的，总归能找到过去的记录，就算无法找回至少也能创造新的未来。
陆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自己带他来本来是想在解决他身上的事情后放松放松的，怎么就又开始想正事了，陆忆刚想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咧咧地回荡在山洞里：“陆忆！惊语！你们在这里吧！快出来！”
叶惊语捂住半边耳朵，被术式放大的声音让这里的海水都在振动，陆忆脸黑了下去，翟寻风这家伙......！
“是出什么事了？”叶惊语向外看去，陆忆没办法，气氛都被毁的差不多了，而且久待在这地方不算什么好的选择，“出去看看吧。”
到了山洞口，翟寻风向他们挥了挥手：“嗨！”
陆忆握了握拳头，努力平复心绪，叶惊语看着他从车窗里探出来的脑袋好奇问道：“你怎么把车拿出来了？”
“我们要去海底兜风，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机会，你们也一起来啊！”翟寻风兴致勃勃地招呼道，坐在一边的塔兰偏过头去，不去看用眼神刀他的陆忆，在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塔兰认真想过了，为什么自己要在好不容易结束打工之后继续给陆忆打工，他不信陆忆不知道看住翟寻风的难度，加班的怨气爆发后塔兰欣然同意了翟寻风的提议，顺带着贴心的追踪到了他们两个。
这对叶惊语来说倒是个新奇的体验，只是翟寻风的车技......不是什么很美妙的回忆，只是看着翟寻风亮晶晶的眼睛他也不好拒绝，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陆忆跟着坐到他旁边。
叶惊语看了看车内，好久没用过车了，上次用还是从斯莱城去艾斯利奇的路上，比最开始用的时候还是旧了不少，毕竟以他们这种往异兽身上碾的开法不出事才算稀奇。
“我记得这上面不是没有部署防水烙痕吗？你改装了？”
“这有什么，在表面极限展开结界就好了。”翟寻风轻松地像是开了个窗户似的说道。
“......”本来就是用玛那驱动，最多也只是不用费力构建稍微简单一点，消耗方面拉不开什么差距，现在再加这么一遭，已经不知道把车拿出来的意义是什么了。
翟寻风对这些倒是满不在乎，兴冲冲地握着方向盘启动，机械的女声响起：“玛那认证通过，拟似玛那回路激活，术式展开......”
“据说哪边有个很漂亮的珊瑚海来着，玛那输出限制接触，冲冲冲！”
随着翟寻风的话，车子发出玛那运转的轰鸣，各色被精心雕琢的术式回路亮起浅绿的光，“嗖”地一下飞射出去，突如其来的离心力让几人胃里一阵翻腾，这辆车的质量的确配得上它的价格，这么凹凸不平的海底用这种速度还没散架，就是这样跟坐在蹦床上的上下颠簸实在有些让他们暗自叫苦。
“寻风，我们是不是去平原开比较好......”
“这样的地形才能发挥一个职业赛车手的真本事，就看我的吧，呜呼！”
“啊啊啊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不是地上，这是鲸鱼的头顶！”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海底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叶惊语他们在海底待了将近一个月，期间久违的享受到了这么久的贵宾待遇，与之前预想的麻烦情况不同，除了元帅，其他四人都是被凌锋和凌炘一起大换血过的新任，都对他们的想法没什么异议，毕竟再怎么样也比凌锋这个以前就三天两头跑出去失踪，完全没心思放在公式上的好，更何况凌炘的能力也摆在那里。
下面的那些贵族倒是对手里的蛋糕要分出去相当不满，明里暗里耍些小手段，只是凌锋上门和他们“友好讨论”一番后就没再作妖了。
因为他们意识到说到底还是比谁拳头大，他们族中垂暮之年，意识都所剩不多用来当作底牌的老人，就算是同阶也还是打不过对方啊，至于拿什么暴君的名声威胁还是什么的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虽然还有很多需要完善，但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在继位当天，灾后的王城迸发出全新的生命力，各海域的人们都络绎不绝，精美的装饰少有的点缀在城中，整个海族和乐融融，精心准备着欢庆典礼。
叶惊语看着王宫前身着华服的凌炘，他并没有拿着过去每一任王都持有的「斩海」，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站在他身后的凌锋，这也是他们对自身代表的两股势力的态度，礼部大臣主持着继位典礼，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叶惊语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影，他向陆忆打过招呼后暂时离开了位置，他从侧面走到人群外围，一个老人正专注看着新王的诞生。
“你怎么用的这个模样？”叶惊语问道，他还以为以对方的性格化作的身形至少也是个帅气的大叔吧。
“都一把年纪，心早就老了。”老人笑呵呵地说道，术式无声地在他们身周展开，他继续说道：“你也真是喜欢弄些难题给我，单独调取境界记录带上的个人信息并且回溯是做不到的，而且你问的人还是夏国的人，区域不同就更难了，当时创造破浪号的循环是捕获了他们的灵魂加以解析才实现，在第五颜找我的时候把信息一并交给她了，她那或许还留有记录。”
叶惊语若有所思，还是得找到第五颜：“多谢了。”
凌途摆了摆手，他没帮上什么忙，定格被记录的切片就算了，从本体回溯不是他擅长的范围，叶惊语问道：“那东西你怎么处置了？”
“用封印固定扔虚数空间底下去了，不处理他那边说不定会出事。”
“他？”
“你以后会见到的。”凌途神神秘秘地卖着关子。
叶惊语沉思片刻后冒出了一个猜想：“空间的掌控.....他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或许，具体的谁知道，人都见不到一个。”这算是默认了叶惊语的猜想，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空间术式的专家，身份神秘的只有一个——「镜中人」，虽然对方也是贤者之一，但叶惊语对其还是了解甚少，只知道对方擅长的术式类型，和可能是男性这一点。
“他知道的可不少，如果情况没有变化，他和我不一样，是一直清醒着的，你的问题他或许会给出解答。”周边的术式逐渐消散，凌途的身影也不见踪迹，叶惊语四处看了看，最后从一边回到位置上，看来以前的那些老熟人都要见一次才行。
叶惊语他们参加完继任大典后没几天便告辞离开了，在这里已经待了太久，凌炘他们虽有不舍但也没阻拦，只约着以后再见，下次见面就不像这次一样还要反过来帮他们忙，要好好招待才行。
至于离开的方法，船是坐不了了，总不能还专门再叫来集云商会爬上去，为了省事他们决定步行过去，别问为什么不开车，上次兜完风陆忆勒令翟寻风两个月之内不能再摸方向盘，就算翟寻风抗议了几十次都没有松口，况且各种意义上他们用术式加持走过去反而更加省力。
凌锋倒是提出用自己的权柄送他们走，只是王城向伊斯缇那的路上好像有几处比较危险的地方，或许是某种遗迹，他们正好顺便探索一番，就回绝了。
临别那天他们没有声势浩大，只有几个认识的过来送他们，不过即便如此人也不少，凌炘和凌锋自然不用说，五位议员、单砚、小络，甚至是岁和佩斯都来了，据说是单砚在整理异变记录时直到了小孩的身份，正好遇见就拉过来了。
“我会好好把你们的名字刻在海族的历史上的。”凌炘看着几人，主要是对着叶惊语认真说道：“我以无垠海之王身份起誓，无论如何，海族都是你们不变的后盾。”
“荣幸之至。”叶惊语并不想让分别变得悲伤，他笑着向他们一一道别，他看着身后偌大的城市，想来下一次见面，这个特殊的国度相较于现在会变得无比强大。
好耶，原本预想最短结果是最长的一卷结束啦，解下来就是在斯莱城就说要去的伊斯缇那，感情线终于也推动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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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第两百一十七章 愿一无所有的心不再空洞（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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