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试探

叶知桓眸色微沉,轻笑道:“旭枝师姐知道的可真多。”

余斯岚没理会他,而是抬手,修长的手指按在壁画上,那面容模糊的女人脸上,她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叶知桓见她没有反应,又看了眼壁画上在下方仰视云端的墓主人,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余斯岚轻叹了一口气,叶知桓瞬间恢复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带着些许疑惑地看着余斯岚。

余斯岚望着那副壁画,她伸手抹去了壁画上女人的存在,叶知桓不解地问道:“师姐这是?”

余斯岚没解释,她转移了话题:“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叶知桓微微点头:“有些好奇。”

余斯岚歪头看向他,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纯真:“不告诉你。”

她从他身边走过,叶知桓却低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望着壁画上的墓主人轻声说道:“他追寻了那位祖师一辈子,却始终没有碰到她一点。”

余斯岚站在宝物面前,试图用手去拿,听见叶知桓的话,她平淡地说道:“可是对祖师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叶知桓讥讽地笑了一声:“他和她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恰如叶知桓和圣女。”

余斯岚抬眸:“你不是圣女山中的弟子吗?”

叶知桓微笑:“是啊,我比他可强多了。”

说完,他转身不再看那壁画,而是走到了余斯岚的身边:“师姐怎么不拿?是没有喜欢的?”

余斯岚指着法器下的阵法说道:“我不擅阵法,总要先看看能不能解开。”

叶知桓捏着下巴看了几眼,笑着说道:“那真是巧,我刚好擅长阵法,师姐你稍等。”

余斯岚看着他的目光奇异:“这个阵法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叶知桓挑眉:“总有些突破口吧,既然把东西放在这里,他总该知道,日后有人来拿,凡是阵法,皆没有死阵。”

他蹲下来,开始研究起来地面上的阵法,余斯岚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在墓室之中转了几个圈,没有找到引动她捡的那个盒子的东西。

就在她闲逛的时候,只听安静的墓室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下一刻,整个墓室腾起了一股香气。

香气转瞬而逝,而墓室的环境也跟着香气一同变了,那连贯的壁画消失,灰暗消失,天空露了出来,一片湛蓝。

余斯岚换了一身衣裙,红色的,红的艳丽,她眉目间点缀着一点朱砂,梳着云髻,她驾云站在高空之上,看不清面容。

她转头去寻叶知桓,叶知桓还保持着下蹲的姿势,此刻表情有些疑惑,余斯岚皱眉:“你动了什么?”

叶知桓站起来拍了拍手:“我解开阵法了,只是眼前这是……”

“幻境。”余斯岚伸手,随意地空气中点了两下。

叶知桓正要说话,他身上的衣物却开始变化,原本的灰蓝色剑服变化,变成了一身金红的衣衫,看起来很是华丽。

余斯岚觉得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她想了想说道:“刚刚壁画上,墓主好像穿得就是这身。”

她说完,叶知桓却面色奇异地抬头看向她:“旭枝师姐,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嗯?什么东西?”

叶知桓抬手在他自己面前挥了挥,问道:“师姐你没看见?”

余斯岚摇头:“没看见,你说吧,是什么东西?”

叶知桓低头似乎在看眼前的东西,看着看着,他笑了一声,抬眼看着余斯岚:“旭枝师姐,这应当是那位墓主留下的规则,他要我们为他演一场戏。”

“演戏?”余斯岚不解,“演什么戏?”

叶知桓无奈:“他与圣女的成亲之夜,你扮演圣女,而我,扮演墓主。”

余斯岚不悦地皱起眉头,她是圣女,听见这句和圣女的成亲之夜,她有点恍惚。

她没接这句话,而是接着问道:“你说这是他定下的规则?”

叶知桓点头:“是的,他似乎在试图创建一个有规则的地区。”

余斯岚沉吟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眼天空,随后回答:“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她闭上眼睛,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好像探出了这个秘境,伸到了另一个地方去了,空气像是被她撕开了一道裂缝。

不一会儿,余斯岚的手拿了回来,她朝叶知桓笑了笑,她的手上多了一个东西,一只毛笔,毛有点秃,看起来极为普通,甚至有些破旧。

余斯岚一手执笔,在半空中之中开始挥毫,她的动作大开大合,看起来极为大气,而叶知桓则有些茫然地望着她,不知她在干什么。

余斯岚似乎在空中写了几个字,然后,就在叶知桓疑惑之时,他身上的衣物开始幻化,变作了一身艳红的长裙,他的眉间多了一点朱砂。

他的妆扮与余斯岚现在的妆扮一模一样,而他本来就生得昳丽,此刻,便是一身长裙,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他的脸上流露出尴尬,看向余斯岚:“旭枝师姐?”

余斯岚身上的红色长裙也跟着一起变化,变幻成了刚刚叶知桓刚才的那一身衣物,她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英气。

余斯岚看了两眼叶知桓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她收起那支毛笔,手指在空中微点。

她看见了刚刚叶知桓看见的东西,一个半透明的书页漂浮在半空之中,详细地说明了这个幻境如何破开,只需要由一人扮演圣女,一人扮演他,完成他和圣女之间的婚礼,就可以得到他所有的法器宝物。

他此生所愿皆是那位圣女,他不惜以这种方式成全自己的心愿。

余斯岚撇嘴,她觉得有些恶心,也不喜这人的做法,但是,她抬头看见了还茫然且带着丝丝无措的叶知桓,她笑了。

“既然规则要求演戏,那就演吧,只不过,是你来扮演圣女,然后嫁给我。”

“旭枝师姐,这……”

……

李栖源正在教导自己的弟子,正当底下弟子望着他的时候,空气中却突然多了一个裂缝。

裂缝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指修长白嫩,掌心朝上,缝隙那边传来一个声音:“笔借我用用。”

顿时,空气有一定的凝固,李栖源无奈地叹了口气,取出毛笔递了过去,顺带问道:“斯岚,你遇到什么事了?居然要用到这支笔。”

那边余斯岚的声音带了点愉悦:“遇到一个好玩的事情,放心,回来之后还你。”

裂缝合拢,李栖源对着望着自己的众弟子笑着说道:“继续吧。”

而在秘境外的问道宗行宫内,余斯岚看着手里的毛笔,随意在空气中画了两下,随后手指一划,又一道裂缝裂开,里面伸出一只手,余斯岚将毛笔放在了那只手上。

放了之后,她才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发青年问道:“既然是来找我的,你说话啊。”

诸葛邰看着合起来的空间裂缝:“分身?你就那么担心你的那个弟子?”

余斯岚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抬手指着门外:“你要是没事,可以回去了。”

诸葛邰收回眼神,望着余斯岚说道:“我就是来见见你,你,陪我走走,可好?”

余斯岚一只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回答:“只是走走我自然愿意,可是你总是胡言乱语,我不想听。”

诸葛邰抿唇:“岚岚,那不是胡言乱语。”

余斯岚挑眉:“与我而言,那就是,我与你无任何可能,你别想了,你既知道我们相识于微末,你就应该比谁都明白,我对你无意。”

“岚岚,这不公平,明明我对你……”

“诸葛邰,这是你的心魔,不是我的。”她打断了诸葛邰,微微倾身,衣带随着她的动作飘扬,她轻声道,“我是自由的,你休想拿那些过去,试图让我对你产生愧疚。”

诸葛邰错愕,连忙解释道:“岚岚,我从未如此想过!”

余斯岚坐直了身体,轻哼一声:“你或许未曾如此想过,但是,你却一直在这样做,诸葛邰,我不曾亏欠与你,若说你爱慕我,那我就需得对你感恩戴德,那便是你的错,这也是我为何百年不见你。

你爱我,我知道,我对你无意,你也知道,不言其他,单论这一点,并不是我对你无意,你对我满怀情谊,我就该低你一等,该觉得我愧对于你,而你这些年来,却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你试图用我们过去的情谊来让我对你产生几分歉疚,你说你没想过,我却不信,就算你没想过,但你的种种行为却是在如此做,那就是你想做的。”

诸葛邰脸色苍白,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几番欲言又止,他眼神哀哀欲绝,只能看着余斯岚痴痴地开口:“岚岚……”

余斯岚笑着再次在他心上插了一刀:“诸葛邰,当年你为何会进入青云门?因为你以为,我余斯岚此生必定非你不可,绝不可能进入问道宗,去做我师尊的徒弟。”

她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再次说道:“可是我却从未想过与你结成道侣,我从来只将你视作友人。”

她顿了顿,语气颇有些无奈:“若你再如这般,我此生不会再与你相见。”

诸葛邰面如死灰,他紧咬着下唇,低着头没接话。

“走吧,你不想想出去走走吗?”余斯岚也不在意,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诸葛邰僵硬地站起身,麻木地走了过去,他望着余斯岚的身影,眼神恍惚。

余斯岚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挡了一下太阳,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一时间让人晃眼。

她抬头望着那轮太阳,平静地说道:

“你配不上我,我是圣女,这世间,无人能配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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