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二老是极不喜欢初云回娘家的，就因孙家二老在世时，曾起过让原身归家再嫁的念头，两家的姻亲关系就只剩下表面的情分了。
齐琇婉得知初云要回孙家，一个劲儿的懊恼，不该这么早回来。
早知道再多住些日子，到时候跟初云一起回来。
不过很快，齐琇婉的懊恼就被震惊代替，她那眼高于顶的大哥居然被人在济南打断了腿！
初云特地提了齐天成是因为出去找林淑绮，才会被人找到机会下手。
尽管齐琇婉和齐天成兄妹关系不算好，但对于郑元珍这个嫂子，还是十分敬重的。
原先听齐天成在家闹着要娶林淑绮进门时，齐琇婉就被林淑绮的印象不好了，这下又得知齐天成的腿是因为去找林淑绮而断的，更加不喜欢林淑绮了。
“你先去看看你大哥，省的你祖母知道你回来了，还不去看你大哥，指定要不高兴。”
初云送齐琇婉出去，又叮嘱说：“别再你大哥跟前提林姑娘，你祖父祖母都同意她进门了，你当姑娘的少掺和这些事。”
齐琇婉听得气鼓鼓的，抿起嘴，踩着小皮鞋蹬蹬蹬的走了。
初云每天跟上班打卡一样，去齐天成的院子里转一圈，然后下班回自己的院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齐天成的伤少说得躺一两个月。
林淑绮哪等得了两三个月，三天两头找借口进齐家看齐天成。
俩人当着郑元珍的面腻腻歪歪，有时候让齐琇婉撞见，少不得替郑元珍打报两句不平。
一个是关系不算好的亲妹子，一个是真爱，齐天成自然是向着真爱。
齐天成让齐琇婉少来他的院子，并且也不让郑元珍继续伺候他了。
这下房里就只有齐天成和林淑绮两个人，林淑绮也不知道跟齐天成说了什么，齐天成忍着腿疼，也要让齐老夫人派人把林淑绮接进齐家的门。
齐老夫人疼孙子，自然是什么都应。
与上辈子不同，没有酒席没有花轿，就一家骡子车，林淑绮就这么悄没声的成了齐天成的小妾。
林淑绮是忍了大委屈，时不时就在齐天成跟前提，齐天成自然也是十分感动，俩人感情越发坚固。
初云很是听了几天大戏，到初五这天，在齐家二老两双黑脸的注视下，坐车回娘家。
孙家二老几年前就过世了，现在当家的是原身的大哥。
孙家人口简单，孙大哥夫妻俩人生了三个儿女，老大孙博文，老二孙博谦，老三孙博成。
因为家里没个女孩儿，所以夫妻俩就格外疼齐琇婉这个外甥女。
孙大哥也听说外甥齐天成被人打断腿的事，便问了初云一声。
初云嗯了声，解释说：“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做的，齐家二老一直派人打听着呢。”
孙大哥蹙眉说：“是不是天成在外得罪了什么人？”
对于齐天成这个外甥，孙大哥就没那么喜欢了，从小被齐老太爷养大，一言一行像全了齐老太爷。
去国外留了一趟洋，回来学了一堆中不中西不西的毛病。
孙大哥合理怀疑是齐天成这个外甥自己惹了什么人，被人给盯上了。
初云露出一副头疼的样子，说：“别提他了，他的事有齐家二老操心，我只管着琇婉这孩子就行了。”
孙大哥和孙大嫂都知道自家妹子的情况，也不再提齐天成，怕让初云心里不痛快。
孙大哥转移起话题：“对了，你信里说有事情跟我商量，关于染坊的，是什么事？”
初云看了眼客厅里伺候的人，不用她开口，孙大哥就起身，让初云跟他去书房说。
孙大嫂没跟着进去，借口去准备茶。
书房里只有孙大哥和初云兄妹俩人，初云也不藏着掖着。
“大哥，我有个新的染布方子，是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你是知道我的，虽然手里有个染坊，但平时轻易出不得门，所以一直没找机会试一试。”
初云姿态从容，慢声道：“我想让大哥找咱们孙家染坊里，信得过的大师傅先试染几缸，要是能成，咱们孙家染布的成本，可以减省下一半儿。”
孙大哥拧眉思索，不是他不信自己的妹子，相反他倒觉着初云说的话八成是真的。
如果新的染布方子真的管用，那孙家再也不用被齐家牵着鼻子走，给他一些时间，超过齐家也不是痴人说梦。
孙大哥似乎想起了十几年前父母想从孙家把妹子接回来，却被齐老爷子一句话，彻底断了这个想头的事情。
孙大哥攥紧了拳头，长吐一口气说：“好，我马上让博文去找人，今天就开始试染。”
说干就干，孙大哥十分有效率。
让人把染坊里工作的孙博文叫回来，孙大哥把初云教给他的方子给了孙博文，并亲口点了几个老师傅的名字。
“这事要保密，暂时让老黄他们几个不要回家，染坊管吃管住，要是方子管用，我给他们发大红包。”
孙博文回来的匆忙，走的更加匆忙。
初云在孙家住下，孙家一直有她们母女专门的房间。
孙博文一连三四天晚上没回家，第四天大清早，衣服都没换，从染坊赶回来。
“爹，成了成了，那方子成了！”
孙博文有些兴奋，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落下几缕碎发，白净的脸上沾了一块颜料。
孙大哥还穿着睡衣，眼睛却亮得惊人。
“好，方子一定保密，只能让信得过的老师傅染，其余人不许碰。”
孙大哥想起了自己的妹子，他知道初云手里的方子未必是从什么古书上看到的，但她既然能拿回家里，说明还是信任他这个当大哥的。
孙大哥清楚的知道初云给他的染布方子，能够让孙家的染坊更上一层楼，甚至将来成为山东的招牌也不是不可能。
“咱们这回还真是欠了你姑姑一个大人情了。”
孙博文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爹，你是说这方子？”
孙大哥点了点头，难得认真的对孙博文说：“你是家里的老大，将来染坊是要交到你手里的，原先你姑姑手里就有染坊的一成干股，这回你姑姑给了咱们家这么大一分礼，我想再送你姑姑一成干股，你觉得怎么样？”
给钱太俗了，何况初云也不缺钱。
孙博文说：“爹做主就好，只是一成会不会太少了？”
孙大哥哈哈一笑，说：“你小子还挺大方，只是你别忘了，你下面还有博谦和博成，将来我和你娘还要留两成养老，这么一算，你姑姑的干股份额可不算少。”
父子俩早饭也没吃，在书房里商议了好一会儿，孙大嫂过来喊他们吃饭，父子俩才出来。
吃过了饭，孙大哥就跟初云提了给她干股的事情。
“大哥做主就好。”
孙大哥看着初云，一时也有些感慨，他这么个聪明机敏的妹子，白白被齐家给耽误了。
“你有什么事也不要一昧憋在心里，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孙大哥想着要是他妹子不想在齐家呆了，他该想什么法子叫齐家二老没借口阻拦。
没等他想出头绪，初云倒先给他找了个事情做。
“正好有事想叫大哥帮忙呢。”
初云拿出一份计划书，推到孙大哥跟前说：“我打算把我嫁妆里的染坊改成布坊，现在还缺些机器，老式织布机效率太低，我听说外国人的有新式织布机器，不需要多少人力，产能还比老式织布机要高出许多。”
孙大哥拿起计划书认真端详，耳朵也一直听着初云讲话。
等他从头到尾，仔细看过计划书后，才认识到他这妹子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发了狠，要动真格自己干事业了。
“齐家就是做布行生意的，你这是打算跟齐家对着干呐。”
孙大哥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明显也猜到了初云的一些用意。
“自古做生意都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没道理他齐家做了这桩生意，就不许别人做了。”
初云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生气，可孙大哥就觉得初云很不高兴。
孙大哥叹了口气，认真的问：“如玉，你跟我实话讲，你在齐家是不是受了欺负？每回你嫂子上门看你，你都说好，可我眼睛不瞎，看得出你身上的变化。”
初云想起原身经历过的那些事，沉重腐朽，像一座漆黑的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
所以原身才会许下那些心愿，想要冲破牢笼，活出自我，还要活得精彩。
“那些都过去了，以后我只为自己而活。”
初云冲孙大哥笑了笑，孙大哥有些怔楞，片刻后，也勉强笑了笑，叹了口气。
“织布机的事我替你打听，染坊的人手你就让他们回孙家来，我正好缺人。”
孙大哥和孙博文父子开始忙碌起来，初云在孙大嫂的陪同下，出了几次门，买了不少东西。
没有齐家二老在身边，初云感觉空气里都没有那种腐朽的味道了。
织布机的消息还没有头绪，齐家那边却开始催促初云回去。
孙大嫂看着来报信的齐家下人，脸色不太好看。
初云早料到了，也没什么情绪。
“天成还受着伤，我出来这么些天，也该回去了。”
孙大嫂替初云抱不平：“家里那么多下人，都是吃干饭的？何况不是还有天成她媳妇？”
初云只得说：“琇婉还在家呢。”
提起齐琇婉，孙大嫂这才住了嘴。
孙大哥：我妹子不缺钱。
初云：抱歉，我真的很缺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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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民国女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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