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经还试图打造人头蛇,为此陆续抓了十几个幼童回来,先斩去四肢再裹上蛇皮。
这种毫无人性的残忍手段,最终让这些孩子们全部死去,无一幸免。
应长恨这种双头畸形的孩子,正是这个乞丐团伙梦寐以求的宝贝。
都不需要再进行什么折割,直接就能派上用场,无论乞讨还是卖艺都能赚不少钱。
被乞丐团伙收留的应长恨,还在襁褓中就由一个女乞丐抱着四处乞讨。稍微大一点就带去街头卖艺,也就是把这个畸形的双头孩子对观众进行展出。
卖艺的时候,应长恨总是被关在一个黑布围住的木笼里,揽客的乞丐负责吆喝。
“双头人见过没有?想不想一开眼界,想的话不要错过,赶紧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啊!”
等到好奇围观的路人纷纷抛出铜板后,黑布才会被取下来,赢得诸人的惊呼连连。
应长恨就这样长到七八岁,乞丐团伙像养狗一样养着他,平时拴根链子锁在柴房,一天喂两顿饭。
他也像狗一样懵懵懂懂地活着,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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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乞丐团伙采生折割的罪行暴露了,几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全部处以凌迟极刑。
应长恨和另一个惨遭折割成狗的孩子,都被送去越城一所慈幼局抚养。
慈幼局的条件有限,“狗”娃没多久就一病不起死了。而应长恨作为一个双头畸形儿,很难得到他人的真心接纳。
慈幼局的其他孩子都害怕他,负责照顾孩子的乳媪们也都不喜欢他。大家都觉得这个双头小男孩是一个小怪物,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尽管如此,慈幼局对于应长恨来说,已经算是正常的生活环境。
他不会再像狗一样被拴起来,有一日三餐可以果腹,还能在启蒙课室学习认字。
在慈幼局生活了一两年后,应长恨渐渐懂事了。他开始明白自己是别人眼里的小怪物,大家都不喜欢他。
他也不喜欢自己这副古怪吓人的模样,每天自卑地用一块布把头顶上那个畸形头颅盖起来。
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慈幼局的孩子们都被带出去踏青。每年一度的踏青出游,是这些孩子们最喜欢的活动。
山青水秀的越城嘉湖,有不少前来踏青游春的游人,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应长恨裹着头巾走在人群中,一开始并不显眼醒目。
不过一阵风吹走了那条头巾后,他身前身后立刻炸响了一片惊恐的声音。
“天啊,这个孩子怎么有两个头?”
“好可怕,他是什么怪物吗?”
“吓死我了,快离他远一点。”
在无数道害怕又厌恶的目光中,应长恨活像一只过街老鼠,慌不择路地在人群中四处乱钻,想要尽快把自己藏起来。
他所到之处,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地纷纷后退,仿佛跟他沾上就会倒大霉似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没来得及避开,跟应长恨撞在了一起,他骇然之极地一把将这个双头怪物推出老远。
当时的地点是一道湖中长堤,中年男子这奋力一推,直接把应长恨推得跌落湖中。
他完全不谙水性,落水后再怎么挣扎也无力自救,其他人也没有要施救的意思。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落水,乐于施救者一定不少。
但是湖堤上的这些游人,刚才全部亲眼看见了应长恨是一个双头怪物,都不敢接近他,自然也就不愿意下水救他。
本能又徒劳地挣扎片刻后,应长恨就彻底放弃了。
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却也已经知道自己的人生路何等艰难,活着未必是好事,死了也未必是坏事。
如果真有来生,但愿我会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怀着这样的心愿,应长恨缓缓沉入湖底,失去了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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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应长恨发现自己躺在慈幼局的屋子里。他居然还活着?是谁救了他?
一位乳媪坐在床边照顾他,眼神中多了几分往昔没有的慈爱,声音也温和极了。
“别怕,没事了。你现在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应长恨起初还不解其意,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部被包扎起来了。下意识地一摸,愕然发现自己头顶上那个畸形头颅没有了。
“我的那个头呢?”
“你也算是苦尽甘来,遇上一位修仙的真人救了你的命,还出手帮你割去了那个多余的畸形头颅。”
乳媪一番絮絮叨叨的解释后,应长恨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沉入嘉湖后,一位路过的少年真人闻讯赶来救人。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还拯救了他悲惨的人生。
发现自己救上来的小孩是个畸形双头人,少年真人就知道这孩子无法拥有正常人的生活,除非能把那个多余的头颅割掉。
应长恨一大一小的两个头颅,是头顶的天灵盖紧挨在一起。
普通医师绝对不敢轻易行切割术,但是少年真人既懂医术又有灵药,决定出手帮这个孩子一把。
濒死前的心愿居然实现了,苏醒后的应长恨果然成了一个正常的孩子。
他十分感激为自己做了头颅切割术的少年真人,很想当面向他磕头道谢,可是他却已经离开了越城。
乳媪道:“明真人还有要事在身,已经走了。临走前留了两瓶药给你,一瓶内服一瓶外敷。说是不出半个月,你头上的伤就能痊愈,头皮也能正常长出头发。”
没能见上救命恩人一面,应长恨别提多失落了。
“明真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以后要是有机会再遇上他,我总不能连恩人都认不出来吧。”
“明真人自我介绍姓明名光,模样生得可俊呢!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般英俊的少年,什么潘安宋玉估计都比不上。”
明光——这个名字被应长恨牢牢刻在心底,这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获得了双重新生,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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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久远的往事,应长恨的神色和声音,都带着夜雾般的迷蒙与飘渺。
“现在你知道了吧?阿福是我的本体法宝,他就是当年明光帮我切除的那个畸形头颅。”
“嗯,已经猜到了。”
事实上,阿难早就猜出了这一点。
初识鬼阿难时,他就觉得这个小鬼有一点眼熟,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
后来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起了一桩几百年前的往事。对了,当年那个在嘉湖溺水的双头畸形儿好像就叫阿难。
被乞丐团伙圈养时,应长恨是没有名字的,他们都随口管他叫小崽子。
后来到了慈幼局,启蒙课堂的教书先生为他取名叫阿难,因为这个畸形儿的一生,是可以预见的艰难。
当应长恨的泥娃娃阿福,第一次在步云山显露骷髅头骨的法宝本相时,阿难就基本能够确定这一点:没错,看来就是他了。
唯有当年那个双头畸形的孩子,才能炼制这样独一无二的本体法宝。
只是不知道,那个已经恢复了正常外形的孩子,为什么会英年早逝。
死后又为什么不愿意重入轮回,而是选择在无间鬼域搏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成功坐上鬼王的宝座。
从阿难到应长恨,这个转变的过程一定经历了很多很多。
阿难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话题一转道:“你这趟回无间鬼域,和朱颜悔谈得怎么样?”
“谈得很不错,现在她和厉无情一样,都愿意真正臣服于我。”
如今不只是厉无情愿意臣服于应长恨,朱颜悔也一改初衷,愿意力挺这位新任鬼王,而非阴奉阳违地暗中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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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难那儿得知了白云峰顶发生的一切,应长恨回到无间鬼域后,特意把朱颜悔找来深谈一番。
自云间仙境归来的朱颜悔,整个人就像一座貌似平静但随时可能喷发出炽红熔岩的火山。
她被烧红的脑子里终日只盘算着一件事——怎么杀了郦子微报仇,而且还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
对于应长恨的召见,心烦气躁的朱颜悔其实很不想去,却又不得不过去应付一下。
鬼王刚上任,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她如果敢违抗命令,那就是一个自讨苦吃的活靶子。
“不知鬼王召见我有何要事?”
看着貌似恭敬的朱颜悔,应长恨开门见山地道:“听说你前两天去了云间仙境,还在那儿意外发现了一位夙世仇人。”
朱颜悔大吃一惊,不明白应长恨怎么会知道了这一切。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只能是云间仙境那边走漏了风声。
但天界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已经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也不可能传到应长恨耳中吧?难道他在那边还有眼线不成?
如果是,那这位新鬼王还真是不简单呢!
“鬼王,你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
故弄玄虚地回答了这句话后,应长恨又道:“真是想不到,郦仙郎竟是你前世的情郎,为了攀高枝还狠心无情地害死了你。这种人居然也能飞升成仙,天道也未免太不公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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