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小心台阶，跟我来。”周鹿鸣牵着李若的手，带领着她一步步往前。李若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因此李若觉得周鹿鸣带自己来的地方本来就是阴暗无光的。
周鹿鸣说要给她一个惊喜，而且故作神秘，李若彻头彻尾地把自己交给她，安静地享受她为自己准备的礼物。
台阶，黑暗。
周鹿鸣要玩什么？
李若在期待中听着周鹿鸣的指示停住脚步，周鹿鸣松开了她的手，说话的声音和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了一阵，李若含笑说：“你不会躲在我背后准备吓我一跳吧？”
无人应答。
李若轻蹙眉头：“小周总，你在哪里？”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
李若抿住嘴唇：“许言，你还在吗？”终于按耐不住摘下黑布，四周果然没有灯光。李若感觉自己就像是瞬间失明的盲人一样只能摸索着前行，直觉告诉她人就在附近。
“小心，别乱动，刚刚按键失灵了，现在好戏才要开场。”周鹿鸣再次轻握住李若的手，李若看着她脸提着的心才算安放下来。
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剧院，与剧院面积不相称的是它的球形天幕。
周鹿鸣说：“这是test最新的产品——裸眼4d立体环绕球幕，你是第一个使用者。”
李若挑了挑眉：“这就是你和安心秘密策划的结果？”
周鹿鸣点头。
她和安心憋了好久才出的大招，比起个人戴上穿戴设备进入虚拟世界，球形天幕更能让人身临其境，但是它存在造价高昂的问题，因此注定不能用于零售。
“那你要送我的礼物呢？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马上就来。”
随着话音落下，在李若面前凭空出现一个人影，起初她就像是被蒙在一层金光闪闪的金粉之中悬浮在半空，后来随着她迈开步伐朝着李若走来，她的身影也就逐渐变得清晰。
“是安静姐！”李若欣喜道，“简直一模一样，你复活了她？！”
周鹿鸣说：“我们没有办法‘复活’她的实体，但想尽办法复活了她的‘灵魂’。”周鹿鸣冲王安静说：“安静姐，你感觉还好吗？”
王安静微笑着，和风细雨地回：“我感觉比以前更好。”她的目光投向了李若，“我听说你现在用自己真正的身份和小许在一起了，我真替你们感到高兴。”
李若心里也很甜蜜满足，翻转手掌和周鹿鸣十指相扣说：“我也很高兴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李若顺带小声偷偷问周鹿鸣：“安静姐是你们写的程序还是和安心一样拥有了自我意识？”
周鹿鸣也小声地回：“她是安心自己开发的人工智能，也拥有自我意识。”
李若瞳孔放大：“哇塞，一个人工智能创造了另外一个人工智能......小安心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周鹿鸣：“你想见见她吗？”
李若：“小安心也有实体？”
实际上安心的实体早就以夸张的方式出现过了，只不过当时是她自己为自己设计了一个夸张的外貌和造型，并且在和李理对决的时候意外地起到了一个“惊吓”的作用。
“出来见见你姐姐，安心。”周鹿鸣说。
一个穿着裙装校服的蓝发少女俏皮地出现在面前，和王安静一样悬浮在空中，她的皮肤很白，眼睛扑闪扑闪地闪着光。
“鸣姐姐，若姐姐，安静姐，你们好啊。”安心说，“见到你们我突然有点紧张。”
李若上上下下打量：“我可看不出你在紧张。”
安心嘿嘿一笑，她确实感觉不到紧张——除非人类把她的电闸拉了删除她的代码，现在能做到这些事的人类不多，所以安心完全不会害怕。
“两位小姐姐，今天就让我来做二位的导游，让二位看看另一个世界。”安心说。
李若这回理解了周鹿鸣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原先是她想歪了，李若在心底默默向周鹿鸣道歉。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李若和周鹿鸣进入到一个80年代的小城镇。
李若说：“我感觉这里有点眼熟。”
周鹿鸣回答：“确实很像李理创造的一个场景。”
安心直言：“这个小镇是我在李理的建模基础上做了一些小改动。”
李若说：“你这叫剽窃。”
安心反问：“剽窃一个数字虚拟人的作品算剽窃吗？”
这个问题即使是周鹿鸣一时间也没办法回答。李理顶多算是一个Ai，那么ai创作的作品是否拥有著作权？
暂时无人能解答。
周鹿鸣越过剽窃问题问安心：“这个小镇是为李文轩他们一家设计保留的？”
“是的，他们一家生活在这里，但是我赋予了他的家人数字生命能够应对几乎所有突发情况作出相应反馈，虽然远远达不到我的智力程度，但已经可以应对自如。”
周鹿鸣看见了李文轩的老母亲在缝袖口，她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格外细致。安心已经精确细微到这种程度，比李理充满了铜臭味的方舟世界更逼真。
李文轩透过窗户看见了外头的几个人，冲她们高兴地招手打招呼。
周鹿鸣和李若冲他点点头。如今的李文轩总算得偿所愿。
安心说：“我带你们去下一个地方参观。”
李若却问：“安心，你的世界和李理打造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安心抬眸盯着李若。
李若追问：“我的意思是，除了细节的掌控改进外，你和李理世界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同样是为生活在现实中的人类完成愿望，打造属于他们的美梦世界，安心打造的世界和李理打造的方舟又有什么本质不同？
安心微笑说：“我和李理的区别就是我是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我可以保持中立。李理想要把全人类都变成数字生命，而我觉得人类和人工智能需要平行共存，我不希望全部人类都和我共享数字生命。”
李若困惑：“为什么人类和你是共享数字生命？”
安心解释：“无论是ai还是数字生命体，虽然没有实体，但都依赖于资源——电力资源和算力资源。而这两种资源最终需要消耗实体才能完成，我们需要发电机和计算机，我们需要拥有实体的人类去维护和运作，而与此同时，有些人类也需要我们去满足他们的梦想，所以我的结论是——不可以把所有人类都变成数字生命体。”
安心说着抬起手在空中一划，面前出现一道木门，安心打开了木门，在那后头是一个食品工厂，门口印着大大的“创新食品”的图标。
周鹿鸣眼眸眯起：“是蔡若庭家的老工厂。”
安心：“蔡家父母要求按照旧貌打造了最初的创新食品的工厂，虽然厂房老旧，但那是他们家的起点，很开心的一段记忆。蔡若庭在这里出生，长大，度过了她的童年时期，虽然后来她完全不记得。”
李若往远处望：“这要重新建模吧？”
安心点点头：“花费了不少算力。”
“为什么要替蔡家建工厂？”李若好奇。
周鹿鸣淡淡说：“因为蔡家捐了不少钱。”
要运作和维护庞大的机房需要耗费巨额资金，光靠周鹿鸣一个人养着是不够的，还要开源赚钱才行，所以安心答应替蔡家造梦，为的是设备维持资金。
李若理解了，就像是人类需要吃饭一样，数字人也需要吃资源，而资源仍旧要靠人类的货币去购买。
李若偷偷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周鹿鸣：“你该不会把安心卖了吧？”
周鹿鸣镇定自若：“她是我的摇钱树，我怎么舍得卖？”
李若啧了一声：“没想到大名鼎鼎不差钱的小周总居然也是个拜金奴。”
周鹿鸣：“纯属个人投资，不关周氏集团的事。另外安心的存在可以让我实现以前做遗产管理师的时候所不能实现的遗憾。”
李若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什么遗憾？”
周鹿鸣目光悠远：“在接受遗产告慰的时候，在面对孤身存于世上的家人时候，我想要给他们一个重新见到逝者，一个得到缅怀安慰的机会。”
李若轻声叹息：“你还是那个遗产管理师——许言。”
周鹿鸣承认：“我一直都是。”
李若对安心说：“我想委托你创作一个小世界，怎么计费？”
安心冲着李若使眼色：“对于若姐姐我当然不能收钱了，要收钱也是向小周总收。”
周鹿鸣欣然应允：“你开价吧，看在我是你唯一的老板的份上，还请你给我打个折。”
安心想了想：“这要根据若姐姐想要的世界的难度花费的算力和工时计算，请问若姐姐的脑海里有方案了吗？”
李若：“你是不是可以读取我的想法？请你读取吧。”
周鹿鸣也说：“请你也帮我设计一个世界。”
安心没想到俩人这么有默契，于是上前将手同时按在俩人的脑门上，两个世界的画面浮现在她的算力里。
李若想要的是一个异国风情的世界，有一对中年夫妇，后头还有个年轻的女孩，那女孩和周鹿鸣长得一模一样。
而周鹿鸣想要的世界也在一个类似的场景，有一对和蔼的外国老夫妇正看着一个华裔女孩在公园里踢足球。
安心此刻猛然发现，李若和周鹿鸣要的其实是同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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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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