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宵宫正殿前的庭院,仙剑日月明就插在中心位置。是青石甬道上的一个拦路虎,不允许任何人忽略它的醒目存在。
“大明啊,我终于能摸一摸你了。”
阿难走到仙剑旁边蹲下来,直接把整柄剑抱进怀里,一双手活像撸猫撸狗似的撸起了剑。
感应到了来者身上有仙元,日月明很温顺地接受被撸,与之前的“恶形恶状”判若两剑。
虎头铃铛在主人的手腕上叮叮轻响,是嘟嘟哝哝地数落着日月明是柄傻剑,蠢得要死的那种。
之前配合主人迎战铜棺将军,小铃的法力几乎全部耗尽,又要养精蓄锐好一阵子。
眼下它的所有能耐都要等法力恢复后才能重新派用场,除了骂剑也没别的事可干。
“小铃,别再骂大明了。如果当初你和它的位置对换一下,现在认不出我的人就是你了。”
当初明光遭贬下凡时,仙剑日月明作为他的神兵,是众所周知的存在,不可能秘密与魂魄封印在一起。
但法铃是无人知晓的存在,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流金铃刚炼出来就遭到封印,而且一封就是三百年,法力自然大受影响。
可即便如此,它一直是阿难最重要的护身符,迄今为止没有之一。接下来,就看日月明几时能够收回并且彻底恢复神通了。
撸了半天剑后,阿难开始尝试着拔剑。
然而,无论是连剑带鞘从青石甬道上拔出来,还是单独把剑从鞘里拔出来,都遭遇了失败。
仙剑日月明可以允许他亲近,但想要拔剑门儿都没有。它要留在摩宵宫等主人,除非主人出现,否则谁也别想拔出它。
早已出现却无法被仙剑认出的落难主人,面对自己的双重失败,只有无奈苦笑的份儿。
而虎头铃铛原本的叮叮轻响,已经变成了暴怒的铛铛乱响,是忍不住又在破口大骂:麻拉个逼你个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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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缥缈峰。
夕阳在太湖湖面上铺开一道残红时,应长恨独自一人背手伫立于缥缈峰顶。夕阳的余晖如血浪,把他映照得浑身宛如浴血一般。
没过多久,有两道人影出现在他身后,分别是白衣的厉无情与红裳的朱颜悔。
“参见鬼王。”
“我召你们二人过来,是想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看到那口巨大的青铜棺材后,厉无情和朱颜悔都不难认出它的来历。
厉无情道:“这是水鬼铜棺将军的棺材吧?”
朱颜悔道:“莫非鬼王也收服了他吗?”
“我把他杀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听得厉无情与朱颜悔不约而同地双双一震,都意识到了应长恨的实力比自己想像中的更高。
否则不可能在干掉成名最久的水鬼铜棺将军后,还让人半点看不出与之苦战过的吃力模样。
震惊过后,朱颜悔先开口道:“鬼王威武。”
“威武什么啊威武,我都很后悔杀了他。”
厉无情不解地道:“这是为何?”
“如果我没有杀他,他的魂体就不会消散,你们现在就能看到铜棺将军的真容了。”
朱颜悔很敏锐地问道:“鬼王既这么说,那铜棺将军的真容,想来是会令我们惊讶的样子吧?”
“没错,这位铜棺将军的真容,连我见了都大吃一惊。你们猜猜他长什么模样?”
厉无情道:“我们肯定是猜不出来的,还望鬼王明示。”
“好吧,不打哑谜了,直接告诉你们,铜棺将军跟云间仙境的那位帝君撞脸了。”
应长恨揭露的谜底,让厉无情和朱颜悔都面露惊讶之色。
虽然人有相似,两个人长得很像并不罕见,但一个恶煞和一位神仙撞脸了,还是让人觉得事情很不寻常。
朱颜悔道:“哦,铜棺将军和紫衡帝君长得很像吗?”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厉无情道:“一模一样,难道是双生子?”
“不只是长相如出一辙,就连英昊头顶双旋的身体特征也相同。你们觉得,这是双生子能说得通的吗?”
厉无情和朱颜悔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都直觉此事大有蹊跷。
“如果不是双生子,那铜棺将军的鬼魂难道就是英昊的鬼魂吗?”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唯一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就是事实了,厉无情一点也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朱颜悔蓦地一凛。
“如果是这样的话,英昊岂非已经死了上千年,那云间仙境的那位帝君又是谁?”
厉无情神色不解地问道:
“英昊要是早就死了,那位所谓的帝君,就是假冒他当了上千年的天界第一大佬。其他仙官难道都没发现不对劲吗?他们一个个不至于都蠢成死人吧?”
“能冒充英昊当上帝君,且不被其他仙官察觉出异样,只能是一个对英昊也对云间仙境一切都烂熟于心、了如指掌的人。”
“有这样的人吗?”
厉无情和朱颜悔,都跟应长恨最初的反应一样,而他冷笑着重复了一遍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没有这样的人,但是有一条这样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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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妖鱼变成仙鲤后,阿难原本是可以在摩宵宫久留的。专业辟邪几百年的无极宗仙府匾额与仙剑日月明,都不会再对他构成威胁。
但是越君朴一直很关注仙剑日月明的动向,他如果留在这里太过扎眼。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黄昏时分离开太平岛,去往海中洲中心的昌城。
阿难没有再光顾那家颇为气派的悦来客栈,而是直接在码头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来海中洲前,阿难通过传讯飞符联系任天真,让她抽空过来昌城一趟,有要事需与之面谈。
飞符已经发出去几天了,她如果看到了或许这两日就该到了。
三更的鼓声响过了,阿难正在铺床准备睡觉,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敲得很斯文,是笃笃笃的轻响。他下意识地凝神感知,发现门外有仙气氤氲。
如果小铃的法力在,早就提醒主人它感应到了仙气,可是眼下它的提示功能因为法力不足暂时下线了。
思索片刻后,阿难打开房门,发现来者是弘文真君郦子微。
郦子微衣饰华美,丰神如玉,端的是好一位飘飘然有云霞气的才貌仙郎。
就连跟在主人身边的那只大公鸡勃公子,也是物似主人形的昂首挺胸,器宇不凡,一看就是只不平凡的鸡。
“明光,三百年不见,你的变化很大。”
郦子微目光深深地注视着阿难,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半点熟悉的地方,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勃公子喔喔着对主人再三确认,眼前这位就是那天喂它松子的那个人,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阿难并不否认,有勃公子在否认也没用。
只是有些奇怪郦子微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他本人现在可是一脑门子官司呢,按理应该没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
“从神仙变成妖怪,变化很大太正常不过了!如今已经没有仙官明光,只有小妖阿难。”
“你太谦虚了,能把身上的妖气藏得分毫不露,你绝对不能算是小妖了。三百年就能修到这种程度,你还真是天赋异禀。”
郦子微并不知道阿难已经从妖鱼变成了仙鲤,所以身上才不再有妖气。他也自然不会告诉他,打着哈哈应对。
“哪里哪里,郦仙郎过奖了。”
阿难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郦子微,语气中带着几分挪揄调侃。
“你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老样子。就是看上去似乎有些烦恼,最近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郦子微听得暗中一怔:不是吧?这他都能看出来。
郦子微不明白是自己的情绪控制能力变差了,还是明光的观察能力变强了,还是两者都有。
至少以前的明光在看人眉眼高低、心情好坏这些方面并不擅长。
“多谢关心,我一切都好。”
“真的吗?郦仙郎,我掐指一算你最近可能会有桃花劫,自己千万小心一点啊!”
阿难用一副神棍的口气来提醒神仙渡劫要小心,郦子微听了却并不觉得好笑,而是目光越发深邃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个明光和以前的明光真是大不一样了。
他刚才说的话,似乎是随口一说,又似乎是意有所指,偏偏却说中了不为人知的事实。
郦子微不无纳闷地在心底暗想:难道他知道了我和朱颜悔有前世纠葛的事吗?不可能吧,他哪来的消息源?
云间仙境知道这事的仙官都极少,更加传不到人间凡界。
而且朱颜悔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明光,她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也就绝不会对他们透露自己的任何事。
“郦仙郎,你这么看着我干吗?我随便说说的,你好像当真了。莫非你还真遇上了桃花劫?如果是也不奇怪,像你这种才貌仙郎,欠了什么风流债,负了什么美人恩,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对吧?不过要是美人因此找你讨债报仇,你可就有得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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