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祝棠继续追上去,她今天也要烦死他,大青虫他不怕,总有他怕的东西。
可祝柳身形灵活,脚步轻快,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祝棠提着裙子也往前追去。
后头的几个还在看花灯呢,一转头,就见祝棠不见了,祝枕连忙叫祝林祝染在原地站好,自己追了上去。
前方祝棠正踮起脚尖在人群里寻祝柳,他头上扎的竹青色发带还算好认,祝棠追了几步,看见了那根竹青色的发带,她伸手去抓,发带却从手中溜走了。
她继续紧跟上去,一直跟到了护城河边,她一把抓住了那根竹青色发带,面露狡黠的笑容:“抓到你了,三哥。”
祝柳哼笑一声,继续往河边靠近。
“别跑啊。”祝棠心中一急,手上用了力,将发带扯着往自己身前带。
那发带扯着人的头发往回拉,祝柳不慎往后跌倒去,此时发带却突然从他头上滑开,祝棠手上失了着力点,也往后倒。
祝棠的手不停扑腾着,眼见着祝柳的身子就要砸下来了,不知是谁撞了祝柳一下,他脚步凌乱地转过身,向祝棠扑去。
“啊——”祝棠惊呼一声,还是被祝柳砸在了地上。
两人面对面砸在一起,祝柳披散在头发将两人盖住,他的唇也磕在了祝棠的额头上,一阵剧痛。
他一开始不想与她计较的,可她实在太烦,他想引祝棠来此,给她个教训,也推她下水一回,没想到现在竟发展成这样了。
祝柳忍着唇上的痛,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还顺手薅走了祝棠手中的发带。
祝枕恰好赶到了现场,他连忙疏散了周围的人群,将地上疼得打滚儿的祝棠给扶了起来。
“叫你们不要乱跑,这下好了?”祝枕看着两人气道,“看回去祖母不罚你们!”
祝棠一手捂着额头,一手去扯祝枕的袖子:“大哥,别生气了,我们知道错了,你别告诉祖母,她老人家年龄大了,身子不好,我怕气坏她。”
祝枕气笑了:“你就这张嘴甜,你看看你们两个现在这副模样,还需我亲自告诉祖母?”
两人对视一眼,只见祝棠发丝凌乱,身上的珠子都掉了好几颗,额头上被撞得微微鼓了起来,而祝柳,他已将头发随意扎了起来,露出红肿的下唇。
“你们就等着受罚吧!”祝枕气红了脸,走在前头,祝棠祝柳低着头乖巧地跟在身后。
走回那处花灯前,祝林祝染立即围了上来:“姐,你们这是去打仗了?”
祝棠瞪他一眼,默默站到了边上。
“行了,小五小六可以再去附近逛逛,不要跑远了,想要什么,大哥给你们买。”祝枕叹息一声,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祝棠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哥,我也想要...”
“你想要个屁!”祝枕说完拍了下嘴,“粗鄙粗鄙!”
祝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想要什么?说。”祝枕说罢又看向祝柳,“你也是,想要什么跟大哥说。”
最后祝棠从一堆喜欢的东西里,挑了个小麻雀木雕,而祝柳什么不要,祝棠硬塞给他一个大青虫木雕,是她叫木雕师父现场做的。
祝柳拿着那个木雕捏了又捏,最后只憋出个谢谢,他不是很喜欢这东西,又丑又重还没什么用,但他还是收了下来。
两人买到心仪的东西,那边祝林祝染也回来了。
几人上车,安全抵达祝府。
“三哥,你的唇怎么肿了?”祝林借着烛光往祝柳看去。
祝柳摸了下自己的唇,疼得嘶了一声:“无事,过两日应当会好。”
“小五小六先回去吧,我带三弟棠棠去看看伤。”祝枕说罢,看着那两人回去,转过身去冷眼看向祝柳祝棠,“走吧。”
祝棠顿了下,她想找祝柳合计合计,可祝柳压根不看他,直接跟着走了。
“大哥。”祝棠飞了过去,“大哥,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呀,大哥。”
祝枕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中有些慌,又飞去了祝柳身边:“三哥,三哥,你快跟大哥求求情?”
祝柳也不理会她。
她跟在两人身后,远远地就看见了老太太的院子,她长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该来的躲不掉。
“去吧,自己去跟祖母说清楚。”祝枕站在门口,示意两人进屋。
祝棠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才无奈进屋,以她从前十恶不赦的作风,祖母肯定以为又是她闯出来的事儿,但她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因她而起。
老太太正准备睡了,见两人来,又穿戴好衣裳,坐在罗汉椅上,头疼道:“说罢,又闯什么祸了?都抬起头来。”
祝棠看了一眼祝柳,他抬头抬得倒是快,搞得自己也不得不抬头。
“你说说你们,一天天的闹个什么劲儿,瞧瞧,这头上这么大个包好看?”老太太指完祝棠,又指向祝柳,“这嘴肿这么大好看?饭都不好吃的下去。”
祝棠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
“笑,你还有脸笑!”老太太更生气了,“你们今晚就一起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抄完经书什么时候出来!”
祝棠松了口气,抄经书啊,那没事了。
“知道了,祖母。”祝柳被罚后,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行了,秋红,给他们俩上个药,老太太我先去睡了,看到这两个小怨种我就生气!”老太太说罢,杵着拐杖进内室。
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秋红应声,吩咐小丫鬟们找出药给两人涂上。
祝棠仰着头由着小丫鬟上药,就这涂药的功夫,她已经和小丫鬟唠着称上了姐妹,后来被秋红硬生生地给拆散了。
祝柳就比祝棠好伺候多了,他不喜旁人涂药,自己拿着药膏抹了抹。
两人抹完药,被下人引着去祠堂里,祝棠看着祠堂,忍不住感叹,可能以后她会经常来这儿。
下人走了,祠堂里只剩他们两人,祝柳离她远远的,躲去了角落的条案处坐下,开始抄写经书。
祝棠一会儿也闲不住,坐去了祝柳身边,说实话她对祝柳还蛮感兴趣的,那时她只草草翻了两眼剧本,连里头的人物关系都没搞懂,更别说是祝柳的身世,她只知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唉,你是我爹亲生的吗?”她单手撑着脑袋,朝他看过去。
祝柳没说话,他正在认真地抄写经书,他侧脸线条流畅十分好看,烛火将他的面孔映在窗户上,祝棠伸出手,用手指的影子戳他面孔的影子。
“你怎么还围着那个纱巾啊,不热吗?”
祝柳没说话。
“你觉得我们明天能抄完吗?”
祝柳还是没说话。
祝棠一点儿也不急,伸着脖子朝他抄的经书去看:“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啥,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啥故...”
“你能安静会儿吗?”祝柳放下笔,扭头认真地看向她。
这是祝棠和祝柳的第一次长时间对视,她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看着他笑道:“行行。”
祝柳先避开了眼,继续抄写经书。
“我这不是怕你无聊嘛。”祝棠趴在条案上又道,“你看这烛光这么微弱,你这样抄写经书是会近视的,你应该不知道近视是什么,反正就是会看不清,你以后生孩子也会遗传的...”
祝柳咬着牙,硬生生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我睡。”
“对嘛,这才对。”祝棠帮忙把案上的东西收好,伸了个懒腰,躺在了几个蒲团组成的床上,“那我也睡了,晚安。”
她一闭眼就睡着了,祠堂里围绕着她轻微的呼吸声。
可这轻微的呼吸声也扰的祝柳睡不着,他躺的离她很远,在蒲团上翻来覆去,最后默念了一遍方才抄的心经,心中的烦闷才稍稍减轻了些。
祝柳端端正正地躺着,眼皮轻轻合上,正在他意识一点点昏沉的时候,祝棠的哭声将他惊醒。
他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听着祝棠呜咽不清的梦话:
“呜呜呜呜呜,虫呜呜哼拿开呜呜...”
祝柳深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朝她走去,只见她一脸泪痕,像是被封印住了,像个蚕蛹一般扭来扭去。
他收紧眉头,用脚尖轻踢了她一下:“喂,醒醒!”
祝棠没醒,她翻了个身抱住了祝柳的腿。
梦话声停了,但祝柳也走不掉了,他蹲下身,掰正她的脸,他哂笑一声,为什么一个偷走别人人生的人,能够活的如此肆意快活?
他想起从前过的日子,眼眶微微发红,为什么祖母兄长都向着她?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
他想着,手上的力气增加了些,捏得她的唇微微张开。
祝柳闭了闭眼,仰起头,一滴泪从脸颊滑下,泪珠顺着他的下颌流到脖子上,浸湿了他的纱巾,一个丑陋的伤疤若隐若现。
痛苦的回忆将朝他脑海中汹涌,他呜咽出声,瘦骨嶙峋的手往下移,掐住了祝棠白嫩的脖子。
他像入了魔一般,红着眼咬着牙,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梦中的人不能呼吸,突然惊醒,她一脸懵地看向他:“三哥,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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