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情夜闯摩宵宫的第二天,阿难也登上了太平岛。这一回,是他名正言顺地跑来无极宗做客。
阿难已经恢复了成人外形,不再是之前那副把“穷光蛋”三个字顶在脑门上的寒酸书生模样。而是从头到脚一身簇新的衣裳,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锦衣玉带的公子哥。
阴有苓见了都有些意外,“哟,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光鲜?”
阿难一身新衣裳不是普通的华服,而是以色泽光丽灿烂、美若天上云霞的云锦裁成。
手工也十分精细考究,完全可以作为上贡的贡品。哪怕是完全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是名贵之物。
阿难笑眯眯地回答道:“我现在可是有人包养的妖,吃穿用度的档次都上去了。”
“不是有人包养,而是有鬼包养吧?”
“阴宗主说得对,包养我的大金主,可不就是应长恨那个鬼嘛!”
应长恨是一个相当合格的大金主,在自己当哥哥、阿难当弟弟这几天,养得他的生活质量那叫一个高,衣食住行统统都是最好的。
反正他手头有钱,又舍得花钱。
阿难终于变回青年后,应长恨领着他一起光顾了禹杭城最好的绸缎坊,两个人都量身订制了几套新衣。
穿上新衣的那天,应长恨看着阿难半真半假地笑道。
“还以为你小子穷酸惯了,穿上这种名贵衣物会露怯呢!没想到你穿破衣裳时虽然像乞丐,换上一身好衣裳倒又像贵公子了。”
“哪里哪里,都是阿难弟弟你给我买的衣裳抬人,谢谢了啊!”
“衣裳抬不抬人,也得分人。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你却是穿什么衣裳就像什么人。”
高贵华丽的衣物,既能抬人也能压人,区别在于能不能驾驭它们。
如果能,那么衣裳就是衬托人物的工具,衬得人光彩夺目;
如果不能,那么衣裳就会喧宾夺主,反过来把人压得黯淡无光。
一身华服的阿难,那叫一个神采飘逸、秀色夺人。
应长恨看得心想:这家伙换了一身新行头,倒像生来就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从来没有尝过丝毫人间疾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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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有苓请阿难进屋喝茶时,他才发现她背在身后的右手被包扎起来了,一目了然受了伤。
“咦,阴宗主,你怎么受伤了?”
“昨晚被疫鬼射了一箭。”
阴有苓说得轻描淡写,阿难听了却无法不大吃一惊。
“什么?厉无情跑来找你的麻烦了!那你是怎么从他手里活下来的?”
以厉无情如今的实力,连武神下凡都能被他暗算受伤。
阴有苓区区一位凡界修士,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能够幸免于难,实在不可思议。
“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一个吊坠。”
阴有苓把昨晚发生的事大致跟阿难说了一遍,他认认真真地听完后,得出了与她一致的猜测。
“照这么看,你前世和厉无情肯定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上辈子我应该认识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听说云间仙境有一面前生镜,能照出前世种种,可是我一介凡人又上不去。”
阿难随口道:“上去了也没用,那座石镜屏只有满月之夜才能照前生,能不能照出来还得看运气。运气好或许能照出几个画面;运气不好啥也没有。”
“是吗?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也是听说的,不一定对啊!别管那面镜子了,反正它也指望不上,咱们不如自己分析分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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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开始头头是道地给阴有苓分析起来。
“厉无情能够因为那个小金兔,在你反攻时伤了他都不杀你,那你们前世肯定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关系应该还很亲密。你也许是他的姐妹或者妻子,还有可能是他娘亲。”
阿难异想天开的推断,听得阴有苓又好气又好笑:“我怎么还成他娘亲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是吧?”
“为什么是娘亲而不是父亲?今生我是女子,前世没准是男儿身呢?”
阿难却斩钉截铁地摇头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那枚小金兔吊坠上是一只戴花的兔子,只能是女子的饰物。”
厉无情原本想要辣手摧花扼杀阴有苓,却在见到她随身佩戴的金兔吊坠后心神大乱,即使因此中了她一箭也没把她怎么样。
阿难自然是高度关注造成这一切的金兔吊坠,仔细询问了有关它的所有细节。
阴有苓想想也是,“如果我前世真是他娘亲,他如今变成这副鬼样子,那我是不是可以管教一下儿子呢?”
“如果他服你管的话,你想唱一出三娘教子自然没问题。但如果你前世是他妻子,今生他想和你鸳梦重温,你打算怎么办?”
阴有苓差点一蹦三尺高。
“他想都不要想。上辈子的事别扯上这辈子,总之今生的我不认识他,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要是想硬来,我一定跟他拼命不可。”
“阴宗主,你放心,这个应该不至于了!无论你上辈子和厉无情是什么关系,既然他昨晚没有杀你,以后肯定也不会伤害你的。”
这话听起来让人心里踏实多了,阴有苓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上辈子你是他的姐妹就再好不过了,这份手足之情就算隔了世也没什么影响,还是可以照样做兄弟姐妹。”
“算了吧,我也不想要这么一个鬼兄弟。”
阴有苓断然否决的话音刚落,阿宽忽然从外面一头撞了进来,小胖墩脸上的神色有点紧张。
“大师姐——宗主,又有人来了。”
“不是说了嘛,凡是冲着仙剑日月明来的人,一律直接带去拔剑,不用知会我,懒得搭理他们。”
“可是这回来的人,是万象宗的宗主,他说要见你。”
阴有苓一愣:“左铨,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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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宵宫的正殿,向来是接待贵客的地方,万象宗宗主左铨已经不请自入。
左铨是一个面相威严、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背负双手站在殿中央。十几名属下侍立两旁,把面积不大的正殿挤得满满当当。
那气派,那排场,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当家作主的。
对于这位时下修真界首宗的宗主来到,阴有苓虽然满心狐疑,但还是客客气气地以礼相待。
“左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左铨转身看了阴有苓一眼,不冷不热地开了口。
“阴真人,听说令尊去世了,还把无极宗传给了你。”
阴有苓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行,在修真门派中,从来没有女子任宗主的先例。你一介女流之辈难以堪此重任,我们绝对不会认可。”
阴有苓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宗主很难得到修真界的认可。
但是左铨身为天下第一宗门的宗主,也不至于这么闲得慌,为此亲自跑来当面跟她强调这件事,他一定另有目的。
“不认就不认呗,我也不稀罕。反正无极宗远在东海一隅,我关起门来自己当宗主,又碍不着你们什么,左宗主就眼不见为净吧!”
左铨义正辞严地道:“这也不行,无极宗到底是有着数百年基业的宗门,我不忍见它就此彻底没落。既然宗门中没有能传承宗派的男子,那不妨由万象宗暂时接管,再广招门徒,日后或许会有得力弟子能够重振它。”
阴有苓算是明白了,左铨不光是不肯认同她,还想从她手里把无极宗抢走,顿时气得柳眉倒竖。
“无极宗沦落到这个荒岛上已经三百年了,这三百年来万象宗趁机发展壮大,从未对我们发过善心施以援手,偏偏这个时候却说起了什么不忍。姓左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得到仙剑日月明嘛,真是难为你还能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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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日月明现世后,修真界想要得到它的大有人在。
可是这柄仙剑就像一只恋家的老狗,守在摩宵宫哪儿也不去,谁都带不走。
左铨于是想到了这个法子,既然带不走仙剑,那就不妨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地接管摩宵宫。
至于找理由一点也不难,按照修真界千百年来的惯例,阴有苓一介女流就没有资格当宗主。
更何况她还因为厉鬼应长恨名声受损,更加有理由一脚踢开。
“阴真人请慎言,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无极宗好。”
左铨自然是死不认账,无论心中的想法是多么上不了台面,口头上都必须拿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毕竟凡事都讲究个名正言顺,他师出有名了,跑来接管无极宗自然也就理由充足。
“呸,你少在这儿假惺惺,我们无极宗不需要这种所谓的好。”
面对阴有苓的怒斥,左铨一脸道貌岸然地道:
“阴有苓,女人原本就不能当宗主,更何况你还是一个跟厉鬼关系暧昧的女人。照我看来,你如今都没资格再继续留在无极宗,因为你的存在只会令宗门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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