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乐菱家里给她配了司机,她受母亲宠爱,衣食住行都得到额外照顾,是小辈中少有的允许开车进大学上学的女孩。
学校将这辆车的燕京本地车牌号登记在册,守门的安保只管放人,其余的不问。
车子原速驶进京大,梁矜的背惯性地向前,“你能进去?”
也不怪她问,燕京大学是全国排名第一的综合性大学,精英人才聚集地,学校安保管理严格,校外车辆不得进入。
“没事的,我能进去。”沈家和万家还是奉行低调行事原则,万乐菱是例外,但不能太例外,平日里得对此事闭口不谈,否则张扬太过是要回家反省的。
窗外杨柳树排开,万乐菱笑问:“我小舅舅不是送过你,他没进去?”
“没有。”
校园里立着车速号码牌,人群在车前车后穿行而过,梁矜心里顿时有种奇异的感觉。
“我小舅舅他人就这样,怕麻烦。”
万乐菱觉得这再正常不过,沈泽清长得有绅士风度,其实这风度是看见摸不着的。
外祖沈雨石生下小儿子后吸取大儿子教育方面的失败教训,对沈泽清有一套严格的教育标准,这也导致了他的亲情认知上有些偏差。
万乐菱又安慰说:“他不讨厌你,我小舅舅跟谁都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讨厌不讨厌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梁矜舒心地一笑,“你放宽心,我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差。”
万乐菱没说什么,就是跟他们同等阶层的长辈见了沈泽清都要严阵以待,梁矜不在乎,只是不知道沈泽清背后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重量罢了。
不过,他认为梁矜是不知者无罪吗?真是令人稀奇。
万乐菱的车大张旗鼓地停在宿舍楼下,引得学生频频回首,梁矜关上车门。
车窗下落,嫣然的一张女孩脸,她道:“梁矜,有时间一起玩儿。”
梁矜迟钝地回头,“好,学姐再见。”
两个女孩的告别并未引起波澜,四周的行人低头去刷自己的手机。
车辆转弯,轮胎间摩擦的声响微不可察,在道路上压出尘土的痕迹。
“梁矜?”姚倩提着包正要出门,“你怎么认识万乐菱?”
“你不是也认识吗?”梁矜走上宿舍楼的台阶,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无意瞅见姚倩手里的名牌包。
梁矜不想跟她过多纠缠,姚倩硬要拉着不放,“你今天一天都不在宿舍,原来是跟万学姐在一起。”
他们年级出名的是沈颂年,比他们大一届的学长学姐们属万乐菱风头最盛,两个出了名的人还是亲戚关系,这层奇妙的联系使沈颂年和万乐菱的话题度又高了一个层次。
姚倩当然希望能和万乐菱是朋友,可他们与万乐菱并没有能认识的机会,她身边的朋友都是如此。
梁矜打破了这个平衡,成了姚倩身边人的“不同”。
也许……姚倩无意识地紧跟着梁矜上楼,“你难道跟沈颂年在一起了,可你不是说不喜欢沈颂年吗?”
“你倒是管得多。”梁矜进到宿舍里关上门,墙上贴的毛笔字被吹出墨香,闻着有些药的苦味。
姚倩不舒服地嘟囔,“我就是问问而已,有什么关系。”
“好啊,礼尚往来。你不是说只有我们几个人聚餐吗?那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些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姚倩明知道梁矜明确说了要避开沈颂年,却还是带她来沈颂年的饭局。
来的还有沈颂年的青梅竹马,吃饭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她跟沈颂年关系不错,让梁矜掂量清楚。
好像梁矜是来跟她抢沈颂年的,而且还是不自量力的插足者。
“包不错,你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梁矜的目光落到姚倩的手提包上,伸出手指划过皮面。
姚倩卡了声,她总不能说是沈颂年送的,骗了梁矜才得到了这个包。
骗人的说辞难想,梁矜坐下给自己到了杯白凉开,“多去图书馆学习,少管我。”
姚倩心怀的愧疚被怒气冲散,她关上宿舍门,单手用力握紧手里的书。
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天要兼职赚钱,就这样的家庭沈家能看上才奇怪呢。
想明白这点,姚倩不气了,她本来在这事上就不占理。
看着手里的专业课书,姚倩厌烦地看了眼书名,她在学习上一直都比不上梁矜,别的方面总要超过她。
宿舍只剩下梁矜一个人,她咕噜咕噜喝下寡淡的白水,没碰沈泽清的茶水,喉咙渴着。
白水显然比不上沈泽清的清茶,从茶的味道上梁矜仿佛能感觉出茶叶的价值不菲。
就到这里吧,一切都结束了。她闭上眼,静心打开书架上的书。
燕京万象书店,读书见世间万象,梁矜兼职的地方。
这家书店的规模比较大,配置了现代的喝咖啡休息区,四周装饰着圆形的小台灯,如同古代学堂中遍布的烛台。
一般买不到的书都可以来万象书店买,书店老板不计成本专门购置了几套私藏,卖不出去能镇场子。
梁矜爬上梯子整理书架,将每层的书本检查好,她踩着楼梯样式的梯子下来。
屋顶的天井射下来阳光,自然光和人工光彼此融合,照着进门的男人,一路照着人到沙发椅,照得浓如墨的发丝边缘泛着金光。
“这是谁?我怎么没在店里见过?”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上去问问他买什么书。”
“我怎么好意思去,你去。”
店员推推搡搡,竭力推荐书目会惹客人厌烦,他们店的服务态度顺其自然,老板聘用店员不看重推销能力,自然几个店员没胆子上前。
于是,此项重任就委托到了梁矜头上,有店员说能不能帮她要个联系方式。
沈泽清怎么会在这?
梁矜的思绪慢了下来,默默低着头,同事的声音窃窃响在耳边。
“梁矜,帮帮我,好不好啊。”
梁矜捧着厚厚的精装外文书,跟沈泽清要联系方式她一点底都没有,那人绝对不可能给,“很难。”
店员有点失落,也是,梁矜要联系方式估计能给,说是给自己要就悬了。
“你认识?”店长刚刚就在他们后面听店员讨论,沈泽清走过的地方,靠在地上看书的几个都扬起了头看。
“我只知道是一位同学的亲戚,不熟。”
梁矜说完抱着精装书想走开,店长一把捞她过来,“原来你们认识,梁矜,你去。”
翻书的男人手指清莹秀彻,休闲样式的衣服,细节处散发出矜贵雅致的气质。
荣华富贵,饱读诗书。是位大客户。
“店长,我要把这些书收起来。”梁矜表示自己还有事情做,沈泽清偶然来了一次万象书店,大概很快就离开了,她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这个不着急,你是店员应该去招待人。”店长双手抱过来梁矜手里的书,沉重的书压着手,她一心提醒梁矜,“问客人喝茶还是咖啡,我有种预感,我们要来大单了。”
她当初选择梁矜不光是因为她形象好气质佳,梁矜作为京大中文系的学生,十分具有专业性,能给客人推荐合适的书目找到合适的版本同样是种能的可贵的能力。
纵然不知店长荒谬的预感从何而来,梁矜整理一下工作服,在店长的催促下同沈泽清打招呼。
沈泽清合上手里的书,“梁矜,你说的兼职是在这。”
“书店多好啊,买书我还能用员工价。”梁矜请他坐下,“您喝咖啡还是茶?”
书店老板开工资大方,员工买书可以打折,是一份非常适合学生的工作。
梁矜不喝自己的茶,现在反而要他喝她的茶。
女孩的中式工作服整洁,头发扎了披在后背,沈泽清说:“我喝茶。”
梁矜以为他不会喝店里的茶,沈泽清看起来是个挑剔讲究的人,若是要喝茶得问喝什么茶,连茶杯都要挑的。
梁矜将茶水端上桌子,茶叶在滚烫的水里翻滚,一截细腻的手腕横在深色的茶水上。
沈泽清给她一张单子,上面列着满满当当的书籍,而且是用钢笔手写的书单。
梁矜不禁讶然,键盘打字和复制粘贴更省力气,可沈泽清的手写笔迹都是那么认真,工整的楷书透着草书的飘逸感。
梁矜常年练字,忍不住琢磨起沈泽清的字,他如果写软笔字只会比硬笔还要漂亮。
书单里的几套书需要动用店长的私藏,要是在平时,不会有人花这么多钱只为买书。
店长说得对,沈泽清果然一出手就是大单子,梁矜微笑说:“有些书需要时间找,稍等一下。”
男人端起茶杯,里头的茶竟然比他想象中得要好,他饮上一口,眉眼缱绻,“不着急,我有时间。”
梁矜拿着单子,不用她递上去,店长已经看了过来,“我的乖乖,有品位。”
“他自己要的,你没推荐?”
梁矜揣摩着字中的落笔力度,悠然说:“没有,那么贵的书你也不让我们推啊。”
推不推荐不重要,买书靠的是信任,店长知晓里面少不了她的功劳,“行,下班给你涨工资。”
梁矜需要钱,因此她欣然接受了,和店长一起进去拿书。
书搬出来,梁矜依次登记开发票,忙完还给了沈泽清单子,感叹说:“你的字写得真好。”
梁矜欣赏他的字,沈泽清光洁如玉的手指挡了她的动作,“既然喜欢,就送给你了。”
手指相触,传递着柔软的温热,纸让梁矜抓在手里,沁出了一点细汗。
沈泽清的长相偏冷感,手指却柔和,梁矜想到阳光晒过的驼绒毛衣,她没摸过驼绒,可她肯定那触感跟沈泽清的手指一样。
梁矜真心实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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