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徐蔓分开的那段时间是难捱的,每当应然从学校回来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总会想到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徐蔓穿着围裙从门后窜出,扮鬼脸夸张的乱喊乱叫她的名字,然后跑过来将她抱住,甜腻腻的说已经煮好晚餐了哦,要吃饭了吗?
“要”
她回答,把手中的作业丢在沙发上,吃完后又笑笑闹闹的玩到晚上。那时候她们很快乐,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说不完的情话和满腔爱意,空气中都充满着恋爱的味道。
应然一直坚定的认为她们会走很远,因为她真的很爱很爱徐蔓,所以哪怕后来的徐蔓收到理想大学offer,她也不认为时间和空间会成为她们之间的问题。
一段感情并不会因为距离短而深刻,也不会因为距离长而削减,这是应然一直秉持的理念。她带着学校里稚嫩且单纯的想法生活在世界上,固守着她们的感情,可是要知道,两个女人,没有什么东西来证明她们在一起过,也没有什么东西让她们能够牢牢的牵在一起,这就足以让人们认识到残酷,随着时间过去,残酷也越来越暴露在眼前。
弟弟的离世,父母的坚持,还有周围人的游说,一切的一切都在赶着她往正常女人的方向走去,交个男朋友,结婚,生子,然后做个完美妻子和温柔母亲。
应然看着手机里疲惫的徐蔓心疼不已,让她先挂了电话,想着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只要徐蔓回来,她就有了力量。
六年的时间都已经过了五年,还有一年就到头了。应然想着,期待徐蔓回来,可是没想到母亲却诊断了癌症,躺在床上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应然能够结婚,想在临死前看她组建家庭,有人能够照顾她。
应然拉着母亲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停点头。晚上回到家和徐蔓打电话时,徐蔓同样疲惫,眼底一片青黑,她没有告诉徐蔓国内的事,不想让她分心。
罗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罗杳杳的哥哥,三十好几的人说对她一见钟情后就没打算放手。他开始追她,从妹妹入手一点一滴侵入她的生活。
此时的应然二十六岁,她变得越来越忙,工作,母亲,还有父亲,让她心力交瘁,好几次回家差点被车撞到,还好有罗励在身边。在一次母亲病危后,应然搬离了她们的家,而罗励,也让母亲撞见,催促着让她和罗励快点结婚。
“哪有那么快啊”
应然笑笑着抱住母亲手臂,贪恋大手抚过头上的温暖。母亲又一次病危,医生说让她做好准备,应然哭了很久,才从家里煮好粥过来,眼眶红红,不停的喊妈妈,妈妈,她实在是害怕极了。明明她的妈妈还那么年轻,刚过五十岁生日。
应然答应了罗励追求,渐渐忘了和徐蔓打电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也害怕说什么,怕一开口,所有的事都会被搞砸。
母亲的病情逐渐好转,和男友罗励的感情也在慢慢进入稳定阶段,应然也在一年后,终于发出了那条短信。
—蔓蔓,我们分手吧!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应然发完后就关了手机,刻意不去看徐蔓的回复。她本以为会很难受,太阳光照下来时,她却只觉得悬挂的心终于落下。
是她先对不起徐蔓的,也是她先说的分手,她不是个值得被爱的人。应然开始忙碌工作,将全部时间填满才能不去想事情,可是她没想到,会在校门外看到徐蔓。
朝阳正好,打在徐蔓身上使人恍惚,看起来和周围格格不入。是幻觉吗?应然越走越近,清楚看到人后没忍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没有资格哭,也没资格站在徐蔓面前,两人寒暄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尴尬之处恰好铃声打响,让她得以解脱。
应然逃跑了,在转过拐角后流下泪来,有学生在问她为什么哭,用胖乎乎的小手踮起脚尖想为她擦泪,应然摇了摇头,说是今天的风有点大,沙子迷了眼!
看,她也会学会撒谎了,
成长为大人该有的模样。
她本以为她们会这样就结束了,然而在徐蔓打电话过来说摔伤后还是忍不住去了医院,忙前忙后的照顾几个月。
徐蔓长大了,高挑的身姿让她不得不仰起头看她,面容昳丽,特别是一双眼睛,藏也藏不住的爱意。徐蔓仍旧是当初的那个女孩,爱睡懒觉,爱吃糖葫芦,也爱撒娇,但她不是了。
她该回到她应有的轨道,明知摩天轮上的刻意,也知游戏的目的,她还是舍不得在开始说再见,直到徐蔓的“我还可以追你吗?”让她彻底冷静下来,脑海中出现的是罗励求婚的场景,零零点零零分,她生日的初始。
她二十八岁了。
她答应了求婚。
她和徐蔓说对不起,
她们没有机会。
那之后应然没再见过徐蔓,按部就班准备婚礼。
等待,忐忑,不安,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选婚纱的时候也是一条都不满意,她不停的换了一套又一套,男友没有任何烦躁,仍旧好脾气的陪着她,她却觉得有些对不起罗励,忍住不开心重新挑选。碰撞声传来,打破两人交谈,应然循声望去,什么也没有看到,在离开店的时候看到店员手中的工作牌,主动开口拿了回来。
徐蔓的工作牌掉在这里,说明她看到了她在试婚纱。
她该说清楚吧?
应然忐忑的去到当初她们在一起的家,在沙发上和徐蔓吵了一架,不过也不能说是吵架,她们之间根本没架可吵。
她只是平静说清现实,还有她要结婚的事。
她也知道了自己的不满意从哪儿来,因为没有解决好她和徐蔓的事,而现在,她说清楚了。
一切都结束了。
回到家后应然睡了一觉,在第二天去挑婚纱时一眼就看中了窗前的婚纱。
简简单单的抹胸款式,没有过长后摆,腰上系着小朵玫瑰,纱裙上满是珍珠点缀,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藏在柜中的裙子。
一月一日,大喜日子。
应然站在灯光下向新郎走去,恍然熟悉面容闪现,她向台下望去,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司仪在说让她和新郎交换戒指,应然只觉得周围好吵好吵,吵到她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也一片模糊,在戒指被送到末尾时,所有的模糊又回归了现实模样,应然的心脏猛地抽疼,快要不能呼吸,于是,她借着欢喜流泪。
人们都说新娘是因为太开心才哭了,应然听着他们的话,拉住丈夫的手认真点头。
是啊!
她结婚了,该高兴的。
她成为了别人的新娘和妻子,可是,心口空落落的灌风。
她向门口扫去,模糊背影消失不见,亦如年少的爱人向她挥手远去,她失去了她的爱人。
她被现实杀死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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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番外—应然视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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