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监控的方向，江芜最后用一句简短的名言表明了决心：“不自由，毋宁死。”他说完，右眼还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哭戏堪比琼瑶女主，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小蛇游到他耳边，好奇地问道：“又在表演什么呀？这周围根本没人诶。”
江芜把下巴朝虚空一点：“有哦。”
小蛇心里毛毛的：“你在说什么啊，这个副本有鬼吗？”
江芜摇头：“有监控。”
小蛇：“……？”
小蛇吓得跳起，又急忙藏进江芜发丛，惊恐道：“你知道有摄像头怎么也不提醒我？”
江芜：“怎么啦？”
小蛇激动：“这下我也暴露了啊，还有手机，手机。”
“没事，小段给我开通了付费功能，他们看不到手机。”江芜拿出手机晃了晃，演示给小蛇看，“我还在谨面前拿出来过，他确实看不到。”
红发人鱼不会想到，他以为的甜蜜问候竟然是江芜在做测试。
而小蛇那容量过小的脑袋一时间也只能处理“npc看不见手机”这件事，一时没顾上问“小段什么时候给你开通的功能”，更没发现江芜称呼人鱼为“谨”，竟然已经知道了人鱼的名字。
“啊，原来是这样……”小蛇松了口气，用尾巴尖困惑地挠了挠脑袋，“那他们也看不到我吗？”
江芜：“看得到。”
小蛇：“……”
小蛇再次缩回江芜衣服里，啊啊啊啊地叫：“那怎么办啊？我暴露了啊。”
“然后呢？”
小蛇懵：“什么然后？”
“暴露了又怎么样？”
“好像……也没怎么样。”
“所以嘛，放宽心。”江芜安慰小蛇，“这些鱼根本没把你放眼里啊。”
小蛇：“……”
小蛇落寞地蜷成一个圈，安静地自闭了。
江芜捧着自闭的小蛇，无声地流了半刻钟泪，便回床上躺下了。
躺下后他闭上眼睛，还不忘蹙起眉头，“睡着”后偶尔一个痉挛，仿佛受到了惊吓。
这些画面自然刺激到了正在看监控的谨，但一想到连铠都已经训练得有模有样，他却还是毫无进展，他就又狠下了心。
他不再看监控，扭头便下班了。
江芜继续表演着一个受惊过度、疑似患上ptsd的人类，眼泪很快把枕头都打湿了。
他这些表演小蛇都没看到，因为小蛇自闭了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它这段时间异常嗜睡，不知是不是季节性冬眠。
它不知道，正因如此，它错过了许多重要的事情。
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后，江芜起身，反手摸了摸眼角，看着掌心的泪痕愣了愣，抿了抿唇，行尸走肉般起身，走进浴室，打开淋浴花洒。
这浴室也只有人类的驯养室有，还专门做了干湿分离。
不得不说，马戏团为人类准备的生活条件真的不错，用人类世界对比，已经能和熊猫的待遇对标了。
打开花洒，江芜却没有脱衣服洗澡，倒不是怕有监控——他已经摸清楚了，浴室没有监控。
他关上浴室门，仰头望了眼通风口，脱了鞋子，轻巧地跃起，无声无息地跳到了洗漱台上。
他脚尖踩着洗漱台，身体侧倾，用一种正常人绝对无法维持重心的姿势抓住了换气扇。
然后他轻轻一用力，便把换气扇卸了下来。
他再跳下洗漱台，把换气扇放在地上，做了几个伸展动作，便再次跃起，抓住通风口的边缘，一个引体向上，钻进了通风管道。
他在管道中快速无声地爬行，很快爬到了一间房间上空。
这间房间堆放了一些贝壳形状的箱子，里头装着驯养员的工具、表演用的道具。
江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错，时间掐得正好，再过半分钟，就会有一条棕发人鱼过来了。
他通过换气扇的栅格往下看，很快看到门被推开，棕发人鱼如期而至，在贝壳箱子间滑动，搜拣需要的道具。
他故意动了一下，在管道里发出一点声响，顿时引起棕发人鱼的注意。
棕发人鱼惊讶地抬起头：“谁在那？”
江芜放重了呼吸，轻微地哽咽。
棕发人鱼缓缓靠近换气扇，仰头嗅了嗅，又侧耳听了片刻，转身先把杂物室的门反锁了，才回到换气扇下，仰头小声道：“乖孩子，你在里面，对吗？”
江芜的呼吸更重。
棕发人鱼了然地按了下裤子上的开关，裤子唰地变长，令他头几乎顶到天花板。
他再微微仰头，就和一双漂亮却充满恐惧的眼睛对上了。
看他发现了什么？
一个试图越狱的坏东西。
他急忙拿出工具，边柔声安慰“我不会伤害你，别害怕”，边把换气扇轻柔地拆卸下来，向管道里的人类伸出了双臂。
人类瑟缩在管道里，似乎被吓坏了，一动都不敢动。
棕发人鱼想了想，把裤子缩回正常大小，然后找了架梯.子，搬到通风口下方。
“我知道你很聪明，从梯.子下来吧。”棕发人鱼不禁好奇，这个人类是怎么钻进管道里的呢？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人类不会主动出来了，准备干脆把人类抓出来时，一只白嫩的脚从通风口怯生生地冒出了头。
脚趾头圆润饱满，是粉色的，脚背又很纤细，弓起的弧度自然流畅。
棕发人鱼的呼吸都停滞了，他第一次知道人类的足部竟然能够如此精致美丽，那柔软的肌肤和闪烁着光芒的鳞片截然不同，却呈现出一种造物主精雕细琢的别样美感。
这一瞬间他无比庆幸关上了门，不必担心有别的鱼突然推门而入。
他生出了独占欲。
江芜踩着梯.子，小心翼翼爬到了地上，看向棕发人鱼的目光中满满都是警惕。
然而事实上，这条人鱼是他观察之后，精挑细选的策.反对象。
有句话说得好，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棕发人鱼当然不会认为这只纤细柔软的生物能够成为猎手，他生怕吓到人类，缓缓上前，温柔地问道：“你还好吗？”
江芜往后缩了缩，握紧了软绵绵的拳头，类似于流浪的小猫被人类发现后，威胁地低吼：“别过来！”
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人鱼能从江芜的姿态中看出他的意思，他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张开双手以示无害：“好的，我不过去。”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江芜抿着唇，躲到了梯子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鱼身后。
人鱼转身望去，那里堆着绸鱼罐头，驯养员加班时会吃一点补充能量。
“你饿了吗？”棕发人鱼往后滑了几步，反手拿到了罐头，试探着伸到江芜面前，“你想吃吗？”
啪，一只飞快伸出的手夺走了他掌心的罐头。
人鱼眨了眨眼，好笑地望着人类捏着罐头，急着想打开，却拧不动盖子。
人鱼伸出手，道：“我来帮你吧。”
江芜捧着罐头，试探地敲了敲盖子。
人鱼点头，忍住笑意道：“我帮你开。”
江芜便小心翼翼把罐头交给人鱼，接着迅速把手缩回去。
人鱼轻松地拧开了盖子，并把盖子里面嵌着的小勺子取下，演示了一遍怎么用，然后就把罐头还给了人类。
江芜捧着罐头，用小勺子挖出一大勺鱼肉狼吞虎咽，显然是饿坏了。
人鱼心疼地看着人类，一点点靠近，发现人类没再躲开。
他终于赢得人类的一点信任了。
他不禁产生更进一步的**，他想和人类交流。
他想了想，取出终端，搜了个“人鱼驯养员与人类能有多默契”的视频，推到江芜面前，想让人类了解一下驯养员的手势代表的意思。
谁知道人类一看到视频就变了脸色，罐头也不吃了，脸色苍白地缩到了墙角，手挡在头顶，好像生怕谁打他似的。
棕发人鱼心重重一沉。
他知道有些驯养员技术不过关就会采取暴力，可是这个人类这么温驯可爱，哪怕笨一点，耐心教就是了，为什么要打他？
棕发人鱼记得，挑走这个人类的驯养员是谨，那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当然不允许他的人类训练成绩垫底……怪不得人类会饿成这样，被逼得钻换气管道……棕发人鱼自认想通了原因，是谨的虐待把人类逼到了绝路。
要去向团长举报吗？
不，不行，他没有证据，会被反咬一口。
他叹了口气，拿起终端，找到谨的照片，拿到那可怜柔弱的人类面前，确认道：“他打你了吗？”
他做了个扬鞭的手势。
江芜立刻抖了一抖，怯生生瞥了眼终端，看到谨的脸，又连忙摇了摇头。
棕发人鱼心里一酸，这孩子都被吓成什么样了啊？
他弯腰想摸摸江芜的头，江芜像被人类抚摸的猫一样，整个人瞬间凹了下去。
棕发人鱼却并不生气，他知道这是因为人类已经被虐待得出现了应激反应。
他苦笑着收回手，也不管人类能不能听懂，自顾自承诺道：“以后你想来就来，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江芜仰着头，用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棕发人鱼。
棕发人鱼敲了两下罐头，间隔片刻，又敲了一下，然后说：“这就是我们的暗号，好吗？”
他把罐头递给江芜，期待地看着人类。
江芜接过罐头，犹豫片刻，学着棕发人鱼敲了敲。
频率和棕发人鱼一模一样。
棕发人鱼第一次知道，他的泪腺竟然这么浅，他抹了抹眼角的潮湿，小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不该得到这样的对待，我会想办法救你，等我。”
江医生：我什么都没说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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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海底马戏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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