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有苓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不愿吃眼前亏的阿难果断作揖求饶。
“阴真人别打,我说——我什么都老实交代。”
在一旁作壁上观的应长恨“小姑娘”,无语望天:“……”
这妖怪对自己的抗揍能力判断还是挺准确的。别说严刑拷打了,人家都还没开始动真格的,他就已经开口求饶了。
虽然阿难口称什么都说,但应长恨很清楚他才不会乱说话,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供出来。
走到酒楼外一条比较僻静的巷子后,阿难开始对阴有苓招供。
“阴真人,实不相瞒,我是妖,他是鬼,我俩都不是女子,男扮女装是为了躲避追杀。”
妖有妖气,鬼有鬼气。一般的小妖小鬼,往往藏不住自己身上的异类气息。
妖能化成人形者,鬼能修成肉身者,方才具备藏匿妖鬼之气的能力。法力越高就藏得越好,假扮成凡人时不容易被识破。
阴有苓之前没能看出他们的妖鬼身份,显然这一妖一鬼并非什么弱鸡菜鸟。
能逼得他们不顾脸面男扮女装来躲避的追杀,对方看来应是十分棘手的狠角色。
“你们干了什么被人追杀?”
“我们什么也没有干,就是前些天运气不好去了一趟玉岭,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所以有人想杀我们灭口。”
玉岭这一地点,听得阴有苓的神色眉心一跳,直截了当地问重点。
“你们在那里撞见了什么?”
“阴真人,我们亲眼目睹了太玄真君的黑虎遇害,这就是我们被追杀的原因。”
阴有苓意外得无以复加,“此话当真?那黑虎是被谁杀的?”
“它是被鬼箭幽厄射杀的。”
“什么?这么说它是死于疫鬼之手,那为什么它的半截残肢却是被鬼头刀砍断的?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要是敢编瞎话来骗我,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
“阴真人,你信我,我说的话比真珠还要真。接下来我可以详细跟你说一说当晚发生的事,如果是瞎编的,以你的聪明机智,一定能听出不对劲的。”
接下来,阿难开始有选择地对阴有苓说真话。绝大部分都是事实,只是个别地方稍有出入。
在这个版本中,他和应长恨一妖一鬼,因为意气相投结为莫逆之交。
他们虽属邪魔外道,却并无害人之心。那日途经安宁镇得知玉岭一带闹虎患,还决定上山打老虎为民除害。
在玉岭的深山老林中,他们将计就计地跟着伥鬼去见老虎。
结果悲催地发现大事不妙——那只为祸一方的老虎,不是普通的老虎,而是太玄真君的座骑黑虎。
“这位虎大爷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主儿,趁着它正在打盹,我们二话不说就赶紧跑了。”
“但是你们能在黑虎面前瞬间消失,它自然就知道你们并非凡人,也就意味着它偷偷下凡吃人的恶行有可能暴露,一定要把你们找出来灭口不可。”
“没错,阴真人,都被你说中了。当时我们躲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黑虎满山找人时意外遇上疫鬼厉无情,他先下手为强来了一个暗箭伤人,黑虎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箭穿心了。”
“那被鬼刀砍断的残肢又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阴有苓在这方面的追问,阿难当然不会说出事实了。
如果被她知道应长恨“小姑娘”,就是四大恶煞之一的厉鬼伪装的,肯定要出手对付他不可。
“这我就不知道了。亲眼目睹疫鬼射杀黑虎后,我俩的魂都快吓没了,只想赶紧远离是非之地。结果却被厉无情听见动静过来查看,要不是跑得够快,差一点也死在他的鬼箭之下。反正那一晚我俩真是倒霉透顶,先是黑虎追着我们要灭口,后来疫鬼又追着我们要灭口。虽然侥幸跑掉了,但厉无情见过我俩的模样。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俩只好先假扮女人避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虽然没有听出什么破绽,但阴有苓还是半信半疑。
“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辞,可有证据?”
“阴真人,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去安宁镇找孙里正求证。当时是他亲自送我和阿难弟弟上山打老虎的,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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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招供的过程中,应长恨“小姑娘”站在一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阴有苓情不自禁地瞥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
顿了一下后,应长恨“小姑娘”还是有理有据地多说了几句。
“不过有一点我想指出来,黑虎已死,疫鬼藏起尸体,却唯独留下半截被鬼头刀砍断的残肢,分明是想要栽赃陷害,嫁祸他人。”
“你的意思是,疫鬼厉无情想把杀死黑虎的罪名推到厉鬼应长恨头上?”
阿难进一步点明道:“没错,阴真人,厉无情把应长恨设计为替罪羊,不但可以转移太玄真君的雷霆怒火,还能顺便铲除一个能够与之竞争鬼王的劲敌。如此一石二鸟的好法子,何乐而不为?”
阴有苓不得不承认,这番话很符合逻辑。
如果真是应长恨用鬼头刀砍死了黑虎,都知道要藏匿尸体了,就绝不会拉下半截残肢,那样只会暴露出自己是凶手。
但如果是厉无情想要陷害应长恨,这一切就很合情合理了。
毕竟鬼头刀是很常见的兵器,他弄上一把砍下黑虎的半截前肢,炮制出厉鬼动手杀虎的假象,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虽然你们说的不像是假话,但我还是要先去安宁镇核查一番,再决定是否相信你们。”
阴有苓的话音刚落,阿难就点头笑道:“那是自然,阴真人只管去查,查清楚后就知道我们说的都是实话了。”
“你们两个也要跟我一块去,要是查到的真相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就休怪我剑下无情。”
“是是是,我俩自然是听从阴真人的吩咐。”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阿难半真半假地苦笑道:“他叫阿难,我叫阿难,我俩真是一对名符其实的难兄难弟有没有?”
阴有苓对此不置可否,伸手拍出两道光符没入他们眉心。
“这是傀儡符,只要我发号施令你们就会无条件遵从。所以别想着逃跑,就算已经跑了,我一声令下要你们回来,你们也会身不由己地乖乖回来。”
傀儡符无法完全操控一个人的大脑,只能通过简单的命令让对方遵从,但是也足够让阴有苓用来控制阿难和应长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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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有苓要带上阿难和应长恨一块去安宁镇,一匹快马就不够用了。
“阴真人,要不我去车行雇辆马车上路吧?我和阿难弟弟还得躲着疫鬼呢,坐在马车里更安全。”
“行,你去雇车,我们在那边的凉茶铺等你。”
阴有苓把阿难和应长恨分开,不给他们一起逃的机会。
因为傀儡符的有效范围是方圆百里左右,他们要是溜得够快,跑出这一范围就不受她控制了。
阿难走出巷口的时候,有个小男孩开心地举着一只纸风车,从他身旁冲了过去。
那时正好有一辆很气派的马车飞驰而来,他一看情况不妙,眼疾手快地扑倒那个小男孩,再顺势滚到街道一旁。
一看出了事,赶车的车夫本能地一把勒住缰绳,马车里有人却大声咆哮起来。
“为什么停车?本公子还要赶着去万花楼呢!”
万花楼是菰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每天去这个风月场所送钱财的火山孝子大有人在,显然这位公子也是孝子之一。
“公子,差一点撞到人了。”
“撞到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赔钱不就行了嘛!”
车里的那位公子一边说,一边掀开车帷准备拿钱砸人,露出一张肥头大耳的面孔。
不过当他发现倒在地上的人,除了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位白绫衫子红罗裙的“美娇娘”,脸上原本的骄横就变成了色迷迷的表情。
“唉呀姑娘,真是对不住,我这就下来扶你啊!”
肥头大耳的公子从马车里跳出来时,浑身酒气熏天,脚步还有些虚浮不稳,显然刚灌完不少黄汤。
对于那个受到惊吓后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他完全视而不见。一双手只顾着把阿难“姑娘”扶起来,还破口大骂起了自家车夫。
“混帐东西,你怎么如此不当心?把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撞倒在地。还好她没有什么大碍,否则你真是罪不可恕。”
疾声厉色地骂完车夫,他又扭过头,冲着阿难“姑娘”绽出一个油腻得不行的笑容。
“姑娘,你真的无碍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馆检查一下身体吧?诊疗费庞某全权负责。”
阿难“姑娘”已经捡回那只纸风车交到小男孩手里,止住了他的哭声。听了庞公子这番话,他头也不回的谢绝。
“不用了,我没事。”
“你刚才摔了一跤,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安心。来吧,姑娘,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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