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的像哭过,被风吹起的落叶卷成一个个小漩涡。
人谁看都以为这样的天要下雨了,可只有生活在这一片的人知道,一个月前这里便没了蓝天,这么长时间也没落下一滴雨。
信鬼神的人猜测,阴云酝酿的不是雨,而是一场灾难。
一位20岁左右的男子立于破败的居民楼前,半长发掩住神色,发丝与衣衫沾染了些许风尘,雪色肌肤在这如夜的白天里成了一抹亮色。
路过的中年油腻大叔啧了啧嘴:“小小年纪就来这混吃等死,可悲。”
年轻人并不理睬,只是望向某个楼层。
半晌,他喃喃道:“就是这了吧,我来找你了...”
狭小老旧的出租屋内,林肆月正躺在床上翻看微博热搜。
#三月之期倒计时#
#A02区连下一个月大雨#
#A02区洪灾#
#B05区众人上街求雨#
#先锋部队已全部覆灭#
这段时间,世界各地出现极端天气,林肆月所在的犄角旮旯算是幸存地。
起因是三个月前,有人在网上声称看见了不明飞行物,网友们表示——少熬夜,都熬出幻觉了。
可没过多久,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了这样一条机械音播报。
【各位地星的朋友,你们好啊,你们可以叫我外来客。我已经在地星生活了3年,其间我发现你们中大多数人都太无趣了,让我少了很多乐子,这怎么能行呢?不如来陪我玩场游戏吧,赢了,还你们一个更美好的地星。如果输了,就让这颗星球腐烂吧。】
【给你们三个月的准备时间,你们可以派所谓的精英前去试探,打赢最终关,底下那些人就不用冒险了,心动吗?】
【三个月后,若是无人通关,我就要随机拉人了。】
【哦,对了,别想着找到我,你们找不到的,低等族群。】
研究人员称,这是某种高维生物,他们暂时想不到捕捉与对抗的方法。
但祂给了机会就要尝试,坐以待毙是绝对的下下策。
于是,一支先锋部队诞生了。队伍里面有军人,医生,科研人员,还有自发报名的绝症患者,他们想死得有价值些。
这批人年龄横跨了25岁,最小的才20岁,报名仅是因为母亲去了,他想跟着。
活到最后一刻的也是这位小将。
众人听见他战至最后一刻的消息时,无不欢欣雀跃,连欢迎英雄归来的横幅、勋章与酒宴都开始张罗了。
可不久后这位小将的死讯扇了这群提前开香槟的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全球浩劫真的要降临了吗?
林肆月翻了个身,床板嘎吱嘎吱响,日常混吃等死的他心态良好:“拯救人类这种事就别喊我了。”
世界毁灭挺好的。
咚咚咚。
林肆月扶着床起身,下意识回应:“外卖挂门上。”
他说完才想起来没点外卖,因为昨天吃过,连点两天外卖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不如两块钱一个的肉包,饿不死就行。
咚咚咚。
“谁啊?”
林肆月趿拉着拖鞋小心穿过几十个矿泉水瓶,奈何落脚位置实在太小,一个瓶子倒了,周围一片也跟着倒。
林肆月一气之下抓乱了头发,语气明显烦躁:“你说句话,不然一律按鬼处理。”
他的出租屋只有十几平,屋里的贵重物品除了手机就只有切开的他,小偷来了都得叹口气,再往里扔两百。
邻里之间很少登门拜访,因为根本没有落座的地方。
上一个敲他门的还是隔壁老王,因为急着上厕所来借纸。
林肆月好心借给他,结果他一次性抽了10张。
纸多奢侈啊,要不是怕他拉家门口,林肆月的拳头已经呼上去了。
听声音,门口站着的似乎是位少年:“X19区,平新路,126号,213,有人让我来这找您。”
唔,年轻人的声音,很可能是个小帅哥。
林肆月暗暗决定,开门后要是外面的人长得丑,不要犹豫,直接关门。
3,2,1。
开门!
门外的人比林肆月高了约半个头,他穿着白色连帽衫和黑色工装裤,半长发看起来很柔软,双目无神,眼下是盖不住的黑眼圈。即便如此,也难掩五官的精致。
好帅,先不关门了。
林肆月被硬控了,他自诩不会喜欢任何人,只是看见好看的走不动道罢了。
“恩人,真的是你。”那双无神的眼睛忽然有了光,衬的黑眼圈都淡了。
林肆月满头问号,这年头有谁刚见面管对方叫恩人的吗?
该不会是上门讨饭觉得对方一定会相助,然后预支了一个称呼吧。
“小兄弟,我们认识吗?”
“现在认识了。”
这么自来熟?
还有这脸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开门前刚看过。
林肆月不再扶门,看起了随手带着的手机,屏幕上正好是先锋部队最后一位死者的照片。
而面前站着的,除了头发长了点,眼圈黑了点,脸瘦了点,可以说和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林肆月咽了咽口水,想着他可能是死者的兄弟,便大着胆问了一句:“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江夜白。”
林肆月又看了眼手机,死者的名字——江夜白。
他将手机屏幕对准江夜白,继续试探:“我发现你和这个人共用一张脸,还共用一个名字。”
江夜白的回应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这就是我。”
“嚓,还真是鬼。”
林肆月倒吸一口凉气。
“我难道突然梦游过去把你杀了,这天还没黑呢,你就来找我。”
虽然外面灰蒙蒙的,但眼下的时间的确是白天。
“您可是我恩人,怎么会杀我呢?而且我不是鬼,我是人。”这段自证有些苍白,江夜白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人,伸出白得发光的右手,“我有温度,不信你摸。”
少年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颗极小的痣,能当手模的程度。
林肆月鬼使神差地握住他的手,是温热的。
他勉强相信了江夜白是人,但机械音通报是怎么回事?
相关负责人一定有一套自己评判死亡的方式,他们都觉得江夜白死了,那他为什么会站在这?
“刚刚那篇报道你也看了,不管是全球通报,还是内部人员,他们都认为你死了。”
江夜白接下来说的就更匪夷所思了:“我确实死了,但我又活了。”
林肆月寻思自己也没吃菌子。
难道拼好饭真有毒?
“我知道这句话很难理解,但您以后会明白的。”江夜白朝林肆月深深鞠了一躬,“恩人,请您收留我吧。”
林肆月回头看了眼无处落脚的屋子,狭窄的单人床,椅子上放着插线板,椅背上还有几件衣服。
有时候不收拾杂物不是因为懒,而是没了它们的屋子像没住过人,更荒凉了。
他只听过金屋藏娇,这破屋也能藏娇吗?
“诈尸哥。”林肆月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又假装嘴瓢,“不是,我说小江啊,你看我这小破屋住得下第二个人吗?”
“没事,只要别让我流落在外。”
他父母死了,身份也死了,无处可去。
外面没有阳光,温度也不高,他穿得实在单薄。
“你进来吧。”
林肆月拿走插线板,算是有了坐的地方。
江夜白进来后环顾四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直到坐上椅子,绷紧的弦才放松:“恩人,你家的防范措施真不错,如果小偷进来,一定会踩到瓶子把你弄醒。”
小偷来偷人吗?
“别硬夸,就是乱。”
当家里多了个人,林肆月突然觉得那些废品不顺眼了。
他半秒没犹豫,当场打电话叫人过来收废品,然后拿了两个超大号塑料袋放瓶子。
攒了许久的怡妃终于要见新主人了。
纸箱加瓶子一共卖了5块钱,微信余额来到了956。
废品进了电瓶三轮车,塑料袋又回到了林肆月手里。
这个家空了不少,林肆月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拖鞋一蹬,往床上一瘫,整个人放空。
忽的...
咕噜噜。
林肆月看了眼端坐的江夜白,这孩子盯着一本美食图鉴两眼放光,像一匹饿了许久的狼。
这本图鉴他买了一年多了,想着以后买个小锅子,自己做吃的。
结果到现在锅还没个着落。
“小江,是不是饿了?”
江夜白咽了咽口水:“不是很饿。”
咕噜噜。
肚子又叫了。
林肆月大手一挥:“出门,我请客。”
“谢谢恩人。”
大抵是饿极了,这声音软乎乎的。
林肆月心间一颤。
“没事。”
林肆月刚换好鞋,熟悉的机械音通报又来了。
【各位,还剩24小时,3个月准备时间就要结束了。明天同一时间游戏开始,你们中符合条件的人会进入游戏,现在开始组队环节。】
【这是全新玩法,请仔细甄选队友。】
【我很想看看,你们能怎么赢。】
林肆月看到自己手腕上出现了一个透明手环,上面显示——请输入玩家id。
要不就叫“帅破天际的林神”。
林肆月丝毫没觉得自己自恋。
当他思考如何打字的时候,手环上的字变了——帅破天际的林神,是否选用此id?
是。
——创建成功,是否组队?组队环节仅剩58分21秒,逾期将随机为您分配队友。
这时,江夜白问道:“恩人,你取了什么id?”
林肆月不羞不臊:“帅破天际的林神。”
10秒后,他的手环——距您1米的“林神的小跟班”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
一回头就是江夜白恳切的眼神:“恩人,同意吧,我需要您。”
“好,同意。”
他都喊那么多次恩人了,还犹豫什么?
——组队成功,请耐心等待第一轮游戏。
手环上出现了一条红线,连接至江夜白的手腕。
红线无法触摸,稍纵即逝,大概是为了确认队友身份。
“组完队了,吃饭去。”天塌下来也无法阻挡林肆月填饱江夜白肚子的决心。
今天星期四,赶上某个活动了。
投喂江夜白的同时,林肆月也跟着蹭了顿好的。
回家途中,本就可怜的余额再次缩减。
孩子别的衣服能穿他的,内裤不行。
到家后,林肆月掏出压箱底的宝贝——两个学校里做仰卧起坐用的垫子。
熟悉的绿色有些许破损,但不影响它是个合格的地铺。
“小江啊,我打地铺,你睡床。”
下一秒,江夜白跪坐在垫子上,神色焦急:“恩人,我睡地铺,您睡床。”
直到林肆月上了床,他才露出笑脸。
为什么会有人可怜兮兮地找罪受?林肆月没多想。
明天游戏开始,不管有没有选中他,都不能组止他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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