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城中还不能直观感受到，现在塔兰感受的很清楚，他问向其他两人：“地脉能够人为进行改动吗？”
“啊？这不是你擅长的领域吗？”翟寻风有些不解他突然的问题。
“就是不确定才问你们啊。”
“我想想，理论上是不行的，就算是直接改变地形也不能改变土地的根本，「风水师」倒是能够通过布置来实现类似的效果，不过基本上也只是借力，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里的土地有些过于温和顺从了。”塔兰看着脚边雏菊肥厚的叶片说道。
“那是坏事？”
“好事，风调雨顺，多有丰收，我也没感觉到人为的异常，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哎呀，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的是，我记得伊斯缇那这块地方从旧历开始就这样了，而且地理位置上也没问题吧，再往南边就是普蓝士河的入海口，加上风向，土地资源好一点也不奇怪吧？”
塔兰想了想，翟寻风说的的确有道理，或许是他太敏感了，毕竟他更熟悉欧普提姆山脉那种桀骜不驯的反应。
他们三人在路上吸引了不少打量的视线，外来者鲜少有来这片区域的，就算要去野外探索也更倾向去北部的赫墨菲斯山脉，不过也没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深究，转眼就继续专心耕种了。
几人正式来到耕种区后没了前面路段树木的遮挡，大大小小田地的全貌出现在他们眼中，每一块田的情况都各不相同，有的正收获着金黄的麦穗，有的还是一片翠色，生机勃勃的样子。
不过更让人注意的还是在更远处河边穿着黑袍的执法队，林区就以这条几乎贯穿了这片土地的普蓝士河为界限，再往东去就是隐藏在森林后的血之沙漠，被当地称为禁域的地方。
他们走到一片正在收获的田地旁，这块地不算大，上面只有零星几个穿着朴素的普通人拿着镰刀割着麦子。
“喂，大哥！”
劳作的男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随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田边站着的三个明显是外乡人打扮的人，那个身形纤细的半人种向他挥了挥手，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你们的地吗？”翟寻风问道。
男人点点头，就听到对方继续说道：“我看这个麦子品质不错。”这不是骗人的，这块田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每一株麦子都相当饱满，不是简单的运气好就能解释的。
男人的眼中立刻浮现出几分警惕，翟寻风笑着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有兴趣卖吗？”
“要卖怎么不去交易行？”
没想到这人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脑袋转的还挺快，翟寻风说道：“你们会过去卖吗？”
男人沉默了，他们还没有多的粮食能去卖，除去自己吃也有交好的商人订好了单，比起熟悉的人，陌生的外乡人风险太大了，翟寻风笑了笑，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我们是从斯莱城来的，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斯莱城......海的另一边，那个很有钱的地方？”男人从脑海里半天才搜索出来一些相关的信息犹豫开口道。
“准确的来说是住在那里的人有钱，我们也只是做生意的。”翟寻风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着，反正对方不知道，“你知道的，那些有钱的老爷对什么都吹毛求疵得很，不是好的不吃。”
“噢。”
翟寻风打了个响指：“也就是说只要是好的他们花再多钱都愿意，我们要的不多，五公斤五枚金币怎么样？毕竟物以稀为贵，要是反响不错说不定我们能长期合作。”
男人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还不是面粉，只是五公斤的麦子就出价五枚金币？！
“现在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翟寻风笑着看向他，男人沉默了一会：“你们先等等。”说完转身跑到其他几人身旁商量起来。
他们也不急，就站在原地等着，过了一会那个男人回来说道：“我们可以卖，但是现在还没晒，剩下的不多了，刚收的你们看行吗？”
对上翟寻风似笑非笑的表情，男人才意识到什么，有些慌张地说道：“当然，我们会多给你们几捆的。”
“没有不相信你们，这是定金。”翟寻风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金币递给男人，男人看着那两枚在阳光下格外夺目的钱币眼睛都睁大了，这就直接给他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出手如此阔绰的人，但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泥土，往自己衣服上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还是没多干净，翟寻风倒是没在意，抓着他的手把金币放了上去。
手里不算过于坚硬的触感让男人有了实感，他的脸都因为激动有些涨红：“几，几位跟我来！”
跟着男人去取麦子的路上翟寻风在心里感叹道：“我还以为他会趁机捞一笔。”
“真要那么笨我们现在就看不到这块地了。”陆忆看向悄悄打量他们的其他几人：“他们家里有个聪明人。”
翟寻风装作无意地开口问道：“我看这里也有不少那个什么...执法队的人，这里经常发生冲突吗？”
男人看向远处零散分部的执法队成员说道：“没有，我们这里的粮食全靠，没人敢随便搞破坏，他们应该是怕有人跑到那边去吧。”
“那他们还挺轻松。”
“嗯，不过他们来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个多月，估计是出了什么事，等结束了没多久就不会来了。”男人随意说道。
“以前他们不会来这里啊？”塔兰问道。
“不会，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不能到对面去，而且那里什么都没有。”男人说着也有些疑惑：“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谁知道呢。”
男人把他们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棚子那里，今天割下的麦子就堆在那里，他分出一部分对三人说道：“你们看这些够吗？”
翟寻风粗略计算了一下，抛去麦秆这些东西，麦子比他最初提出的还要多一些，“够了，交易愉快。”他把剩下的三枚金币递给男人，男人喜笑颜开地收下，他从一边扯出一个粗糙的麻袋：“你们要怎么拿走？可以留个地址我们帮忙送过去。”
“不用。”塔兰几步上前，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奇妙的术式让地上的麦子像是有生命似的脱离了麦秆，浮在空中聚成一团钻入男人手中的袋子里。
塔兰轻松地接过装满麦子的麻袋，翟寻风对男人挥了挥手：“有缘再见。”说着几人就离开了，这是场简单而成功的交易，双方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
三人就这样绕着林区从一头转到另一头，陆忆感受着寻常人无法察觉的术式波动，视线放到河对岸树林里依稀的人影上：“猜对了。”
和他们推测的一样，而且也从刚才那个男人那里得到验证了，执法队的分布到伊斯缇那边缘就是在规则出现之后开始的，而且比起说是伊斯缇那的边缘，更确切地说是「苏格拉底」的边缘。
他们都处苏格拉底中枢术式系统分出的无数术式的最外侧，就像是刚才那个男人随口的猜想，执法队为了不让其他人越过这条界限才驻守在那里，“伊斯缇那”这座城市现在在规则中极有可能并不以物理上划分，而是以「苏格拉底」的术式分布范围划分。
“难怪张牧会有这种推测。”翟寻风低头思索道。
“果然协会里面有规则的人吗。”塔兰说道，虽然从张牧和安妮的话里能看出协会对于规则并不熟悉，可那也只是他们所接触到的认识，以目前已知的术式体系来看，若规则属于术式造物，想要达到这种程度不能简单用侵蚀来解释了，这几乎是以「苏格拉底」为基础发动术式才能实现的效果。
翟寻风同样想到了这个可能，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还没有听说过当今谁有本事制造出这种情况，要知道就算是圣典这样拥有全额权限的人也无法轻易对「苏格拉底」进行改动，更何况还是利用「苏格拉底」来构建这样大范围的规则，至少他自认没有头绪。
“如果是规则去操控执法队的人来维护自身的控制呢？”翟寻风问道。
“应该不是，规则本身就对离开伊斯缇那这一点有所限制，没必要再操控执法队多此一举。”塔兰回答道。
“这么说那岂不是可以认为这是协会对其他人的保护？”翟寻风皱了皱眉，就像是先前破浪号的规则，就算怪异实际上是为了乘客的人身安全考虑。
“意见不统一，有人想要看见现在的局面并且任由发展，有人想要停止，别忘了，协会的上层可不只有一个。”陆忆面色平静地说道：“只是这份想法有几分规则的手笔就很耐人寻味了。”
裴明淬，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他身上，目前看来最可疑，也是最符合这样矛盾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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