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苏皎因着自己的荒唐想法,脸色更红了,怯怯不安的吃了几筷子便没了胃口,加之适才没来得及看到誉王一眼,略有遗憾,心内更加失意了。

“将才,师父可是在同誉王殿下说话。”她轻咬一口不知味的鸡肉,装作不经意的说“我坐在里间,大约听见几句,还求师父莫怪。”。

赵观棋眼内一抹异色悄然闪过,略沉默一瞬道“是,我是誉王的僚臣,必然同他多有往来。殿下次月打算办中秋宴。”

未等他说完,苏皎心下不经思量,看向他贸然询问“师父可否,带我前去。”

赵观棋面露异色,似笑非笑看着苏皎“我们仁善和气的殿下确实颇受满京女子倾心。”

“抱歉,我失态了。”苏皎有些窘迫,“只是上次殿下解围之恩,我还未曾来得及好好道谢。”

“非是不愿带你前去,只是苏娘子,我为你计量了个新身份,当下你属实不该抛头露面。”他面露几分难色。

苏皎恢复了淡然神色,心内有些懊恼适才的莽撞,听闻赵观棋为自己谋划了新身份,心内几分疑惑。

“这样罢,你要去也不是不可。铜雀台应是要去唱演,我同花姑娘打声招呼,你便可戴上遮面随她们前去,只是切忌要守她们的规矩,不要自己随意走动。至于可否跟殿下说上话,就看你自己了。我的看法是,你不要让他知晓了你的身份。”

赵观棋说完,心里郁闷,自己明明凡事权衡利弊,从来不做亏本交易,也向来不做无利之事,竟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脑子发热的为这女子破了律,先头的谋划在一根弦上来回飘摇,难下决断,实在诡异,她像是他欠了八百年的债主。

可明明,她不过在他落难之时出现了那么一瞬,为何却要让他心内惦念数十年,还次次深刻,圆软的脸,盈笑的眼,还有她右颈下那颗小痣,总是萦绕在他心内,挥之不去。她都早已将自己忘记,为何他却执念深重。就像魔咒那样,他两年前入京第一件事竟是探听一个女娘子的消息,赵观棋心内怔结。

七夕前夕,小扇不知从哪里捉了只大蜘蛛,颜色花花绿绿,藏着掖着,说是要给苏皎惊喜。苏皎虽知晓有喜蛛应巧这一旧习,可她生来就惧怕这多足的生物,打开盒子瞬时扔了,眼泪哗哗,止也止不住,这可给小扇吓坏了。

“小娘子,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的,我是看这蜘蛛生得喜人,想捉来给你,想着必能得巧,逗你开心的。”

苏皎早已不生气,可心内泛起阵阵惧意,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小扇,我知晓你的心意,可是蜘蛛真的骇人啊。”

轻罗走进屋里看见这一情景,眼底泛起几丝笑意,立马又恢复了漠然。

她沉声道“车马已备好,我们可以出发去瓦市了。”

小扇边为苏皎擦眼泪,边带她出门,两人磕磕绊绊的上了马车,刚刚擦干泪花,轻罗便扔了两人一人一个娃娃面具,自己也戴了个白脸女鬼的。

苏皎着了一红色暗纹长褙子,内穿杏白色抹胸,挽上纯白披帛,外里都绣了牡丹青叶,色彩鲜亮,这是小扇亲去为她从漫雪阁买来的新衣,说是这身穿了衬得她气色好,她便依了她。

穿过长安街,烟柳巷,马车往韩桥街而去,苏皎自打染病以来,便很少出门,对于临京城繁华盛景的记忆,早已是模糊一片。她挑开车帘一看,车水马龙、绣户罗琦,华美的车舆纷攘停靠,茶坊酒肆、各类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片热闹气象。

苏皎坐左侧位,轻罗与小扇坐右,一路上小扇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得出她高兴的紧。

“今夜许多贵门公子小姐出街呢,虽说许多男子姿色比不上我家公子半分俊美,却也是能令人看了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呢。”小扇两眼放光,轻罗白了她一大眼,侧头静默看向窗外。

苏皎好笑的看着小扇,听她胡言乱语,心里也思量着誉王那样的王公贵胄是否会参与这坊间节气。

由于外面街道,行人大多摩肩接踵,挤挤攘攘,轻罗建议晚些再去逛街,在小扇的抗议无效声中,马车行往了韩桥街最大的酒楼——尚英楼。

虽是酒楼,但以菜品闻名,且与烟花柳巷之地大相径庭,小扇说这都是些书呆子常来之地,运气好时也能遇见俊俏多金的美男子。她常被赵观棋打发来尚英楼买吃食,进门伙计就认出了她。

“小扇姑娘!”一个清清瘦瘦,肩悬白巾,身着麻布衣衫却细皮嫩肉的伙计见她们进门立即迎了上来。

“柳状元!”小扇眼露惊惧之色,连连后退几步“你不是被你父亲打回去了?”

轻罗抱起双手,一副看好戏的作态,轻飘飘对身侧不解的苏皎说了句“小扇的狂热追求者。”

苏皎惊诧“唔,小扇竟有状元郎追求。”

轻罗淡淡道“他名字叫柳状元。”

···

经过小扇好一番逃避与好言相劝,三人才被平安顺遂的带到了楼上的雅间,名为柳状元的伙计被几位同行生拉硬拽而去。

原来这柳状元是户部侍郎家独子,家里宠爱有加,又寄予他饱读诗书,一朝金榜的厚望,应允了他来尚英楼与同窗研读诗书的请求,可耐他一日撞见了来尚英楼买酒菜的小扇,为之一见钟情,再难割舍,经过多日观察,他得知小扇频频前来,他便不顾家人反对,硬是花重金取得在尚英楼打杂的活儿,如此这般,才能在小扇来时,与她说上三两句话,后来情到深处,愣是跟了小扇几条街,吓得此后几天她都是央求轻罗过来采买。

本来小扇还对这柳状元客气几分,怎知他得寸进尺,如同狗皮膏药那般胡搅蛮缠,想对他下狠手,又碍于他父亲官位,怕带给公子麻烦,便一直躲避,前不久听闻他被父亲打回家去关了起来,这才放心过来,不知他如何又出现于此,小扇戴了面具也能被他认了出来。

品鉴着尚英楼的名菜,听完小扇的故事,苏皎被这比话本子还要精彩几分的故事逗得乐不可支,坐于高楼,窗外运河景致一览无余,云墨染天,江水灰沉,同这雅间诗情画意的隔屏相辉映。

三人小坐一番。直至暮色低沉,才出了酒楼,前往韩桥街市,晚间人气未减半分,却也不好空手而归,小扇牵着苏皎,轻罗一脸不耐的跟上二人,前往闹市,张灯结彩,许多摊位摆上了比白日里更精巧的货物。

许多卖磨喝乐的摊位人头攒动,苏皎见这些彩绘土偶娃娃灵巧可爱,摊主热情开朗,眉间不禁染上喜意,看了一圈,许多新奇玩意摆满长街,精致如臻的谷板、花瓜、针线绣品,也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点心。最终,小扇掏出公子给的荷包,掏出重金给三人各买了一个珠玉磨喝乐,再买了些荷叶包裹的肉干熟食、糖油点心,三人满载而归。

回去嬉嬉闹闹月下穿针过后,便各自睡去了。

花吟昭来府上看苏皎时,已是十五日后,她正偷摸着研制一种毒药,药引十分简单,是夹竹桃。赵观棋忙于事务,只几次抽出空来教导她的医术,她便偷藏了百毒谱来读。

小扇不待见花吟昭,所以是轻罗带人来的晴水阁。

“你在这捣鼓什么呢?”见苏皎蹲坐在院中,轻罗过去轻拍了她的肩膀,吓得她刚配好的小瓷瓶啪嗒落地,一声脆响,浓黑的液体与瓷片散落于地。

苏皎转回身,瞳孔里一抹慌张闪过,她急忙站起挡住身后,小声对轻罗道“没,没什么,学着制剂呢。”

轻罗早已看到,虽说一团乌黑看不出成分,但风里的带出几丝气味使她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她佯装不知,语气一如既往平淡“花吟昭要见你,我带她过去小厅等着,你去见她吗?”

苏皎反应一瞬,忙说“见,劳烦轻罗你了。”

轻罗迈步离开了,苏皎匆匆收拾了残局,立马赶去小厅。

拉开帷幔,只见圈椅上已静坐了一女子,低矮的草绿色抹胸,外披水红色外裳,手执团扇,她覆了白色面纱,只漏出一双摄人心魄的媚眼,直直看向苏皎时,像是要勾了她的魂去。

那双染了胭脂的美丽眼眸浮起笑意“苏娘子,又见面了。”

花吟昭袅袅起身,双手执扇,微微欠身朝苏皎见了个礼,苏皎回之一礼,微笑道“是。”

还记得当时她剜了自己一大眼,以为今日相见不会有好脸色,原是苏皎多虑了,但那日窃听本就是她有错在先,不免心下几分不安,没曾想,这花吟昭竟是和气的很。

她说话声音本就婉转好听,听她说话如同听曲儿,更加上她竟交握了苏皎的手,如同自家姐妹拉家常似的同她说话,苏皎一时间几分恍惚。

“赵公子都同我说了,我见你也长得十分俏丽,正好我那不争气的莺莺染病倒了,你会不会歌舞呢?”花吟昭十分亲切的问。

苏皎被她拉着手,感受着她莹莹玉掌传来的温暖,心内一阵冷汗,结巴道“不···不会。”她琴棋书画都染指过,唯独这歌舞戏曲是一分不曾了解,实在不巧。原以为自己能随意混入铜雀台的班子,原来是需要几分才艺的。

花吟昭眼里露出哀愁,语调黯然“那你如何能随铜雀台一起进王府呢,我们教坊妓每次商演可都是定了姓名乐籍的,到时王府司乐人可是要一一核对了的,我就是有通天本事也难做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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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此宵守月明
连载中有桃九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