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阴有苓闯入黄牡丹的老巢,除了志在降妖外,还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
“你是否认识一个叫晁定武的人?”
当时黄牡丹利用阴有苓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心理,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也成功逃出生天。
在意识到自己跟应长恨和阴有苓都结了梁子后,黄牡丹自然不想树此强敌,想方设法要把这个结给解了。
跟应长恨怎么解黄牡丹没辙,但是阴有苓这边,她却很清楚地知道她想要找到一个人——一个名叫晁定武的人。
黄牡丹已经弄明白了晁定武是何许人也。
他原是阴有苓的同门师兄加未婚夫婿,却在成亲当天抛弃她跟一个妖女私奔了。
阴有苓遭此奇耻大辱,一定是很想把狗男人找出来一剑穿心!
黄牡丹心想,如果自己能助她一臂之力,那点恩怨肯定就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黄牡丹很起劲地四处打听晁定武的下落,想知道他到底是被何方妖女拐跑了。结果发现在此之前还有一位花妖也找过他。
任天真帮阴有苓寻找晁定武的时候,特意要了一张他的画像,这样找起人来才方便。
同样的画像通过法术被她复制了多份,留给了不少人,叮嘱只要见到这个画像中的男子就立刻通知她。
黄牡丹在一位熟妖那里看到了这幅画像,也复制了一份便于自己找人。
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缠身,她在这方面花了不少时间精力,结果还真找到了一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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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来自西域一带的鹰妖,在看了晁定武的画像后,告诉黄牡丹自己三年前曾经见过这个人。
“当时他跟一个绝色美人一起走在西凉城外的瀚海沙漠中。我本来想找机会吃了他,把美人留下来作伴。还没来得及动手,他们却突然神秘消失了,简直就像活见鬼一样。”
西凉城位于边塞,是丝绸之路的要辖,南靠天山,北接沙漠——瀚海沙漠广阔无垠一如浩瀚的海洋。
鹰妖的目力一向敏锐过人,他既然认出了晁定武的画像,就不可能会认错人。
而且说的情况也能对上号,姓晁的可不就是跟一个妖女跑了嘛!
“那个美人应该也是妖,你当时没看出来吗?”
“是吗?那还真没看出来,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妖邪之气。”
“那她的修为显然不低,还好你没来得及动手,否则一定要吃大亏不可。”
鹰妖想想也是,如果那个美人真是厉害的大妖,那他打她的主意下场肯定好不了,倒是阴差阳错地逃过了一劫。
“你还记得那妖女长什么模样吗?”
“她穿一身红衣,脸上覆了一层轻纱。容貌虽然没看全,但光看眉眼就知道是位绝色美人。如果再让我遇上她,一定能够认出来。”
如果鹰妖见过那位妖女的长相,黄牡丹还想让画师根据他的描述绘出她的画像,再拿去献给阴有苓,方便她按图索骥地把情敌找出来。
这个方法却不可行,黄牡丹在鹰妖那儿也榨不出更多线索,只能带着自己知道的一切来了海中洲,怎么说也是查到一点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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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黄牡丹有关于晁定武的消息后,阿难通过传讯飞符,直接把阴有苓叫来了昌城。
在码头附近的一家茶楼中,匆匆赶来的阴有苓,见到等待已久的阿难和黄牡丹。
阿难原本想让两个女人私下交谈,但是阴有苓并没有让他回避。
“你不用离开,留下来一起听吧!”
因为那本《拏云道书》,阴有苓已经不把阿难当外人了。虽然他是非我族类,在她心目中却比很多修士更像自己人。
叫住阿难后,阴有苓再扭过头看着黄牡丹,没有半句寒暄地直接发问:“你有什么消息?”
黄牡丹也不敢多说废话,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
阴有苓听得神色有些异样,她以为晁定武是遭人挟持,可是他消失不久后,却被人看见在西域的沙漠中与一个妖女并肩同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黄牡丹的叙述中,阿难留意到了一个细节,与她确认道:“和晁定武同行的那个女子,穿的是一袭红衣?”
“对,鹰妖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阿难若有所思地没有回答,黄牡丹也不好多问,阴有苓则很干脆地开口送客了。
“多谢你今日告诉我的消息,以前的过节我可以不再追究,以后再被我发现你祸害良民,定严惩不贷。”
如愿以偿的黄牡丹也不想多作逗留,马不停蹄地走了。
她从茶楼的雅间离开后,阴有苓就直言不讳地对阿难道:“有些事我要告诉你,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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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有苓想要告诉阿难的事,就是晁定武“逃婚”后留给她的那封信,以及她看出来的信件内容存疑。
“那封信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一定是别人逼师兄写的,他不能明说,只能暗中提示。只是我想不通,师兄并非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没落宗门的弟子,到底是谁要抓走他,还选在成亲当天设计一个抛弃师妹、叛出师门的假象,这样抹黑他到底是图什么呢?”
这番疑惑阴有苓曾经跟厉无情说过,他当时也深感不解,但是阿难就不一样了。
“设计晁定武为了一位妖女逃婚,除了能抹黑他之外,更能伤害你。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中,作为婚礼当天惨遭抛弃的新娘,你成了很可怜很不幸的弃妇——恐怕对方图的就是这个。”
阴有苓一怔,“你的意思是,设计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之所以要抓走师兄,目的是为了伤害我?”
“是啊,如果不是晁定武的那封书信暗中提示你,他其实是身不由己,你真信了他是因为别的女人抛弃你,还在婚礼当天让你当众沦为弃妇,如此巨大的精神打击,就算你再坚强也很难扛得住。除非你完全不在乎晁定武这个人,才能做到无所谓。”
阴有苓试想一下还真是这样,如果遭遇了亲密之人的背叛,那种精神方面的重创,有时也能彻底打垮一个人。
“照这么说来,那个人抓走师兄其实是为了对付我?谁会这么做啊?难道是我之前降妖伏魔惹下了仇家?可是一般的妖邪根本不敢主动招惹修真门派的人,而厉害的妖邪完全可以直接出手杀人,没必要用这种弯弯绕绕的手段吧?”
“确实没必要,可偏偏这么做了,就说明对方有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很显然,设计这一切的人,就是想让你因为晁定武的无情抛弃,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
阴有苓又惊又怒又不解,想不通到底是谁想让她和晁定武有情人难成眷属。
“谁会这么做?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阴毒手段,把师兄抹黑成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让我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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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已经想到了一个有理由这么做的人——朱颜悔,他高度怀疑晁定武的消失与她有关。
那晚在禹杭城的邹府中,阿难曾经亲眼见识过,朱颜悔是怎么对邹氏夫妇下手的,也不难总结出她在这方面的行为模式。
那些抵挡不住色/诱的负心男子们,固然是活不成了。
那些遭到爱人背叛的无辜女子也同样死定了——要么因为痛苦与绝望选择自尽,要么由朱颜悔亲手送她们上路。
除了男子的精元可以被她全部吸干外,女子死后的怨气难消,也可以被她收集起来派上用场。
阴有苓和晁定武,正好符合朱颜悔挑选猎物的条件。
她极有可能用美色引诱过晁定武却没有成功,而这种失败只会令她更加心生怨怼:
凭什么我就遇不上这样情深不移的郎君?凭什么这个阴有苓可以如此幸运?哼!如果我不行,那谁也别想行。
所以晁定武在婚礼当天“逃婚”了,阴有苓从幸福的新娘沦为“惨遭抛弃”的弃妇。
她当然不会因此自杀,而朱颜悔显然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之所以利用一个子虚乌有的“妖女”,来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干系,阿难猜测朱颜悔应该是不想因此惹上华源真君越君朴。
无极宗虽然已经沦落了,但好歹还有这位仙官的金字招牌在。
越君朴等闲不会插手人间事务,不过如果四大恶煞之一的魅鬼公然在修真门派作恶,无极宗只要烧上几炷信香,他下凡捉鬼除祟也属份内之事。
所以朱颜悔只是暗中抓走了晁定武,在阴有苓沦为“弃妇”却无意寻死的情况下,也没有直接出手要了她的命。
当然,或许她觉得让她作为一个弃妇活着,是一种比死更难受的事。
有时候钝刀子杀人,要比一刀致命能够造成更漫长、更难熬的痛苦。
这些都只是阿难个人的怀疑,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什么。
如果贸然告诉阴有苓,她肯定要去找朱颜悔不可,而这位魅鬼可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如无必要,他还不想让两个女人直面交锋。
况且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朱颜悔与此事有关,她会承认才怪呢?那样只会白白打草惊蛇。
阿难暗中决定:不如我先去西凉城外走一趟,查探一下那边的情况再说。
西凉距离江南一带路途遥远,如果朱颜悔只想杀了晁定武,根本没必要带他跑那么远。
既然费时费力带着人去了那边,就一定有她的用意所在。
——第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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