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上去奇怪，可稍加思索就明白了陆忆的意思，遗忘并非是记忆的损坏，记忆仍然存在脑内只不过难以回想，就好像是丢失的唱片，他所问的就是这枚唱片的丢失是人为的，还是自发的。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思考起来，先前他们的确陷入了误区，将威利处在完全的受害者这一地位，但若是失忆前的威利准备了什么就不好说了。
看威利的样子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陆忆走到其他人身边：“这边的玛那浓度也有些问题。”大气、海洋包括地脉中的力量与灵魂的产物玛那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同一体系，只不过可以相互转换，引发自然现象的术式便是将玛那转化为自然中的力量从而产生效果，同理游离在自然中的力量也可以以一定比例被人吸收或是直接参与术式构成，不过如今只有特殊职业能够做到，自身的提升才是根本。
“有吗？我感觉和之前喀忒黎山脉那的差不多。”
翟寻风用眼神询问塔兰，对方也赞同，叶惊语很快就知道他指的什么：“这里是地脉交接处，同时能够具备陆地和海洋的的概念，地脉蕴含的玛那量不说别的，至少比之前的要高一些。”
“地脉交接？”塔兰皱起眉蹲下细细感知着，过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第一时间没发现，是请了夏国的风水师吗......”用自然去隐藏自然，风水师传承极少，他还真没想过析亚学院能请来一个高阶的帮他们。
“有什么东西消耗了玛那，不像是用地脉的力量传递，跨界消耗排除，上面没有，在湖底？”翟寻风猜测道，陆忆给了肯定的答复：“很有可能。”
“威利你好些了吗！准备去下一个地方了！”
“啊，来了。”威利赶紧起身小跑到他们身边，他对陆忆说道：“我想了想，说来惭愧，我虽然是一个不太厉害的学者，但有的时候也会正义感发作想要帮别人一把，我理论上来说哪怕痛苦我也不会主动去以往重要的信息，这不光是我自身的想法，更是身为一个学者的尊严，我更倾向于是有人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这样啊...我明白了，在这之后为了防止刚才的情况再次出现，只要有记忆出现就立刻复述给我们。”
“嗯。”
翟寻风站在湖边向下看：“这湖有多深？”周边的雾像是融进了水里，带着些古怪。
塔兰依次用几个泡泡笼罩住众人：“六百米左右吧，你自己不能用玛那查？”
“你比较擅长这方面的啦。”
水下的温度低了许多，威利搓了搓手臂，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有些新奇地看着周边，与上面看见的白色不同，水底见到的是普通的绿色，在照明术式下周边也看得清晰，时不时有各类鱼被光线吸引来，又被他们的动静吓跑。
众人探查着，这里由于地脉的缘故不能伸展太远的探查范围，四人一起也要花费些时间，这里待久了还是有些压抑，无光、阴冷，又千篇一律。
四个泡泡缓缓落到湖底，他们散开调查，威利跟着叶惊语一起，湖底长着许多水草，将有一人高，好在有塔兰的术式在，摇曳的水草都被挡在了外面。
“嗯。”威利停下了脚步向下看去，刚才脚底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拨开底部的淤泥，看清后不由得惊呼一声。
叶惊语随之看去，那是一截骨头，从形态来看像是人类的手骨，气息很奇怪，并没有人类的气息，反而是与湖水和下面的水草带着相同的气息，浑然一体。
叶惊语让威利站开了些，指尖微动，露出头的骨头像是被无形的手提起，身上附着的淤泥抖落在湖水中，“威利，你看得出这是什么吗？”面前的骸骨保存相对完好，体型高大，目测有两米以上，两手边长者扇形的骨头，头骨也与人类有着些许不同，牙齿尖利。
“鱼人？”威利推测道，他过去也听说过海族中鱼人的凶名，人类与鱼的后代，生性凶猛，不过再多的就不知道了，真理学会也不可能跑去深海抓一个鱼人来解剖，那样就是严重的外交事故了。
叶惊语摇摇头，指着咽颅说道：“不完全，更像是某种尝试复原古生物后的失败产物，身上的特征只有部分成功复原。”
“难道是...灵药？”
“很有可能，先前在你老家见到的还没有完全变异，没有样本对比我也不确定他们的研发进度。”叶惊语说着很快调整了灵魂探知的细分程度，他解除了玛那，骸骨就这样重新落到了湖底陷入淤泥中。
威利看着骸骨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悲凉，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只能躺在这湖底逐渐腐朽，要是自己没有逃出来也会变成这样吗。
一百..一百七...两百三十五......粗略计算就有这么多尸体，叶惊语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们能做的只有揭露真相为他们讨回公道了。
“惊语，来这边，有发现了。”叶惊语的耳边传来陆忆的声音，回复后他带着威利向他们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析亚学院...已经太迟了......”
叶惊语回头看向威利，他失神地说着，又想起来新的记忆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湖底，倒不如说是经常来，过去交接的人员向他解释过：“只有在这里才能更......有利于我们的......”穿过结界和岩石，潮湿的石板，更换的人员......
威利捂住头，部分记忆被刻意的模糊，但好在这一次没有向上次那样忘的厉害。
他们很快到了陆忆的坐标，其他人也已经到了，面前是湖边的石壁，凹凸不平的黑色岩石上仔细感知散发着术式波动。
“看上去是隔水结界，很久没有使用过了。”而且是以回路为基础的，正因如此处在这里也能自行运转。
“我记得这个，是我在中期进入的研究室入口。”威利确定地说：“前期我在院内参与文字破译工作，一段时间后才加入较为内部的研究，是几块石板的研究，就在这里。”
陆忆向结界伸出手，这个术式还保留严密的信息确认功能，是针对灵魂波动的识别，陆忆稍微用力一扯，面前的结界就破了个口子。
“塔兰帮忙补一下。”
眼前的石壁也显露出入口来，只粗糙的修出路口，长长的回廊中还回荡着水滴的声响，几人向深处探查，路边还时不时散落着一些零散的仪器零件或是脏污的衣服，应该是慌乱中落下的。
“滴答”
“这边上是不是画着什么东西？”塔兰停下脚步看着石墙，几人也看了过去，他抹了抹墙上，上面的壁画清晰了不少，他们后退几步，果然之前也有。
壁画上最初是一群鱼人，他们手拿着武器，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接着出现了几个不知名的生物，说是人类头却大的不正常，看上去就像是个灯泡一般，他们身上穿着宽松的袍子，站在台上，下面的鱼人聆听着，再往后出现了城市，大头人倒在地上，鱼人们跪拜着似乎在迎接着什么。
“这是传说？”
“对比拍卖会上的资料这可能是拉莱耶的传说。”叶惊语想了想：“这像是记载深潜者在某个种族的帮助下获得了知识，但是最后背叛了那个种族，我推测是为了他们追随的神明，不过在我的认知中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过。”
塔兰：“而且这应该是析亚学院他们的拓本，不像是年代久远的样子，最多不过几十年。”
一边还写着些模糊的文字，叶惊语拿出那份资料比对着，的确是同一种语言，“我对这个好像有印象，这个穿着袍子的根据研究推测是这个鱼人，也就是你们说的深潜者文献中称为智者的存在，他们是某个神明的眷属，能够用一些手段得到神明的垂怜。”威利解释道。
“你在析亚学院知道的？”
“好像是...？”威利仔细想了想，又点头确认：“真理学会那边不会深入研究神明相关的题材，的确是在析亚学院学到的。”
叶惊语收回目光：“神明的垂怜...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几人继续向内，很快一扇金属制成的大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翟寻风看了看：“好像也是用作识别身份的，炸开有点麻烦，不知道后面有什么。”
威利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墙上，片刻后门上几条纹路亮起，“欢迎回来，学者威利。”塔兰皱眉捂住鼻子看向里面：“你当时研究是研究的这东西？”
门内的各种仪器坏的坏破的破，上面还有不少明显的咬痕，凶手不用说，就是一边已经腐烂的鱼人，骸骨与湖中发现的类似，但鱼的那一方面似乎更多，死因不明，由于这里潮湿的痕迹只能看见骨头旁浸入地面的污痕，墙上残留着喷溅状的褐色血迹，现在看已经淡了不少，一边的水池没有干涸，里面的水很是脏污，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关于异变的称呼，他们都朝深潜者方向发展，准确来说和鱼人不同，但是为了方便理解，这一卷出现的鱼人也均指深潜者，如果不是会专门说明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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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雾与海的回响（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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