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两人依然沉默。但这次,沉默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晚上,温满在整理书柜时,不小心碰落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摔开,里面掉出几张泛黄的纸片。
她捡起来一看,顿时愣住了,那是她高中时的数学笔记,上面还有她随手画的小花和小动物。而在每页角落,都有林空青用红笔做的批注和补充。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写着一行小字:"希望有一天,我能有勇气把这些还给她,然后告诉她,我喜欢她很久了。"
日期是七年前,就在林空青突然退学的前一天。
温满坐在地板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原来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而不敢开口。
"温满?"林空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即他看到了她手中的笔记,僵在了原地。
温满举起那页纸:"你本来打算告诉我的?"
林空青走过来,跪在她面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那天晚上,我接到电话说我爸走了,家里的弟弟妹妹得有人管着。等我处理完一切再回来找你时,你已经毕业离开了,而我收到延毕的消息,又回了柏林继续我的学业。"
温满这才明白他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他一边要守住家里的产业,还要照顾爷爷,管着弟弟妹妹不犯事,学业也不能落下,确实是辛苦。
窗外,夜色如墨,渐渐深沉,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整个云城。
然而,这片黑暗并非全然无趣,因为在那无尽的夜空中,繁星如宝石般闪耀着,点缀着这片浩瀚的天幕。
这些星星有的明亮如钻石,有的则微弱如萤火,它们或远或近,或聚或散,交织成一幅绚丽的星空画卷。
星光洒落在云城的每一个角落,给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神秘而迷人的光辉。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温满决定去找林空青谈一下工作的事,但是林空青还有工作,温满就到处看了看。
她站在林空青办公室的书架前,手指轻轻掠过一排德文典籍,这些厚重的硬壳书脊上烫金的德文字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与她记忆中高中教室里的那个少年似乎毫无关联。
办公室陷入一阵沉默,窗外的雨轻轻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倒计时。
林空青摘下了只有工作时才会戴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异常疲惫。
温满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沿:"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空青抬眼看她,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满从未见过的脆弱:"告诉你什么?说我要去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家,处理我父亲留下的烂摊子?"
他苦笑一声:"那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你一个人去的?"她轻声问。
林空青点点头:"第一年很艰难,很多事情要处理,德语课上只有我一个亚洲面孔,租的房子暖气总坏,最冷的时候我得裹着被子写作业。"
温满想象着十八岁的林空青独自在异国他乡的画面,胸口一阵发紧。
她记得高三那年冬天,教室里暖气不足,她总是偷偷把冻红的手藏在袖子里。
有一次林空青发现了,默默把自己的保温杯推给她暖手。
"后来呢?"她问。
"后来习惯了。"林空青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第二年开始拿奖学金,第三年家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第四年做毕业准备,但是延毕了。"
他顿了顿:"你毕业那天我去找你了,但是你已经离开了,我不知道你是回了云城还是山城。我不想从别人口中知道你的消息,所以没有麻烦苏雨,一个人又回了柏林"。
"为什么不联系我?"她听见自己问。
林空青沉默了很久,久到温满以为他不会回答。窗外雨声渐大,办公室里只有电脑主机轻微的嗡鸣。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终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嗨,我是那个不告而别的人'?还是'抱歉消失了四年'?"他摇摇头:"时间越久,越难开口。"
温满突然想起什么,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包,从内侧口袋掏出那个泛黄的心形折纸:"我留着这个七年,想着总有一天你会来要回去。"
林空青盯着那个幸运符,喉结上下滚动:"我没想到..."
"就像我没想到你会留着我的数学笔记。"温满轻声说:"还在上面写那种话。"
林空青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看了?"
"盒子掉在地上,自己打开的。"温满把幸运符放回包里:"我很高兴我看到了。"
林空青走到窗前,背对着她。
雨幕中的城市灯光模糊成一片,他的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那时候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数学课。"他突然说:"因为你总是坐在我右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会在你睫毛上投下小影子。"
温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记得那个靠窗的位置,记得阳光晒在课本上的温度,记得偶尔偷看林空青侧脸时,自己如鼓的心跳。
"林空青。"她走到他身后,鼓起勇气问出那个埋藏已久的问题:"为什么买我的房子?真的只是为了让我嫁给你吗?"
林空青没有转身,但他的肩膀线条变得紧绷:"我当时已经搬进了隔壁,房东阿姨的儿子要卖房,我无意听他提起。想着会时不时有人来看房,图清净把对面买了下来,打算用来办公,谁知道里面的倒霉租客是你。”
“那还真是有缘分。”温满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就像高中时阳光下的样子。
林空青放在桌椅上的衣服口袋震动了起来,他后退一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盛泽鑫。"
温满点点头,看着他接起电话,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林总。
刚才那一刻的脆弱和坦诚仿佛从未存在过。
"好,明天见。"林空青挂断电话,表情复杂,"盛泽鑫说苏雨明天和他一起回英国了。"
温满微笑起来:"明天啊?"
"嗯。"林空青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停了,车窗半开,夜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吹进来,温满看着街灯一盏盏后退,思绪万千。
"那个offer…"她突然开口,"正式员工的。"
林空青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嗯。"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好。"
简单的对话后,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令人窒息,反而有种奇妙的安宁。
到家后,林空青在门口停下:"明天我要去柏林出差,一周后回来。"
温满惊讶地看着他:"这么突然?"
"临时决定的。"林空青递给她一张门卡,"这是办公室的备用卡,如果有需要可以进去。"
温满接过门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阵微小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柏林现在冷吗?"她问。
林空青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比云城冷,云城有你,柏林有暖气。"
"记得多带件外套。"温满轻声说:"别像高中冬天那样,总是穿得太少。"
林空青怔了怔,嘴角微微上扬:"好。"
林空青要回隔壁清行李,他只搬了一小部分日用品过来,大部分衣服还在隔壁。
他回去之后,温满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林空青的柏林往事,他珍藏的笔记。
她掏出手机,翻到相册最底部,找到一张高三毕业合影。
照片上,林空青站在最后一排,目光却落在前排的她身上。
那是她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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