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顺着裂开的结界一股脑地向里面灌去，地上的海蜒如鱼得水，活动的更灵活了些。
“该死，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结界基石和回路能量供给被切断，备用回路被破坏，预计修复至少要......十个小时。”
“嫌疑人员搜查呢？”
“保卫科正在追踪，目前看来是内部人员用事先布置的术式来进行的结界妨碍，上面混杂了某种特殊的东西，需要将周边被污染的部分重新制作。”
“优先保证结界修复和雾气净化工作，所有部门保持通话。”
“是。”
他们在逼自己，甚至是会长下场，不，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想要针对谁，而是想要覆灭整个斯莱城。
“不要动，第七长老，奎厦.艾格。”一只手抵住了奎厦的后背，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
“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法莱.特兰德菲亚。”
“我倒是不想这样，可是你这段时间倒是处处为难我，所以就只能用些特殊手段了。”美丽的女人笑吟吟地说道，法莱身着一身黑袍，用白色的特殊材料涂上了规整的图案，乌黑的长发披在胸前，玛那顺着手臂汇聚：“其实我并不太想杀你呢。”
奎厦飞快转身，刚劲的拳风比法伦的术式更快，一拳刺穿了女人的心脏，法伦曼妙的身姿化作无数白鸽飞散开来，接着在不远处重新聚在一起，法伦完好无损的再次出现在奎厦眼前。
“嘁，还是一如既往的鬼鬼祟祟。”
“和您正面打简直就是送死，我可不会那么没脑子。”法伦笑着道，不过别看她表面云淡风轻的，心里却从没放下警惕，奎厦作为十二长老中为数不多的战斗职业，在整个学会中的战力都名列前茅，在确保析亚学院那边的仪式完成前她要拖住奎厦这个最大的变量，她已经等了太久了。
周边的空间像是镜子一般碎开，从中探出无数双漆黑的手臂抓住奎厦，奎厦用力挣脱却无法动弹，必中术式，底牌都用上了，藏得真够深的。
“不好意思了七长老，稍微陪我一会吧。”
——
使用智者来进行知识打捞的房间中放着数个巨大的玻璃管，其中空无一物，只有其中灌满的液体和异变台上的术式散发着微弱的光，不像是匆忙撤离的样子，更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行工作了，陆忆用手指擦过桌面，有一层薄灰。
“这东西说复杂也不过是初期，在正式的工作中只用维持身体的活性和模拟各种波长，再就是检测身体数据和感知捕获，从记忆中筛选出需要的东西进行解析......”威利在桌上调试着术式。
“这也是你在被抓走前看到的？”
“不，这是我从别人那里知道的情报，过去有人提出过一种说法，人类的潜意识都连接在一片湖中，其结论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仅限这里，灵魂是可以相连的。”
“在开始异化后灵魂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而是会在一片海中，为阴影所注视。”
“这具身体在离开这里前参与过一次「捕捞」。”
威利的话让他们立刻想到了叶惊语先前说过的场景，伴随不被理解的话语后意识沉入的深海，可叶惊语并没有服用相应的东西。
狄韶则是相当惊讶，因为单从外表来看威利完全不像是参与过捕捞的人，思维正常，认知正常，她过去见过的智者有许多经历过一次后身心就开始崩坏。
“或许是在制造我的时候加了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我遗忘了一切后被真实填补了空缺......这样就好了。”
捕捞的工序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只需要一个智者进入玻璃管中就能开始工作。
“威利，你难道打算.....”狄韶迟疑道。
“我要进去，只有从里面才最有可能解决。”
威利还想对陆忆他们说什么，却发现三人没了踪影，之间一边的门被打开，里面传来翟寻风的呼喊声：“你们过来看！”
二人走了过去，见到眼前场景时狄韶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几个被改造的智者倒在墙边，眼睛紧闭着，墙上布满了抓痕，想来就是他们留下的痕迹，后面还有几个坐着的智者，头仰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管子塞在他们的嘴里。
简直和被饲养的牲畜没有区别。
塔兰过去挨个检查，半晌后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气了。”
“变成人型之后死亡也不会变回海蜒的形态？”
“不，他们还没有死，灵魂没有消散，而是到了别的地方，学院开始动手了。”
“他们的灵魂到那片海里了？”
“很好懂，那片海与神明的精神相连，也正因如此才能够从中获得神明的只言片语，唤醒神明最简单的就是进去大闹一番，任谁睡的好好的被吵醒了都会生气吧。”
“没错，那种数量的灵魂汇聚在一起，只要产生哪怕一点波动就达成了他们的目的。”当不变产生变化，稳定就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节节倒塌。
一旁的空间张开裂缝，叶惊语一边说着从里面走了出来，翟寻风惊喜地抱住了他，叶惊语赶紧把拿刀的那只手移到一边以免误伤，翟寻风道：“你终于找过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陆忆眼尖地看向他手中的刀：“你那边很危险吗，都用上这个了。”
“不危险，只是当时以防万一，第一阶段都没有解封。”
听他这么说陆忆放心了不少，接着叶惊语向众人说了斯莱城那边的情况，威利皱眉道：“果然，他们被逼的直接跳到最后一步了还有叶先生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我最后的传送地点，还好叶先生没有过久停留，不然被污染了就不好了。”
“嗯，不说这个了，你既然选择这么做就代表你有把握对吧。”叶惊语看向威利，对方点了点头后他又继续问道：“那你若是关闭了外界干涉那片海的通道，你自己呢？”
威利沉默了片刻：“我并不算是威利，充其量也只是继承了他意志的人偶，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是额外的奖励了，这是我的使命。”
叶惊语正想说话，却见威利摇了摇头：“我意已决，我从没后悔过走上这条路，一个学者换一个神明的沉睡，后世说不定都得记我一笔呢。”威利见气氛有些凝重开玩笑道。
叶惊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忽然周边震动起来，几人扶住墙，却见一边的墙上又多出一扇门来，“这是怎么回事？塔兰警惕地看着门。
“散落的空间已经开始融合了，看来是帮助他们的人已经离开，毕竟合在一起对他们算不上好事，只会让我们更快找到他们。”叶惊语说着推开门，房间里点着名贵的熏香，就连墙上用来照明的矿石也是少见的高阶素材，与这些不符的是柜子里陈列的东西。
破旧的围巾，几封信件，老旧的笔......最让人注意的是放在房间最深处的，一副骸骨，骨头带着晶莹的光泽，从比例上看应该是成年人类男性，翠绿的藤蔓从内缠绕在骨头上，从心口生出一朵洁白的小花。
众人顺着查看柜子，里面的都是平平无奇的东西，但一边的标注让众人一时间沉默了。
围巾：伊斯缇那巫师萨利母亲留给他的遗物，生命最后还在求我还给他，真想多看几次那副表情。
信件：艾斯利奇学者普特寄给家人的信，据说他的女儿出生了，可惜这些关切永远没办法被他女儿知道，哦，不对，要是他女儿继承了他的脑袋，死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笔：夏国冒险家林平安孙子送给他的礼物，改造的时候一直念叨着他的女儿和孙子，到海里走一趟就老实了。
骸骨：有意识的人偶，不识趣的工具。
骸骨上没有写上名字，可众人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威利，他站在双手背在身后跪在地上的骸骨前，威利轻抚过花瓣：“这是过去存在过，已经在这片土地灭绝的梢尖雪，也是洛娅最喜欢的花。”
......
“威利你看这个。”洛娅把手里的书摆到威利眼前：“这个叫梢尖雪的花，要是开遍山坡，那岂不是跟下雪一样？那该漂亮啊。”
“雪可没这么大朵。”
“这叫联想，还真是不解风情。”
洛娅“哼”了一声抽回了图鉴，背过身去不看威利，摆出生气的模样，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动静，过了一会才等到威利点了点她的肩。
“干什么......”
洛娅转过身，一抹泛着光的白撞入她的眼中，在图鉴中没有颜色的花在此时聚成一团躺在威利的手中，少年带着青涩的笑：“喜欢吗？”
“什么嘛，记性还真好，才看了几眼就全记住了......”洛娅低着头一把接过威利手中的梢间雪，不过她的声音太小，威利并没听清，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吵死了！我说...普普通通吧！”洛娅又转过头去，威利也就没看见少女上扬的唇角，和她抚过花瓣的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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