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寒没有撒谎。
这个病秧子不仅不知道,恐怕临死之时,还以为在为温家尽力。
愚昧不堪,难怪会被害死。
他默默喝着茶。
白悠盏被他的淡定气得不轻,单薄的胸膛一起一伏。
书生也太傻了吧,他都能看出来是二少爷故意赶他出府,无论是出于恶作剧还是什么原因,温轻寒还遭遇药房伙计诈骗,这接二连三的事故凑在一起,身子骨还那么弱,一不小心就翘辫子了。
白悠盏想如果他昨晚不在,没有设防寒保暖的结界,那一声声惨烈的咳嗽声……这夜得多难熬。
就算是恶作剧,是无心杀人,那位二少爷都该受到惩罚。
白悠盏面对数百人围攻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暴躁。
温轻寒放下茶杯:“走吧。”
白悠盏问:“去哪里?”
“去街上,早去早回,我清醒的时间短。”
温轻寒开始适应病秧子的身体,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修养,或者说昏迷,只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
再不出门,他怕自己会直接晕倒。
白悠盏气没消,昨天还理直气壮花钱,想着债多不愁,慢慢还偿还。
“……其实我不用吃那么多。”
温轻寒上下打量他几眼:“买衣服。”
衣冠不整,就算是跟在温大少爷身后,想进温府还是有点困难。
进不去温府,一切努力都白费。
白悠盏接收到他的目光,想起隔壁老婆婆总是喊他小可怜……
不怪他,都怪衣服。
衣食住行都依靠书生,白悠盏再怎么心大,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可以买一件。”
城里有的是成衣铺子,但他们谁都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于是随意找了个方向信步溜达。
结果一路走到南城门口。
城门口聚满了百姓,有个身穿青色长袍背负长剑的青年在人群中央,格外引人注意。
这服装和发型,白悠盏一眼就认出来,当时围攻洞府的人群中,有一个人也是同样打扮!
白悠盏后退半步,不会这么快就杀来了吧。
“那不是无情门的弟子吗?”
“是无情门的弟子来张贴诛杀令,好像是所有宗门都在联合起来,诛杀一个叫白悠盏的魔尊。”
“白悠盏?没听过。”
“总之就是一个作恶多端的魔尊,仙人们在为民除害。”
那个无情门弟子拿出一张符。
百姓们纷纷瞪大眼睛。
要看到仙人施法了!
那是一张扩音符,年轻弟子的声音响亮到整条街上都听得一清二楚:“诸位百姓,琼州是我无情门守护的地界,有无情门在的一天,就不会让琼州百姓受到魔尊威胁!为民除害是无情门世世代代的遵旨!”
一番演讲,百姓们都热血沸腾,纷纷鼓掌叫好。
如果白悠盏不是魔尊本尊,他也想跟着鼓掌。
可惜他就是那个“害”。
惭愧。
弟子继续慷慨激昂:“也请大家记住画像上白悠盏的长相,有任何线索及时举报,定然重重有赏。”
有百姓害怕了:“可是魔尊如果来咱们琼州了,根本来不及吧。”
“对啊,那可是魔尊,咱们普通来百姓还不够塞牙缝的。”
“这琼州城不住了,不行不行,我还是赶紧走吧。”
其实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年轻弟子冷汗都快下来了。
为了安抚百姓,各大宗门高手联合围攻忘忧山一事,没有走漏风声,只有他们修仙之人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知道忘忧山塌的真正原因,知道白悠盏可怕之处。
弟子迅速冷静下来:“诸位请放心,我师叔已经去请天下第一宗的长老来琼州城为温家二少爷测试资质,到时候有没有魔头,逃不过长老的法眼,一旦有所发现就会立刻请仙尊出面,请大家放心,天下第一宗的仙尊大人,定然不会放任魔尊为非作歹。”
这下百姓们都安静下来了,天下第一宗的名声就这么好用。
仙尊是谁,传言与天同寿!
换句话说,仙尊就是神仙!
而且他们琼州城,即将诞生一位天下第一宗的弟子,多么荣耀。
只有白悠盏不安地摸着脸。
刚才他听见了什么?
画像!
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他长什么样,都来追杀他了?
不行不行,不可以那么快,和书生当室友的日子那么快乐,而且他对修真界的理解还存在表面,一点证据都没有,不是露面的好时机。
他要变被动为主动,最好改头换貌。
还好魔尊什么咒语都知道,他一有想法,立刻有个咒语浮现在脑海里,甚至只要默念,就能改变自己在别人心里留下的容貌。
这个咒语只对法力比自己低微的人有用,换句话说,只要不碰到那个仙尊,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甚至可以调节容貌的丑陋度。
白悠盏不由自主加**力,当然是越丑越好。
等等!
这几天,不是一直有人在看他的脸了吗?
白悠盏小心翼翼地问:“我长什么样?”
温轻寒摇头。
白悠盏疑惑不急,这是什么意思?
温轻寒暗示道:“你若把长发束起,说不定我能认出你。”
放下来,遮遮掩掩,谁认得出来。
白悠盏在逃命时用红布条把头发一扎,压根就没意识到长发及腰,还以为留着不用打理的短发,就这样一连睡了几天,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再配上一身破破烂烂,他现在像干净的乞丐。
谁仔细观察乞丐长什么模样?
这条街上就有家成衣铺子。
白悠盏挑了一件便宜又利落的黑衣,就要去试衣服。
温轻寒对他招了招手:“等等,我给你束发。”
伙计殷勤道:“是的呢,头发束好,人都精神了。”
温轻寒没给别人束过发,至少比白悠盏自己扎的好上不少,用来束发的还是那根红布条。
白悠盏晃了晃脑袋,捧着衣服去试了。
等白悠盏再出来,温轻寒眼底甚至都闪过一抹惊艳。
伙计眼神都直了。
白悠盏挑的是一身方便活动的黑色短打,长袍穿起来行动不便,短打也更像现代的衣服,
修长笔直的双腿,纤细的腰身,在往上是少年独有的充满单薄却硬朗的胸膛。
裸露在外手部和脖颈肌肤,白得发光。
多好看的少年。
小小的成衣铺子都蓬荜生辉。
再往上看。
饶是面对客人,伙计也不得不脸色古怪的别过头。
白悠盏:“……”
反向美颜开太大了。
温轻寒不动声色地挑眉,这是给自己设了个法术,在他眼里还是本来面容,在别人眼里丑陋不堪。
再想想诛杀令,看来这场热闹,温家是注定躲不过去。
接下来就是,怎么哄白悠盏乖乖跟他回温家,服从他安排,等到最合适的时机才发作。
病秧子的身体,能做到的事太少。
晚上回到茅草屋,温轻寒点起灯,趁着还有精神,翻看病秧子的书。
白悠盏就趴在他面前:“你看我一眼。”
他撤下改头换貌的法术。
温轻寒懒懒地抬起眼皮。
黑色紧实而修身,更突出冷白肤色。
还有束发的红布,艳得不行。
他:“嗯。”
白悠盏用上法术:“你再看我的脸,有什么区别。”
温轻寒再抬头,什么都知道,却故意道:“你有两张脸。”
“神不神奇?想不想学!”白悠盏兴奋不已,“我还会更多法术,都可以教你。当天下第一宗弟子算什么,有我在,我能保证你能吊打你那个弟弟!”
温轻寒静静听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弟弟和你母亲那么算计你,甘心吗!咱们当然要狠狠打回去!怎么样,学不?”
白悠盏期待地看着他。
爽文剧本直接喂给你!
自己的事都可以放一放,反正被诬陷也很多年,不急于一时半会,何况收集证据也要很久。
但书生身体不好,还有性命之忧,最要紧的是他。
温轻寒摇头:“没兴趣。”
道理他都懂,但是带小魔头去温府晃一圈更快。
白悠盏蔫头耷脑。
他想把温轻寒培养成修真界大佬,狠狠报答他,但是温轻寒不愿意学。
“不过……”
温轻寒慵懒地一抬眼皮。
白悠盏立刻看过去。
“学是可以学。”温轻寒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跟我回温府一趟,并且一切都要听我的。”
白悠盏:“好。”
这个太简单了。
他又道:“学习要从今天开始,别看书了,咱们开始学法术吧!”
这么热情,让温轻寒有些头疼。
不过……没有他不会的法术。
就算是病秧子,用不出灵力,学起来应该很轻松,很容易混过去。
温轻寒悠闲自在地翻过一页书。
然而白悠盏在纸上一番写写画画,推到他面前:“学吧,这是你今晚的任务。”
温轻寒:“这是什么!”
白悠盏神秘莫测道:“一个公式,你照记就行了。”
这几天他没事就回忆法术,发现不管是符咒还是阵法,都和数学公式有很多相似之处,尤其是一些基础公式,简直随处可见。
修士们学习这些都靠死记硬背,而学好公式,完全可以灵活运用。
所谓打好基础,不外如是。
看都看不懂的温轻寒:“……”
该死的天下第一宗长老怎么还没到!
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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