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棚里,四周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搬器材收拾东西,一眼看过去人还挺多。
贺固安在前边带路,薛今是忽然问:“贺导演剧组的演员呢?你们今天不拍戏吗?”
这周围看似人多,实际上全是工作人员,竟然没有一个是演员。
“给他们放假了,演员都有通告,没必要放假还待在这里。”贺固安道。
但黄导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一向严苛,拍戏恨不得榨干演员,这次破天荒放假肯定有内幕。
他问:“是又撞鬼了?”
贺固安开了一处休息室的门,让他们进去,然后关好。
薛今是随意找了个小沙发坐下,对他道:“剧组发生的事情,贺导给我们讲讲吧。”
“……嗯。”
“具体的估计你们也听说过了,事情就是从上个礼拜开始的,每到入夜,剧组就有人会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人在说话,那声音很轻,语气也很诡异,半夜听着十分恐怖。”
“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听到过了,有的是在睡梦中听到,有的是在清醒时听见,但共同点是他们听到的声音都像一个苍老的老人,好像在邀请他们喝酒!”
“这样的状况每天都在发生。”
贺固安说到这里都觉得慎得慌,他后来也找了道士来做法。
那道士好像有些道行,在他走后剧组确实安生了几天。
但就在贺固安松了口气的时候,这怪事居然又卷土重来了!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眼中的红血丝正是因此而来。
薛今是听贺固安苦笑着讲:“老黄这通电话要是昨天打过来,我可能都不会同意,因为这时候事情我以为已经解决了……”
“但就在早上,忽然有工作人员说他昨夜闻到了酒香味,我这剧组严令禁止在拍戏期间喝酒,不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每天都会接受检查,哪里来的酒香味!”
黄导一惊,想通了其中关窍:“是鬼又回来了?之前都是听到有人邀请喝酒,这次怎么直接闻到酒味了!”
薛今是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这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有人喝了鬼请的酒。”薛今是抬眼看着贺固安,陈述。
贺固安一怔,平静疲惫的神色一扫,忽然激动起来:“对、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他刚才还有些不信任这个年轻人,没想到对方能一言猜中事情的真相!
薛今是摇头,让他继续说。
贺固安又镇定下来,但这时候他眼中的颓丧已然少了一半。
老黄带来的这位好像真有些本事,难道事情真的可以彻底解决?他虽然还有些迟疑,但薛今是已经让他看到了希望。
贺固安继续说:“工作人员说闻到酒味的时候我还没联想到之前的意外,只叫人排查了一遍,最后发现今天有个负责道具的实习生无故旷工了。”
薛今是手指敲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支着下巴:“是他。”
贺固安沉沉点头:“没错。”
这位实习生最后是被扫地的保洁阿姨发现的。
中午阿姨打扫完棚里后,推车去处理垃圾。
附近影视基地的垃圾都是统一倒在一处小山下,再由垃圾场的人来收走。
但阿姨到了地方,就发现旷工的实习生倒在山下人事不省,他脸色煞白地躺在地上,叫都叫不醒,但是昏迷中嘴里一直在说着什么。
最后阿姨凑近一听,发现他说的是:
“有鬼……有鬼……”
阿姨当即吓得报了警。
警察出现在剧组的事差点被狗仔爆出去,贺固安花了一笔钱才拦下消息。
不过这件事在周边传开了,即使最后实习生被送到医院只检查出他酒精中毒,但他一直坚持是撞鬼,剧组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事一天不处理,剧组一天都不能得到宁静,演员档期很满,没办法一直耗在剧组,贺固安这才给他们都放了假。
黄导听了不禁咂舌,这事情听着确实很玄乎,特别是实习生昏迷了还念着有鬼,光是听着他就起起皮疙瘩了。
他转头看没怎么说话的薛今是:“小薛你怎么看?”
薛今是点头:“应该是有鬼作祟。”
他看了一下,虽然很淡,但是剧组内确实存在着鬼怪路过后残留的阴气,根据阴气浓度来看,作乱的鬼应该道行不高。
贺固安睁大眼睛:“那你能解决吗?”
“可以,不过要等入夜才行。”
“为什么要等入夜?”黄导好奇。
薛今是解释道:“鬼引诱生人肯定有所图谋,一般都是替命、嫁祸、谋财几种,同时他们也要付出代价。”
“根据贺导所说,那位实习生除了昏迷过一阵,并没有其他损失,这样看来很可能是那只鬼没有完全得手。
“它在剧组作乱这么久,好不容易引诱成功一次却前功尽弃,肯定很不甘心,还会卷土重来。”
薛今是看向贺固安:“它既然是晚上出现,那就等到夜里,让它自投罗网。”
贺固安看薛今是这么胸有成竹,心中的枷锁无形之中松了不少,勇气激增。
他追问:“那要怎么让它自投罗网?”
薛今是淡淡勾唇:“睡一觉。”
为了方便大师捉鬼,贺固安下午遣散了剧组所有工作人员,以免伤及无辜。
等他晚上一个人躺在撞鬼率最高的工作人员宿舍时,贺固安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工作人员散个干干净净了。
他默默握紧手心薛今是给的护身符,在心里催眠:
大师就在隔壁有鬼大喊大师就在隔壁有鬼大喊大师就在隔壁有鬼大喊……
薛今是在隔壁闭目养神,双手环臂靠在床头。
要引鬼出来,就需要贺固安去做一个引子,薛今是在隔壁一有动静就能察觉。
他如今虽然实力内收,但总有鬼怪十分敏锐,靠太近能察觉到他玄门的气息,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这个引子只能让贺固安去做。
屋内呼吸声很轻,墙上老式挂钟的指针发出轻微的机械声,啪嗒啪嗒……薛今是手指在臂弯轻点,随着秒针一下一下敲击。
啪嗒!
指针滑到十二点,四周阴气骤然攀升——逢魔时刻到来。
七月半鬼门开是属于地府的狂欢,而每天夜半十二点,孤魂野鬼就能在阳间自由活动,直到天边出现第一声鸡鸣。
薛今是分神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空气中的阴气产生了轻微的流动,一点点地浓度加深,就像是有谁带着雾气走来。
啪嗒啪嗒……指针在转。
哒、哒、哒……走廊里有脚步声回响。
薛今是手指一顿。
贺固安躺在床上,四周空气寂静极了,连指针转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房间忽然外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极轻极缓,鸡皮疙瘩瞬间爬上贺固安的手臂,八月的天愣是叫他起了一身的冷汗,眼睛紧闭完全不敢睁眼。
手心的护身符被攥紧,脚步声每响起一下,都仿佛踩在贺固安心上。
老鬼踩在地板上,身子从门缝里轻松挤入。
屋子里阴气密度随之到达顶点,门窗开始发颤,指针的声音瞬间消失!
窗外虫叫声戛然而止,世界万籁俱寂,凉意从指尖爬上皮肤……
忽然一阵酒香飘了过来,在寂静的空间里醒目地格外突兀。
一只手从空气中探出来,干枯的五指仿佛被树皮包裹着,掌心端着一杯散发着酒香的液体。
沙哑苍老的声音随之在耳边响起:
“……小友,陪老家伙喝杯酒吧……”
薛今是睁眼,瞳孔中央金光一闪而逝,唇瓣一掀。
找死。
手腕上缠绕着千钧之力,骨节一动,只要一抬手,面前的老鬼下一刻就能灰飞烟灭。
但薛今是动手前一愣,神色闪了闪,千钧一发之际他按捺住双手,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骤然溃散。
随后酒杯被接过,他眼神散乱,抬头一饮而尽,淡淡道:“……好啊,老人家。”
老鬼见他喝下那杯酒,心中一喜,形容枯槁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沙哑着嗓子道:“喝了老家伙的酒,就该跟我走咯……”
“走咯……”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波动,老鬼转身缓慢地挪动,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薛今是开门跟上,眼神清明,低头打量着老鬼周身红光,若有所思。
老鬼动作很慢,不像其他鬼那样飘着,而是弯腰驼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弧度滞涩,就像即将行将就木的人。
而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光,盈盈闪烁着护住老鬼周身。
人若惨死化厉,身上就会带有艳丽的颜色,红绿是最常见的。
而倘若生前沾手人命过十,死后魂魄也会带上挥之不去的红色。
但厉鬼的红色和面前老鬼周身的红光不一样,一个是阴煞冲天,一个却隐隐带着庇佑的气息,着实古怪。
薛今是指尖动了动,抬眼看天,神色不明。
薛今是跟在老鬼身后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然后走到了一座山下,旁边是倾倒垃圾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贺固安说的,发现那个实习生的地方。
老鬼终于停了,他站在山下,对他说:“……你进去吧,一直往前走,不要停……直到面前出现一座庙,看见庙里十座孤坟。”
薛今是抬头过去,眼前笼罩着漫山遍野的红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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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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